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看着面前的恢复了女儿面貌的李珍,见她青丝披散,此时让人看了不觉得动情。自己仔细想来她口中所说的亏欠,想必就是自己娶了焦爱而没有娶她的那件事?可事情已经过去过去了四年,想来面前的这位李姑娘也心有所属,一切都应完结了。
德芳想了这许多的事情,淡定的对李珍说道:“李姑娘,我自母后那里听的姑娘的大名,知道姑娘出身官宦之家,乃是一个知书达礼之人,以前的诸多事情其中误会众多。我身上还有要事,请姑娘让那巨人给我解了穴道,我办完大事后再谢姑娘。”
李珍站在德芳身前,将目光从德芳的身上挪走,任自己的一头青丝在肩上飘舞,若有所思的看着墙面上那幅画着芍药的画卷,轻声说道:“四年光景过的真快,四年前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那年我方十四岁,我从宋姨娘哪里听得你万般好处,不由得将你记在心间。那时宋姨娘称你日后可以成为大宋的皇帝,到时候我便是当朝的皇后。我虽年小但也知皇后身份荣耀显赫,但我心中相见你却比做当朝的皇后更切。宋姨娘走后,我每日望着天上的金鸦月盘相互交替,只是盼着与你相见。谁知等来的却是你大婚的消息,我心中顿时肝肠寸断。
虽然离开了郡王府游走江湖,寻名师学一些武艺,访名胜观一些风景,只想将你忘掉,但心中却始终忘不掉你。四年来每日每夜身在他乡心中对你总是魂牵梦绕。都道人生能有多少个四年,这四年之间难道说不是你对我的亏欠么?”
八王爷赵德芳没想到母后和大王嫂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之上,因为一些误会虽然得了焦爱,却无意之中伤了李珍,谁能道明这事情的患得患失。又见李珍言语之间甚是动情,暗想难道她心中一直记着这件事,直到现在还没有成亲?想来世界之上唯有痴者最是情真意切,真是令自己有些敬佩。
德芳连忙对她说道:“李姑娘,事情早就已经过去,我今日身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请姑娘放我回去。以往怠慢之处请姑娘见谅。”
李珍听得德芳的话语忽然转过头来,对德芳大声的说道:“我四年来的日日夜夜无尽的期盼,难道得来的就是一句请姑娘原谅这句话?”
八王爷赵德芳听得李珍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幽怨,不由得心中叫苦。自己现在心中挂念母后紫雨金迦冠本就焦急,此时却又在芍药居中无端的平添了一段愁,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只能顶着兜头的风雨对李珍轻声说道:“李姑娘,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就算我无意之中亏欠了姑娘,但不知姑娘想要怎样做?”
李珍听着德芳话,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甚是黯淡,她心中思略自己想要怎样做?自己到底想要怎样做?自己这四年来一直将赵德芳记挂在自己的心间,究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与德芳的这次见面?但如今思念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为何这么迟疑?一时心中不住的踌躇,在幽静的芍药居之中不断的打转,转完之后脸颊有些微红,对德芳轻声说道:“那好,你今日既然问我要怎么做我便告诉你。你将华国夫人休了,然后娶我!你也不必回东京皇宫,我也不必会郡王府,什么要事都扔到九霄云外,咱们两个找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隐居,你看怎样?”说完却转头去看那画上的芍药,将自己变做绯红的脸颊隐藏了起来。
八王爷赵德芳听得这话吃了一惊,身体虽然不能作出来任何的表示,但是两只眼睛却是瞪得如同鸡蛋一般大小。他没有想到李珍积想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难道说大宋的姑娘这么勇敢呢吗?她叫做粉芍药,敢在福陵楼朝着自己傻笑,想来胆子也真是不小。这个李珍还着实有让人喜欢之处。自己仔细想想四年前若不是王嫂在其中阻挠,说不定现在自己的娘子没准真的是眼前的李珍。但焦爱和自己相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生离死别之际自己与她早已生死相依心心相印,就是打死自己自己也舍不得将焦爱休了。
赵德芳想到这许多,又仔细的琢磨着李珍的话语,联想起以前的诸般事情不觉得心中一寒,忽然开口问李珍道:“李姑娘,今日我被你掌控,我只请你说句实话,是不是你遣那巨人到清妙宫之中用落梅六角金针行刺华国夫人的?神明在上,希望姑娘对我说句实话。”
李珍听得德芳的话语将自己的头转了过来,皱着眉头的对德芳说道:“什么叫做行刺华国夫人?我虽然是有些嫉妒华国夫人与你成亲,但是还不至于下毒手伤害她。我只是让巨人进到清妙宫之中用金针吓唬一下华国夫人而已,看你大惊小怪的。”
八王爷赵德芳听得李珍话语之间好似在玩笑,不由得苦笑了两声,对她说道:“你说什么开玩笑,你可知道那剧毒的落梅六角金针差点使得华国夫人命丧黄泉。”
李珍听说自己差点使得华国夫人命丧黄泉,不由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对德芳说道:“八王爷,你说笑什么?那日我正在东京游玩,猛听说你忽然死去,然后又忽然醒来,之后便被御封为了八王千岁,我自然心中记挂着你,就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按捺不住让巨人进宫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哪知你那华国夫人却胡乱的喊叫,那巨人情急之下便用金针打了她两针。那金针本来就没毒,即使是扎到了她也就是疼一会而已,你怎么说我差点使得她丧命,还说我行刺她?”
