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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怒马鲜衣。阳春道上。

    南阳路上并肩的三骑,毫不忌讳马蹄下的春泥,只是婉婉而行,间或侃侃而谈。

    “大哥,”右首的黑面虬髯大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沉着嗓子道:“你说我们运气怎会恁地不好,已经跑了两次找那村夫,却总阴差阳错,见不着人,也不知是不是他架子大。不过见不着也就罢了,为何大哥以一方诸侯之贵,还偏偏非要求见他不可?真个是纡尊降贵。”

    中间的白面汉子看了兄弟一眼,却欲言又止,左首一个红脸大汉,端的一副好样貌,这时却接口道:“三弟,你只走你的路,大哥的思虑岂是你我可以猜到?不过我看这村夫似乎也多少有些能耐,每次都得到消息说他在家,我们一去,却又不在了,别是真的避而不见?”

    白面汉子这才开口道:“二弟,三弟,你们不知此人,何故胡乱褒贬?如今汉室不兴,愚兄虽有心光复,奈何缺少经天纬地之材,便如鱼不得水,如今要见的这位伏龙先生,真真天人降世,愚兄好生钦佩,若得之为股肱,大汉气运必再有中兴。”

    关、张二人见刘备神色凝重,却不禁在心里笑出声来。

    三骑如常赶路,却见旭日已高,刘备暗暗地多加一鞭,向着草庐的方向而去。

    [二]

    “大汉国运,难道真如此局!”诸葛亮袖拂散了棋盘,立在窗前,呆呆看着外面景色。

    “孔明心可谓痴,情可谓切,奈何天数如此,虽圣人又奈之何?”司马水镜松形鹤骨,器宇不凡。

    孔明默默回转,却面有不豫之色,许久,又道:“吾师经天纬地,却无半分俗缘耶?”

    司马徽拈须笑道:“不妨,不妨,只可惜伏龙、凤雏皆不得安身立命,以窥大道。”

    孔明忽然屈膝跪下,垂首切齿道:“再求吾师怜大汉一怜!”

    司马徽笑道:“孽障,孽障。”手一指,却见头顶三花之处忽现二剑,却是古之名剑干将、莫邪。

    孔明立起,凝视许久,嘴唇都已咬破,微微道:“只有此途?”

    司马徽肃然:“止有此途。”

    [三]

    刘备躬身立于草庐外,正色道:“有劳仙童转报:刘备专来拜见先生。”

    童子道:“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

    刘备忙道:“既如此,且休通报。”转身向关、张二人道:“二弟可在门首等候。”关公道:“大哥既已驾临,理应叫诸葛亮起身迎接。”刘备道:“不可无礼,且等先生寝毕。”

    关、张二人忿忿去了,刘备自在草庐堂前恭身立等。

    张飞在门口站定,向关公道:“大哥莫非着了邪魔,待我去他堂后放起鞭炮,震醒这村夫便是。”关公忙止之道:“不忙soudu.org,似乎大哥另有深意,我等不可妄动。”

    这一等,却见日已偏西。

    [四]

    诸葛亮并不看司马徽头顶两剑,只怔怔道:“真要如此?”

    _4460.htm 司马徽挥袖道:“若不如此,奈你赤诚之心何?”

    忽听窗外有人轻笑:“好不痴心的一对师徒,却不知虽天数定矣,人事却也可尽,天数不改,便不出么?”

    原来司马徽门下虽学术严谨,却是仙门的规矩,癫狂之士甚多,往往师徒之间,也以玩笑论道,窗外此人,却是凤雏庞统。

    司马徽忽然色变道:“不可!士元可速速入内来。”

    却听庞统在窗外笑道:“你说可也可,我说可也可,却不知天数说可,可与不可?”说完只听窗外毕毕疏疏,庞统竟径直走了。

    司马徽叹道:“士元此去,虽完了心愿,我却付了庞德公多矣。也罢,有士元做一祭之牺牲,孔明未尝不可稍改天数一二。”

    孔明闻言,顿时眼中精芒暴闪,手一挥,司马徽头上两剑之一便如飞般径直到了他的手中。

    [五]

    刘备立在堂前,望堂上时,见先生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

    童子也见了此情景,便欲入内相报,刘备忙伸手止住道:“且勿惊动。”

    此时关羽坐在日晷旁,却见那日影渐渐地,越来越往后去了。

    [六]

    诸葛亮一剑在手,浑身鹤氅纶巾无不无风自动,中天渐渐闪现滚滚风雷,却见司马徽头顶仅止一剑,却无动静,反而闭上眼睛,如入定了一般。

    诸葛亮面色由白变黄,又由黄变红,终于支持不住,鲜血从口角溢出。

    司马徽叹道:“徒弟何苦来由,莫非为了定那大汉的天运,要连一身的玄妙尽数废去么?”

    诸葛亮道:“为大汉天运,亦是为大汉百姓运,武功道法皆身外物,唯求一心安。”

    司马徽道:“也罢,你可进招,其中凶险,你也尽知了。”

    诸葛亮奋力向前,一剑携风雷向司马徽头顶之剑劈下,司马徽仍巍然不动,却见风雷尽皆消饵无形。诸葛亮再攻,司马徽不格不挡,可是人虽不动,诸葛亮之势却仍是半途而止。

    直劈到四十一剑,诸葛亮口吐鲜血,只能驻剑而立,气喘如牛。

    司马徽道:“还有余力?”

    诸葛亮道:“有!”飞身又是一剑,只是剑还未到,自己身上白光却已闪了又闪。

    司马徽动容,起身持剑格挡,“当啷”一声,诸葛亮手中剑跌落地上。

    诸葛亮一个趔趄倒下,喃喃道:“只有四十二剑,为何阻我?”

    司马徽弃剑,负手而立,许久叹道:“吾,实不忍。”

    诸葛亮满口鲜血,仆倒在地大笑三声,道:“好!吾师一声不忍,虽成全徒儿一命,却令大汉气运止延得四十二年,早亦忍,晚亦忍,为何偏偏此时不忍!”

    司马徽坐下复叹。

    诸葛亮身上白芒再闪,忽地身子都消失不见,只有一道微光,飘飘渺渺,径直飞回到草庐中去。

    [七]

    草堂之中,诸葛亮忽然起身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见堂外刘备恭恭敬敬的站着,诸葛亮忽然心中一阵迷茫。

    四十二年的国运,到底是得了好,还是不得好?

    [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