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昙花盛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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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胡小夜便是一番盘问，邵泽渊支吾其辞，只说受伤后，误入民宅，在人家屋中将养了一两日，便回来了。小夜终是审问专家，三两句下来，便将邵泽渊问得哑口无言。邵泽渊情急之下，一记痛吻，将小夜心头的不满通通吻去。在邵泽渊的怀中，胡小夜重又恢复那只小羔羊的本色。
次日，出得院来，便见到处忙碌的仆役，原来当夜便是优罗昙花开之时，史文远决定大宴所有武州的文武官员以及当代名流。这其中自然包括龙九、邵泽渊、胡小夜、乌申甫、何未风、慧风禅师等人。据说将有一百二十人之多，这可是武州近年来少有的一次盛事，毕竟优罗昙花的盛开，可是百年不遇的大事。史文远本着良好意愿，希望通过这一盛宴，冲一冲疫病近月带来的诸多晦气，去一去这几日由于应对疫病，大家的低迷情绪。
宴会便在刺史府中的后花园举行。里面一下子摆了十五张圆桌，将原本宽阔的花园，挤得满满当当。圆桌一气围成一个大圆，中间腾出一个开阔地方，用木头搭起一个小小的高台，五尺多高，木台专供摆放优罗昙花之用。
木台外围摆放了许多水盆，盆中盛满冰块。在炎炎夏日，也颇显凉意。史文远十分推许邵胡二小，特意将二人放于主桌与他同席，其中还有龙九、兰天野、何未风慧风禅师、乌申甫以及几个武州主要官吏。
除去兰天野、龙九，余者一见两个小小少年竟然同他们在主席就座，均大感惊奇。须知此乃贵宾之位，平常人等断不能获得这一殊荣。而且他们看到邵泽渊除了容颜惊人外，并无其他出奇之处。不禁暗暗称奇。
乌申甫没料到能在贵宾席见到这个大元宝，两眼重又放射出夺人的亮光。在他眼中，邵泽渊不是人，他根本就同一头牛、一匹马、一只羊一般无二，只是他更值钱而已，而且他实在是一件奇货，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就冲他风华绝代的俏丽模样，随便拉到渤海、顺化，那便是千两黄金的价钱啊。
这位姓乌的大商贾确实与众不同，他看人眼光独到，在他看来，生为万物之灵的人并无特奇之处，他们与猪牛羊马，殊无二致，一样是可以作为商品的，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此位做奴隶和牲畜生意，时间做长了，有些走火入魔。
所以他正以商品的品质评估着邵泽渊的待售价格，这一评定，结果可是着实吓了一跳，殊未料到此人竟然能卖到万两黄金，这可是他估价生涯的第一次。此人居然能与天地异宝等价，这却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所以当他睁眼再看邵泽渊时，在他的心中，邵泽渊已不是肉体凡胎，而是一个会说话的全身散发金光的小金人了！
…………
何未风也未料想能在优罗昙花的赏花盛宴中与邵泽渊二度相见，他大大吃了一惊，不过，此次他的表现不似第一次那般狼狈，可心里仍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在他的心目中，看到邵泽渊，便不由想起他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一页，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花了很多心思想把它忘掉，一直以来，他做的非常好，那段历史也重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在他的梦中。
讵料在武州，这个偏僻的梁国城市，却意外碰到了邵泽渊，重又揭开了他那丑陋的伤疤。从见到邵泽渊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湖便再难平静，尤其昨天夜晚，他的心里一直掀起涛天巨浪，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睁开眼睛，便见她用哀伤的目光看着他，闭上眼睛，便见她有忧郁的眼神凝视他。他快疯了，他要崩溃了！
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在早上平静了片刻，却又在这宴会的当儿，又见到那个令他浑身颤抖的家伙，他害怕，非常害怕。他怕自己一时不慎，将那些难以见人的丑陋揭示天下，到那时，他可就要身败名裂，一臭万年啊。
但于别人看来，何未风做的非常漂亮，大家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与邵泽渊的对视中，显露出几丝不自然，但他仍掩饰的还算巧妙。
…………
龙九也没想到二人在这盛宴中同席，目睹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也令他那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脏，凭添几许牵挂，看到邵泽渊，他也和何未风一样，想起自己的过往，不过那些过往，并非似何未风那般是个黑暗的历史，他的过去，是个令他无限思念的过去，因为有了她，而变得光明，充满阳光。在那不似亲人，胜似亲人的朋友的照拂下，他过了一个快乐的少年时光。有了这个朋友的帮助，他才得以无忧无虑的成长。他内心深处一直都很感谢她，是她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让大家安心的人。虽然现在的自己远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但那是另有原因的。自己一直希望能像她所希望的那样去作人。
所谓睹物思人，看到邵泽渊，又让他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多年来他重又想起那个人，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而今斯人已逝，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想到她的好，他不由悲从中来，他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念她_4460.htm。愈看邵泽渊，他的思念之情更盛。