八王爷赵德芳听了立刻怒在心中,对李珍说道:“你怎么知道那金针上面没毒,你往自己的身上打两根试一试,看看到底有没有毒。”李珍猛然听得德芳言语粗重,又见他脸上稍有一些气急败坏,便忽然停住了口不再说话,将自己的头转向了那副画着芍药的画卷仿佛在寻思着什么?
八王爷赵德芳看着李珍的这个表情,心道难不成李珍真的不知道那金针上面有毒,遣巨人行刺焦爱乃是误会?想来若soudu.org不是有小星和母后的紫雨金迦冠,焦爱说不定真的命陨黄泉。但是李珍在这四年来也是受伤的人。这件事中焦爱是身伤,李珍是心碎。好在是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庆幸的是两个人现在都尚在人间,若是能化开陈年积累下的矛盾,那岂不是比什么都好。那么当下这件事情就暂时忘掉不提也罢。德芳想到了这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将话题转换回来对李珍说道:“李姑娘,我知在这些年来多少的有些亏欠与你,但是八王千岁休华国夫人,真不知道后世写书的人会怎么添加笔墨将这件事弄的面目全非,不知道本王要收到多少的责骂。如今我虽然身受你的控制,但是依然是当朝的八王千岁,姑娘想让我留下千古骂名,我实在是做不到。”
李珍正在看着画着芍药的画卷寻思着事情,却听得德芳不提金针的事情,倒来说绝对不能休华国夫人,便知道德芳想将巨人用金针打伤华国夫人的事情化掉。
李珍心中笑了笑,不由得有些敬佩德芳的气量。便转头对他说道:“八王千岁,难道是嫌弃我的品貌不如华国夫人么?我虽然没有见过华国夫人的面,不知她生得什么样貌,但是我却有心想和她比上一比。”说完便走出这间房,不一会彻底换了一套女装返了回来,同时手中还拿着一壶烧酒。进门之后就坐在了德芳对面,一边喝着烧酒,一便对德芳展示自己的风姿。
八王爷赵德芳本想不看,但是现在自己不能动也不得不看,德芳见她身穿粉色金丝衫,腰围五彩玉凤裙,柔软的身弯成弓形,满头青丝理做如云鬓,云鬓间插着一根碧玉簪。粉嫩嫩的脸蛋左右都泛着红云,肉嘟嘟的耳垂上带着两颗宝珠坠。双眉如黛,杏眼含泪,中间更夹杂着数不尽的风流。德芳看罢李珍,知道她虽然行走江湖,不如焦爱满身皆是富贵之气。但是她却比焦爱多了一些潇洒自在,这种气质在女儿中实在是难得。怪不得她做男装也是潇洒。
德芳见到李珍的形貌心中不禁赞赏,但她虽好自己现在始终心系焦爱,实在不能因为李珍形貌出众就再惹是非。
德芳转念寻思自己能替焦媛和曹景川度姻亲,不如再替她度一段姻缘,也使得自己和她俱都安心。便对李珍说道:“李姑娘,你品貌俱全,招人喜爱。虽然得了粉芍药的名头,成了江湖之中的一个采花大盗,也是无意中因爱成恨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但好在知错改之便好,你以后安守妇道,定然会得一个中意人。”德芳说完这句话,暗想将来无论是杨家将,折家将,高家将,王家将,呼家将,这班子弟一个个都是世代忠良,英武异常,人品出众,无须彷徨。自己将这些人带到李珍的面前随便她挑选罢了。
李珍听到德芳说出此番话,连忙回头睁着自己的双眼,皱着自己的双眉步步逼近德芳。等靠近了德芳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八王千岁,你说什么?我怎么就是采花大盗?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放浪的人?”
