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
是你,是我,是情义,是爱恨,是相遇,还是别离?
你的江湖,可曾,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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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是一个姑娘,她的恋人是一个男人,一个落魄的男人,偶尔做些不光彩的事。
有一天,她的落魄男人在叫花鸡里下蒙汗药,被一个老乞丐打了一顿。老乞丐说:“我这辈子最讨厌人糟践鸡,你不服气随时可以来丐帮找我,我是柯降龙!”
她的男人养了半个月伤,伤愈时决定离开。他说:“我会出去闯一番大事业,然后回来接你。”
香儿道:“你去吧,去闯一番大事业,然后就不用回来了,因为你不会回来的。”
男人道:“为什么?”
香儿道:“你一定不想回来的,就算你想回来,你一定不会回来的。”
男人道:“我发誓……”
香儿一把拍落他的手,道:“不用发誓的,你去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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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个男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带着他的梦和她的梦,一去不回。
香儿好像在等他,又好像不是。她只是自己生活着,没有嫁人,也没有爱上其他的男人。
因为她在他离去的第三天默默走进怡春院,做拖延许久的事,高挂艳帜,断绝一切希冀。
直到有一天,又一个男人来到香儿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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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走出小屋,关上门。
里面是一个男人,一个受伤的年轻男人,他半夜爬到香儿的门口昏了过去,他的运气很好。
“我在追杀龙王,他的人杀了我师父。”他醒来后告诉他。
龙王?
香儿静静地看着他。那是一个震动天下的男人,那个男人杀人,那个男人可以夺走所有人的一切,他的名字可以在黑夜中止住孩子的哭泣。
这个年轻人,说在追杀龙王。
“我可以帮你么?”她道。
“可以的,我只要休息两天,两天后我的伤就不要紧了,我可以继续追杀他,一直把他杀掉为止。”
“你可以杀得了他?”
“或许不可以吧。我三年没跟人动手了,如果能在龙王手下死去,也不是太冤。毕竟我被摩呼罗迦暗算受重伤,即便他杀了我,也胜得不痛快。”
摩呼罗迦?那个男人,香儿也认识,他有两种身份。
香儿看着男人,淡淡微笑:“祝你如愿。”
男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他要行功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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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站在院子里,目送一只鸽子离去。
天上空空的,只有一只鸽子在离去。
忘了是哪一天,很久很久之前,她拥有了另一个名字,罗刹。那代表着一切无可奈何。
她咬着嘴唇,等待,一场惆怅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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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卷落梧桐的叶子,香儿在院子里支起泥炉,煮一壶女儿红。
年轻男人披着外袍走出来,坐在_4460.htm门槛上看。
淡淡的酒香与枯萎的气味混合成,危机。
高大阴沉的男人大步走进院子。
“摩呼罗迦!”年轻男人站起来。
摩呼罗迦看着香儿:“你是……罗刹?”
酒已温热,倒出一盏,满是哀愁。
“我似乎,自投罗网?”年轻男人靠在门框,轻轻地,摇了摇头。
女儿红,果然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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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办正事。”摩呼罗迦道。
香儿点点头。
“我的对手不是你!”年轻男人微微昂起头。
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香儿执着酒,笑了。
摩呼罗迦也笑了。
“我杀柯降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坚称寻找龙王,只是想逃得无愧。萧遥,人,就是这样虚伪,你也一样。你中毒了,生或者死,现在可以自己选。”
除去掩饰,一切都是丑陋。
所谓养育之恩,只能屈服于求生欲,至多给自己找一个借口,麻痹羞耻心,建立一些异样的骄傲。
萧遥苍白着脸,慢慢发抖。
“告诉我李浩在哪儿?”摩呼罗迦扔给香儿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那是解药。
萧遥弯下腰,开始呕吐。
香儿看看他,吃下解药,继续喝酒。
“灵隐寺附近。”萧遥抱住头,坐在地上。
摩呼罗迦弹了弹手指:“你可以死了。”
萧遥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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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毒的功夫已经能独步江湖,再也不是能被人察觉的蒙汗药。每一个人死去,都是他的尊严,能暂时忘却屈辱。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什么是逃避。
然而今天,没有往日的愉悦。
“罗刹……在我入教前就存在。”
最后一滴女儿红喝尽。
女儿最后的归属,是否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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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走吗?”
摩呼罗迦皱眉:“我要立刻去杀李浩。”
香儿轻轻放下酒壶,熄灭炉火。
“这些年,想遇见你,又怕遇见你。后来,就厌倦了,只是总莫名其妙地等着,等着你在眼前的这个时刻。再留一会儿,别让我看见你离开……”香儿端坐着,眼里流出鲜红的血,细细的两道线痕,划在脸颊。
“香儿!”摩呼罗迦惊惶地奔向她。
眼睛静静阖上,呼吸消失,微笑依然。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只会下毒,不会解毒,所以,可以很确定,不必看见他走。
他抱住的,是在剧毒下死去的现在。一个落魄男人和深爱他的女子,屈辱和幸福交织的过往,其实早已死去,灰飞湮灭。
所以他的双臂间,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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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来,有些人去,生或者死,等待或者放弃,江湖不变。
江湖有你一个位置,而你心里满是江湖。
没有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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