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风、笛萧丝竹之声。这歌、这船、这热闹景象也一如昨日。
相见、相依、携手共游……这儿有多少曾经!
月,依旧如那晚明亮,明亮却无半丝暖意。他的身旁只有风,这样的无情掠过他的发、他的眼,让他凄迷。
这样的夜,重游旧地,让他的心越来越分明的痛着。明知来这儿会很伤人,还是来了,忍不住啊。
是风迷了眼?是泪?
这样的朦胧中,又望见她。
她抬眼的瞬间,她眼里的惊讶,她凌乱的琴音,她惊诧的眸。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他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这么看着她,看着她。失意的撩拨琴弦,曲调哀伤,这伤浓浓的笼罩着她的小楼,也笼罩在他心上。
夜,再无法安然入睡。
阳熙说:“二哥,她是不是很美,她是不是足够当我的王妃。”
“二哥,你要帮我。”
他只能沉默,阳熙让他帮忙撮合他们的,如今他还可以潇洒退出吗?
舞,翩若惊鸿。眸,情深如酒。美,如何形容?
白瓷眨泛莹光的纤葱玉指为他沏茶,惊喜错谔微启朱唇,她说“安”。
她为何悲喜交集,他无心细思量,这眼神已将他溶化。他开始相信一见倾心,她病在床上,却紧握住他的手说:“安,我想你”。
她依进他怀中,夺目的笑容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抱着她入睡,那是天下间最磨人的考验。颊腮薄红,呼吸若兰,香肌酥香滑腻,肩颈间的衣襟中无意敞开的肌肤,莹白泛彩,她缩在他怀里柔若无骨。他只能闭眼不看,再看,他就该难受了。
自此,再难自禁。
再晚的时辰,他都要去眠月楼,这睡才能睡得挣扎又安稳。
她说他无赖,用灾民的安危来威胁她。无赖又如何,只要她理他,无赖就无赖。反正,人前他当贯了王爷,在她面前当无赖那也无伤大雅。
他知道,他的心已被偷走,纵然兄弟相伤,他也不可能再放开她了。可她为什么不愿进府?她说出城三天,回来决定是否嫁给他。
不能逼她啊,她看似柔弱内心却很刚烈。他只能同意,内心却忐忑不安,随后加派了林铭紧步跟随。食之无味,无心问政,时不时的看着天空,希望林铭的信号火焰在空中燃烧,又害怕火焰在空中燃起。他才恍悟,此生他离不开她了。
当火焰在空中中 文首发连续燃烧,心猛然惊悚惶恐,即便相对炎烈的_38605.html明枪暗箭,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害怕。
他赶到时,林铭正抱着昏迷的她,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任他如何叫唤,她只是闭着双眼像个木偶任他摇晃。
好不容易她醒了,抱着他:“安,不要离开我。”他还可以说什么,只能更紧的抱着她,心在暗誓:即使我死,也决不容许她有事。
她真的想要嫁给他呵。
她用红绸纱裹住自己,一圈一圈跌进他怀里。她骄傲的像个女皇,她指着头发说:“你不来帮我嘛。”青丝柔滑在他指间缠绕,一圈一圈越细越密绕上心房,俨然无缝。
肩,单薄销瘦、琐骨性感。胸,浑圆嫣然,杨柳软腰滑腻胜绸,一身肌肤赛雪欺霜。双瞳若盛满盈水泛出氤氲雾光,迷漓丝媚。红唇微张,情难自禁叹息吟哦,皙白玉腿盘上腰身,随他一起冲向一波又一波的袭天浪潮……该如何形容那销魂蚀骨?
得到她,此生还有何憾?
就是这鲤湖的舟上,她翩然起舞又滑入他怀中。至今仍有人回味无穷的津津乐道她当是的绝世风采。
她说:焕,能拥有你的朝朝暮暮,寻儿足矣。
三生湖畔的静心亭中,一身白色荷绣舞衣在风中翩然,乌黑青丝纠缠白萝纱衣,眸里流彩逊色了湖面波光,她唇角擒笑,齿白如皓。亭中只留纯色黑白尽情摇曳。
风声、琴声、荷颜、波光都已隐去,这天地间,只剩她,如梦似幻。
她似仙子,哀伤、惆怅……
她说:“皇上似乎消瘦了些,要保重。”
原来,她在诀别啊。她在跟他道别,她还念着夫妻情份啊!她还是心疼他的啊!
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婉柔说:“皇后娘娘她可是个大智慧大谋略的人呐,想当初,这天下大定便是因她舍了自己,才换得炎烈失手,身败名裂。皇后娘娘她一介女流要天下独大的心胸可比这世上好男儿啊。皇上,臣妾大胆,臣妾认为,皇后娘娘她有时候比皇上您还要果断决然呢。”
他想到了那次她以自己为棋子,将炎烈引上逆境,才顺理有了天下干戈讨伐。她是个有计谋有胆识的女人,她怎能容忍别人怀上他的孩子呢?他依了婉柔的言下之意:先斩后奏。
是他,他明知她性情刚烈,他明知她眼里揉不得沙,还是要伤她、冷落她,让她心死。
她说:“原来世上最好的东西是不权势地位,而是人心。”是他,扼杀了她的心呐。
她说:“你我都要学会遗忘。”她决然的纵身跃下。深渊山谷中,绝望绽放一只翩然盛开的蓝色蝴蝶。
那是他的妻,她不回头再看一眼撕心裂肺的他。
从此,他的噩梦里就是那抹惨蓝飘散,隐于茫茫大雾,再无寻处……
一年多了,自那日她微笑着消失在崖边,他的心也跟着死去。
他才知道原来,她于他不仅是妻,而是心的唯一。
痛得无力呼吸。
是什么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雾眼中,那是谁的青丝白衫仿若还在那风中轻扬?
是谁的沉默伤害,是谁的无声扼杀?
有谁谁会想到船舱前这位失魂落魄的青衫男子竟是大阳当今。
温热的泪划过他苍桑的脸庞:寻儿,你在惩罚我。自你别后,用我终此一生所余的光阴,为你祭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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