八王爷赵德芳见李珍的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吓人,但是自己被点了穴道面对着她也不能回头躲避她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对她说道:“李姑娘,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难道你们叫做芍药的不是采花大盗吗?”
李珍将自己的身体挪离了德芳的身前,轻轻的笑了笑对他说道:“说起来这个芍药的花名,还是来自我的堂兄李衡,他就是你们口中传说的白芍药。他的人品怎样我作为妹妹却不能评述。但是他在江湖无论好坏总是有些名气,我一个女孩子行走江湖虽有巨人护身,但不知有多危险,所以我不仅扮作男装,而且还为自己取了粉芍药之名。使得江湖上面的人即对我有些畏惧,又对我有些厌恶不怨与我结交,那么我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便安全的多。”
李珍说到这里,又走到了德芳身前,轻声说道:“我心中只是记挂着你,怎能做一个采花大盗,这点心意你还不明白么?”
八王爷赵德芳现在才知晓原来是这么回事,也是轻声对她说道:“李姑娘,你虽然痴情,但是想必咱们两个人没有缘份,所以还是请李姑娘将心另许他人为好,切莫借酒浇愁愁更愁。”
李珍现在听得德芳的话,生气的指着他说道:“没缘?你是找不到搪塞我的理由了。你说咱们两个没有缘份是么?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你提起了这话我的头都要被你气癫了。你说没缘,我便将咱们两人的缘份说给你听。那日我出门散心,不敢到东京去,为的就是见不到你,见不到那高高的皇城心中不觉得烦闷。那日我到了郑州,一日的游玩心中稍减苦闷。在福陵楼喝酒初见你时,觉得你的形貌甚是讨我喜欢,也甚是随我心意。四年来我还是首次见到了自己心仪的男子。今日既然遇到了心仪之人,虽然心中牵挂着你不能与他结成夫妻,但相伴畅游天下也好。我便遣那巨人去打探你的消息,哪想东南西北到头来转了一圈竟然还是你。你说咱们俩个有缘没有缘?我看是你到死都要缠着我才是真的。”李珍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香炉一把摔在了地上,将两支熏香摔断,将青色的铜炉摔瘪。她到此时还不解气,又见酒壶摔的粉碎。
八王爷赵德芳在一边又听得李珍一套痛斥诉说,心道:这几番来回难不成和李珍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缘份。若是有的话,缘份可能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注定。看来苍天想要捉弄人,人怎能逃脱的掉。
德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却不便这么说。仍旧稍有些无奈的对李珍说道:“这都是巧合不是什么缘份。”
李珍在芍药居中转了转自己美妙的身体,眯起眼睛看着德芳,稍带笑意的用手指着他道:“赵德芳,你说这都不是缘份?不知你口中说的缘份到底为何物?难道说一对男女相互思念才是缘份么?我今日只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答,你只要如实回答了我便放你回去,若是有一点虚假,我便赌咒你今日要办的事情办不成。”
八王爷赵德芳知道李珍这四年来着实不易,自己应当对她以诚相待,便说道:“本王是个诚实之人,非是必要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扯谎。李姑娘是伤心之人,饱受了一番苦楚。神明在上,我若是有半点不实隐瞒姑娘,姑娘就不必放我回去,我今日的事情也就办不成。”
李珍对德芳说道:“好,那么我来问你,你娶了华国夫人之后可曾想过我。即使是一点点也算。若有,神明在上,你将当时想些什么一句不差的说给我听。”赵德芳一听到这里_4460.htm,自己的眼珠又开始变大,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心中又开始不停的叫苦,说实话自己确实想过李珍,但是那番想法怎能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李珍眼光锐利,看出德芳此时的表情有异,便有些口含嘲讽之气对他说道:“八王爷,你有胆有识,难道敢想不敢说么?你现在只在我的面前说出来有何妨,若是一些坏话我也不怪你,你只要如实说了我便放你走。”
