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芳看着顶棚,心想自己将一切的事情可以说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谁知这始料不及的天气却将自己的安排打乱,也许自己还要等些时候。他眼望顶棚良久,慢吞吞的穿好衣衫,自己梳洗一番后,手拿着凹面金锏出了卧房,径直来到驸马府中的惜阴堂。
赵德芳拿着凹面金锏走进惜阴堂,却见大姐夫王承衍现在也早早的起来坐在了堂中。他正不停的喝着茶水在皱着眉毛苦苦思索,想必是他也早以知晓了黄河出的消息心中正在犯难。
赵德芳手拿着凹面金锏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椅子上面,心中不住的郁闷。黄河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使得德芳去晋州的行程被阻。他想起自己从东京汴梁到西京已经有二十余日,眼见一月将尽,途中遭遇了诸多无端的变故,可现在连紫雨金迦冠的一点影子都还没有见。不要说紫雨_4460.htm金迦冠,就连五雷山的边还有没有看见,真是愁煞人也。
王承衍立在德芳的身后,想安慰他两句,但是现在自己能说什么呢?就算自己是太祖的大驸马,但是说什么也不能让黄河的浪。
王承衍对德芳说道:“德芳,如今之计,也只能等着黄河的浪平复之后才能渡河,现在不如让宝侠随你出大驸马府在这西京上随便的转转,也消解心中的烦闷。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你的妻妹焦媛么?现在正是时候。”
赵德芳现在心中踌躇已经无心吃饭,更没有心思去右位将军府见焦爱。现在听得大姐夫的劝解,心想倒不如去西京城转转。想着便又换了便服,依旧将凹面金锏装在雨伞之中。又让谢宝侠带着龙牙宝刀,两人漫步出了西京大驸马府,来到了西京城中。
德芳来时乘坐在马车之中,一路上心中有事,即使观看风景也是走马观花,囫囵吞枣。现在缓步的融入了西京之后,才感觉到这西京城的繁华。
城中酒楼茶肆,人流不断,车马轿子大有直追东京之际。
城中的风景虽好,但天空上的乌云不觉间又多了几重,使得天地之间的光线不断的黑暗。一阵微风吹来,更令人心中愁丝万缕。
赵德芳和宝侠两人脚步缓慢的游走了一阵,心中也没甚主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十分。
两人路过一家酒楼时,宝侠在身后对德芳说道:“八爷,当下已经到晌午十分,正是吃饭的时刻了。八爷心中有事是实,但也不能不吃饭啊?不吃饭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德芳听得宝侠说话,虽然直爽但是却是句句话糙理soudu.org不糙。当下自己没有心思回大驸马府,何不就在当街上吃一点,稍微的填塞一下肚皮。
德芳举目见这间酒楼两层的建筑,红漆剥落,一张灰色的旧布番迎着微风招展,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太白阁”。
这家酒楼在西京城中显得有些破落。
德芳望着这家酒楼,不禁叹道:难道这情景也随人的心情么?
八王爷赵德芳在前,宝侠在后,两人走进了酒楼之中,见吃饭的客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没有几人。这酒楼虽然有些破落人又少,但却是一个喝闷酒,静心想事情的好地方。
德芳和宝侠找了一个桌,两人坐下叫了几个小菜,一壶烧酒。宝侠见了吃的连忙动筷动杯,吃喝的甚是香甜。德芳却是觉得酒菜无味。
两人正在吃着,忽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脚步声甚是急切,显然是一个粗鲁的人。
德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好奇抬头观看。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长着宽阔的肩膀,身形粗壮,满脸络腮胡须的男人。
他身背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黑铁棍,脚步急匆匆的走进了酒楼。他进来之后就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这一坐将椅子压得吱吱喳喳的响,仿佛立刻就要压坏了一样。
这个汉子坐稳后,粗口大嗓的叫道:“小二,来十斤饼,五斤牛肉,一坛酒。”他喊出此番话来,坐在酒楼之中寥寥的几个人都转眼用好奇的眼神看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奇人一样。
那男人睁着自己的两对牛眼扫视着看着他的众人,一点也不觉的不好意思,他撇着自己的嘴显得相当的不在乎。
赵德芳和宝侠也被这个人的话语惊住了。德芳心想这人怎么比宝侠还要能吃?