因为邵泽渊的到场，而引起大家的不同心思，每人都心怀思虑，或偷窥，或直视，看着邵泽渊，邵泽渊可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他正与胡小夜就优罗昙花的神奇而说个不停呢。
史文远作为东道主，首先致辞道：“史某仕宦二十余年，一生无所好，唯莳花植木。三年前史某作为我朝特使，前住突厥，吊唁逝去世的左贤王，于突厥汗庭，有幸结识一位世外高人，互为知己。此老知我素来爱慕优罗昙花，便慨然相赠一朵。历经千辛万苦，史某终将优罗昙花运抵中土，后经精心侍养，优罗昙花终于在武州落地生根，而今逢此百年不遇的良机，勃然盛开，今夜大宴宾朋，请诸君一瞻天下第一名花的神奇。”
众人齐声道：“我等感谢州牧的大恩，没齿难忘。”史文远一拂长袖，高声道：“取花来！”便有一个仆人向后而去。
大家心情都格外激动，能够在有生之年，一睹天下第一名花的风采，确是人生第一大盛事。邵泽渊和胡小夜更是心头鹊跃，和兰天野交换着此刻的激动心情。
忽然在座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天上凭空落下一人，大家颇为惊诧地看着这个黑衣人，史文远究是老人精，只微感讶异，一拱手道：“不知先生何方人士，莅临府中，是否为优罗昙花而来，不如共览天下奇观。”
“有扰各位，我只是找个人！请教在座诸位，可曾见过在下的小妹唐珊？”
我的娘哎！
竟然是来找那个疯婆娘！
在座至少有三个人全身皆是一震，焦俊、俞碧薇毕竟久走江湖，于突变中不露声色。反观二小则差劲许多，其中邵泽渊勃然变色，一厢的胡小夜更是掩口低呼。
那人眼如利刃，一眼觑及二小的小动作，移步上前，来到主席前，道：“两个小娃儿！”座中诸人一听此公不找别人，单寻邵泽渊和胡小夜，均面露惊讶，纵是兰天野与二小那般相熟的人，也不知道二小与此人有什么纠葛。
邵泽渊面生恐惧，仍强打精神，道：“先生，有何见教？”
“娃儿，你可曾见过我的小妹唐珊？”那人目光炯炯地盯着邵泽渊。
邵泽渊一想到唐珊的死状，心头不由一紧，道：“小可不曾见过令妹。”
那人面生怒色，拍地一声，手起掌落，面前的圆桌，当场四分五裂，在座诸人急忙闪避开去。他喝道：“小娃儿，你撒谎！”那人怒极之下，长臂伸去，抓向邵泽渊。
“我倒要看看，在某家的掌下，你撒谎还能撒到几时？”邵泽渊大吃一惊，欲待躲避，已然不及，眼看那巨灵大掌将自已抓将起来。
兰天野虽不知底细，但见好友横遭敌手，便要发作，旁边早已有人出手了。却见一个人细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双竹筷，竹筷去势并不迅疾，却后发先至，一下子托住对方的大掌。
那人懒洋洋地道：“小唐，别惹事！”方才嚣张一时的那人一见座中赫然现身之人，气势不由一挫，肃然垂手道：“不知九爷在此，生智莽壮了！”
“小唐，当此良宵盛宴，若有意赏花，便坐下，若果生事，便予我出去。”龙九此言殊为不客气，但却soudu.org蕴含无比威势，不容任何反对，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不许辨驳。
那人面色微变，道：“生智不知，有扰九爷了！”便乖乖地飞出花园，临走之际，那双如鹰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邵泽渊，似欲将邵泽渊的样子记在心中。
兰天野忽道：“唐生智，唐生智，此人莫非便是巴蜀的唐五先生？”
龙九微然点头，兰天野回望邵泽渊道：“你和此人有什么过节么？”此人在南汉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据说巴蜀只知唐门，不知有汉。足见唐氏一族在巴蜀人民心中的的地位。而其中唐家家主唐大先生，唐生忠，官居门下侍中、怀化大将军，入阁平章军国大事，乃是当朝柱石。而唐五先生，即唐生智，也是唐门中的实权派。听闻此人极是难缠，唐门与南汉各方势力的纠结、平衡、较量等等，均是由此人出面解决。
邵泽渊心中有鬼，不便外宣，道：“我也不知道！”
兰天野直摇头，道：“你捅了马蜂窝了！”邵泽渊一听此言，浑身一阵抖动。
这场昙花盛宴中的一段小插曲便在龙九的干预下，化作无形。
史文远轻轻向大家说道：“优罗昙花在西域有一个绝妙的地方，故老相传，每当它盛开之时，只要有心人在花前许下一个心愿，那心愿便能在花开之时实现。在座诸君，不妨一试。”
众人听罢，此花竟有这等好处，便小声议论着自己该许什么心愿。
…………
便听人高叫道：“优罗昙花来了！”
便见那个去了良久的仆人双手捧着一个青色瓷盆而来，瓷盆之中竟无一丝土壤，均是块块玄冰，冰上一片绿色，在绿叶中赫然现出一个碗大的花苞宛如雪莲，支较雪莲更为高雅，那丝淡淡的清香，对，这就是这个味，当日邵泽渊闻到一异香扑鼻，寻之而去，才误闯龙九地住地，引出一场风花雪月的好事。
而那作为罪魁的异香，便是这个味，对就是它，原来它竟然是优罗昙花的散发出的异味。即近亥时，但见花苞渐渐舒展，一瓣接着一瓣，缓缓打了开去，真至全部平伸开。它终于开花了！
群情激动，瞧着这百年不遇的优罗野花，皎皎月光下，优罗昙花散发出幽幽的蓝光。那令人沉醉的光芒。令人神魂尽失，众人不觉闭上双目，虔心祈祷。
邵泽渊闭紧眸子，祷告道，万能的优罗昙花，您一定要大慈大悲，帮助可怜的小夜，让她平安到达洛阳，我也好完成胡医师的临终心愿。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回到霜林村了。
胡小夜闭上星眸，也用心祈祷，昙花花神在上，天香女皇在上，倚大情圣在上，我胡小夜虔诚向你们祷告，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和小渊来到洛阳，我要继承爹爹的遗愿，学得惊世医术，治好小渊的痼疾。
众人用心祈祷的当儿，耳际传来几声破空的响声，大家再度睁开双睛时，突然发现，台上空空如也。
优罗昙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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