八王爷赵德芳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几番思考决定索性今日当着她的面全说也罢,便迟疑着将自己那日的想法挑拣着对李珍说道:“李姑娘,当时华国夫人饱受毒针之苦,我大姐对清爽斋的人讲述了母后与你的缘由,然后我单手支在了桌子上面,心想说起那个李珍,我不管她是什么李珍。母后要是想把她嫁给自己,能够借给自己紫雨金迦冠救得了焦爱。自己虽然和李珍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为了这一班兄弟姐妹能和宋皇后和睦相处,为了自己的妻子焦爱,自己忍一下一并的收了算了,到时候我大宋八王爷颈上带金镶白玉锁,身背御赐凹面金锏,左边珍珍,右边爱爱三人一起出游大江南北岂不比李太白更潇洒?岂不比临朝的皇上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珍听得德芳这番话皱着眉毛寻思了几遭,不由得笑了出来。面如桃花一般对德芳说道:“王爷说什么为了宋姨娘,说什么为了华国夫人,全都是自己糊弄自己的借口。到头来还不是在心中只管人家叫珍珍,亏你想的出这名字来。我爹爹和娘亲都还未曾这样叫过我呢!”说着脸颊上不觉又是几片红云涌了上来,不由得将头又转向了芍药画卷,恨不得将这画卷看穿了。
八王爷赵德芳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胡思乱想这些干什么?现在又在神明的监视下不得已在李珍面前讲出来。便对李珍说道:“李姑娘,你也听出来当时我因为华国夫人中毒在身,所以头脑有些混沌,所以才胡思乱想,我如今将这些听不得的话都和你说了。李姑娘,本王现在有要紧的事情,事关乎皇家的威严和众多人的性命,还请先放我回大驸马府。”
李珍这时转过头来,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德芳,柔声的说道:“八王爷,你难道真的没有觉得我有一点好么?你可知道,我为何四年来一直心中挂念着你?只是因为我在十四岁时,便将自己当成了赵家的人,将自己当成了赵德芳的娘子。我堂堂的郡王女儿,心中一旦认定夫君,这辈子也就即使死了也是赵家的鬼。”说着眼中不禁又是泪水流淌。
八王爷赵德芳见李珍现在有情有义,心中甚是感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对她产生一丝情意。想来几番后眼下还是去大驸马府中调兵最为重要,便又扳起了面孔对李珍说道:“李姑娘,我在此立下誓言,我和姑娘若他日再能相见,乃是上天证明咱们俩人确实有缘,到那时你我俩人再叙不迟,如今我实在是有大事在身。”
李珍听得德芳的言语说得真切,不由朝他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德芳的身前,猛一伸手,将挂在德芳脖子上面的金镶白玉锁顺手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掂了两下之后,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李珍用手抚弄着自己胸前的白玉锁,朝德芳笑道:“嘿嘿,我知道八王爷身上最重要的两件宝贝就是凹面金锏和金镶白玉锁,我现在拿了你的御赐白玉锁,也使得你整日记挂着这件东西。也使你知道知道我这四年来整日煎熬牵肠挂肚到底是什么滋味。况且有白玉锁在我这里你定会回来寻我,到时无论如何我们定会再见面。”
八王爷赵德芳见了李珍拿着白玉锁把玩,自己自然也抢不回来。没想到这丫头倒是有些心机,夺了自己的白玉锁将道路封死。自己只得低声对她说道:“现在我要立刻到大驸马府之中调兵,此物就先暂存在你的手中,等到事情完结你定要将这件物事还给我,快些叫巨人给我解穴道吧。”
李珍本来也是一个明白事理之人,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德芳和自己已经将往事叙述完毕,自己又已将白玉锁拿到了手中由不得德芳不回来。便心安得让那巨人进来给德芳解了穴道。德芳舒展了几下自己的双手,将手中的凹面金锏拿紧,躬身对李珍说道:“李姑娘,告辞了。”
李珍见他就要离去,稍带羞涩的对他说道:“王爷,路上要小心,不要在只顾自己低头再往马车上面撞了。这回撞到了我这心疼你的人还好办,若是撞到歹人可就坏了。”
德芳听得李珍话语柔软温存,不由得心中掠过一丝惬意,心想此一回就叫做赵德芳撞马叙旧情吧!可叹!想着便走出房门。
赵德芳走出房门,望见天上的细雨蒙蒙仍旧未停,自己须加紧时间赶到大驸马府去。
德芳还未来得及往院子之中走,忽然听到芍药居的大门传来了敲门声,声音乃是五短三长又一短,听这敲门声节奏明显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站在德芳身后的李珍听得这个声音,不由得花容变色,忍不住叫出声来:“不好,我哥哥怎么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