那窗……?
那窗!
那是她的房!她曾无数次倚窗远望。
是她吗?是她的魂吗?是她在窗台看见我了吗?她看见我的悔我的泪,要回来找我了吗?
青衫男子运功提气,脚尖在水面上飞踏,朝那窗口疾驰掠去。劲风和脚力让他脚下的水面泛起涟漪,却如何比拟他此刻迫切的心境。
琴声续续,带些许迟疑。他没有向看从窗口跃进的身影,专心的抚着弦,越来越藏不住掩不了的恨在他的手上捻转愈急的发泄。
“蹦”
弦断。
青衫男子难掩失落的怒意,阴沉着声音:“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黑暗中的白衫男子压抑着一腔切齿,脸颊隐隐抽搐,一声冷笑:“我还想问你,怎么还有脸来这儿呢。”口气生硬至极。
许久沉寂……
逆着月光,青衫男子面目模糊,只听他颓然道:“我没有想到她那么诀绝。”
又一声让人心寒的冷笑:“早知道你这样对她,我死也不放手。”他嘲弄道:“她说要当,也只当阳焕的皇后。最后呢,她得到了什么?那男人不仅作践了她,还杀了她。”
“我没有。”青衫在黑暗里痛苦喊道。“我没有,我没有……”他喃喃低语,心一如那日悬崖边的剜痛,恨不能随她而去。
每天,那个她不回头的向下跳去的诀绝背影不停的在他脑海重现。他吼着:“不……寻儿,你回来。”他朝她奔去,终究没有留住她……
任他疯狂的爆吼,那崖还是静静的、空空的。
怒吼声随风四散……
白衫男子紧步相逼:“你没有?那她为何下召采选?为何她会一病不起。你没有,你没有还会是谁,是谁逼她走上绝路!”他揪住青衣的前襟,黑暗也无法淹没的双眸燃着烈烈怒焰,喉管爆涨着朝他吼叫。
他没有反抗,任人揪着衣襟冲他吼叫。他的心下沉、下沉……比十八层地狱的底端还深的悔恨。
白衫全身巨烈的起伏喘气。似用尽力气后,又缓缓松开握紧的拳头。他朝她曾睡眠过的床上望去,那里一片漆黑。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选择我,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伤心,让你难过。哪怕让我变成魔鬼,我也要好好爱你。可你,为什么不要我……”声如鬼魅,如泣如诉。
阳焕已经在心里杀死自己无数次了,听他又狠狠的把那些过往揪出来翻晒,脑门一片混乱。
夜风从窗台灌进,带起青色长衫衣角在黑暗中孤单影动。
孤寂、落寞、颓废……
那么多过往片段闪过:她苍白依在床壁。她对着他吼:“阳焕,你和我之间会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你不相信我。你瞒着我宠幸婉柔我也就算了,还连婉柔贴身侍女碧玉都搭上了。阳焕,你置我于何地?我这个大阳皇后还要怎么当下去?我寻舞难WWW.soudu.org道要和一个侍女抢夺夫君的宠爱吗?阳焕,我不稀罕,不稀罕。你知道我的性子,你既然选择了她们,同时就放开了我。你早知道的,我不能容忍我的夫君怀里抱着别的女人。这是我的骄傲,你不能把我的骄傲踩在脚下,我更不能让你践踏我的骄傲……”
回忆,一阵绞心的痛……
白衫在黑暗中勾起苦wWw.笑的唇角:“你一直不知道你娶的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吧。”
他忽然发现自己和她有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只属于他们。
他想要守着这个秘密,永远只有他和她知道的秘密。
就这几个字,足够他迷惘,缭绕一生了吧……
下一瞬间,他清瘦的脸浮现出一个狰狞、残酷的笑容,用最残忍、直接的方式说:“被你杀死的寻舞,她的前生是天庭百花园里的蝶仙。”
这个残酷的笑容在黑夜的掩遮下直刺青衣人的心窝,惊谔、震撼、窒熄……
死静。
他要让他付出代价,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永世不得解脱。
“我嫉妒你,知道了她的生世之后更嫉妒。凭什么你能得到她,我却要让开。凭什么我给她整个天下,她还是要当你的皇后。凭什么你不仅可以占有她,还可以摧毁她,而我连爱她都不可以。阳焕,你失去了什么你知道吗,她三生的修为都毁在你手里。你这个混蛋,你该下地狱。”他的怒气涨满白袍,无风,亦衣带轻扬。
青衫男子没有发怒,他全身的力气顿然都抽空了。他颓然的滑落到她曾经休眠过的贵妃椅上。
那次——她说:你的伤口好了么。
他说好了。
她笑。
他渡一口气给她,觉得有些不一样。
那次——三生湖畔是她起的名。
他说要与她三生相伴。
她抿嘴笑。
那次——她用尽气力对阳熙说:你知道的,我不会死,我不可能会死的,你知道的,你快走……
原来,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是谁。可笑啊!他多年共床共枕的妻,她美的令百花惭愧的羞了颜色,令风云流水敛去了灵气,原来,她是仙。
他纵是一国君王也不过凡夫俗子,能娶三生修为的蝶仙为妻,他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幸运儿吧,可他,生生的,将她断送了。
沙哑着:“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湖面上随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歌声、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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