只见那人叫来了十斤饼和五斤牛肉,将一张饼平铺在桌子上面,而后盘子之中的牛肉倒在了饼上,顺着饼的边沿将饼卷成了一个筒。那男人拿起大饼卷肉便放开大嘴开是嚼。一会便将十斤饼和五斤肉全部放进了自己的肚子之中。
德芳看了这个人吃饭的行为,心想这哪里是吃饼,分明是往自己的嘴里面灌。宝侠吃饭的方法,和他这位莽撞人比起来简直斯文太多了。
那莽撞汉子吃着大饼卷肉,嘴中咀嚼的是叭叭直响,吃得自己的两个腮帮子全是油水。他闪电一般的将自己桌面上的大饼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之中。连满是油水的嘴也不擦,便拿起了自己的长棍站起了自己的身子朝着外面走去。
酒楼之中的小二早早的就在一旁注视着这个人,因为这个汉子看起来简直太猛了。小二当下见他要走,连忙走到了那粗人面前,恭敬的对那人笑道:“这位客官,还,还没有算帐呢。”
那汉子听得小二的话笑了笑,用粗大的手掌抹了抹自己的两片厚嘴唇上面的油,面露愁容对小二说道:“小二哥,这帐先赊着,下回一起算。”
小二听得这人说这话,心想我认识你谁?你这么说不是吃白食么?便一横胳膊拦住了他,对他说道:“恕小的实在是不认识客官,所以客官不能在这里赊账。”
那汉子听小二的言语显然是不肯放自己走,便张嘴憨笑了两声将自己粗壮的胳膊一摆。仿佛根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将小二打一个跟头。小二哎哟一声惨叫摔在了地面之上,捂着自己的腰不停的叫苦。那人见了小二也不理会,挺直着身子仿佛无事一样往酒楼外走。
宝侠坐在德芳的身边看着这个莽撞汉子的行径,他自小便在福陵楼周围长大,知道这些跑堂的小二生活疾苦,看着别人的脸色办事处处小心只为讨口饭吃。如今这种人也遭受了欺负,他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满,便愤恨的站起身来朝着那个莽撞的汉子叫道:“怎么还有这种吃白食打小二的人,真是混账。”他话音未落便拿起自己的龙牙宝刀,几步冲到了酒楼的门前挡在了那人的身前。
那汉子见来了一个年轻强壮的小子,手中拿着带鞘的钢刀挡住自己的路,皱着眉头粗声说道:“你这孩子,想要干什么?”
宝侠站在这汉子面前,显得异常英武。他皱着粗眉毛理直气壮的说道:“喂,你这人,怎么吃饭不给钱?人家小二哥做自己本分的事,你为何还要打他。”
那莽撞的汉子听了宝侠的话,大声笑道:“孩子,我不是说了先赊着么?我说话算话,总有一天会将钱还给这里的,你一个孩子别耍脾气,别在这里挡着我。”说完便用手掌一推宝侠的胸口。
谁知他这么一推,虽然有些劲力,但是宝侠有功夫在身并没有被他推动。
那汉子见宝侠有些功夫,忽然咧嘴笑道:“哎唷,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有两下,那么就别怪我,到时你可别哭。”说完上身未动,伸出左腿闪电般朝着宝侠的脚下一扫,他本想将宝侠扫倒在地自己便出酒楼去,却感觉自己的腿仿佛扫到了宝侠的腿上如同扫到了铁柱上面一样。
宝侠更是如同下凡的金刚站立人间,被他一扫下更是纹丝不动。
那汉子见两招都撼不动宝侠,心中暗暗的吃惊,索性也不向宝侠进攻,反而绕开了宝侠向着外面跑去。
宝侠见那汉子要在自己的面前逃走,哪里肯放他走,立刻用手一拉那汉子的宽阔的肩膀。那汉子见宝侠竟然不依不饶,便用头来撞宝侠。
宝侠已经让他两招,见他还来撞自己,便也用头去和他的头相撞,只听得天崩地裂的一声响。宝侠这回有些未曾防备他回用头来撞自己的头,只感觉那人的头仿佛如同坚石一样硬,自己倒是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
那汉子见了宝侠被自己撞退的样子,不由得呵呵两声大笑,笑完揉着自己的脑袋对宝侠说道:“你这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看你是小孩子,所以让你,你却不领情呢。”说完一大步便跳出了酒楼。
宝侠被他这一撞虽然后退了几步,但是自己的头也是是非了得,比精钢还要硬上一些所以并没有事。又见那汉子跳出了酒楼眼见着就要逃走,便抽出了自己的龙牙宝刀,仍旧挡在了那个汉子的身前。
那汉子见宝侠拔出了宝刀,将自己肩上的长棍拿了下来,依然是满脸堆笑的对宝侠说道:“你这小孩子,竟然还上来脾气了,想拿刀砍我是不是?今日我便陪你玩玩。”说完,将手中的黑铁棍舞动的了一大圈。
这时酒楼中的七八个店小二,手中拿着切菜刀和擀面杖,将那汉子围在酒楼之前,防止那人逃跑。
八王爷赵德芳在一边将两人的情景都看得一清二楚,见这个汉子说话和动作都甚是憨直,做事虽然莽撞,但想必不是一个坏人。此时又见到宝侠要和那人动手,连忙起身走到了酒楼之外,让宝侠收回宝刀。然后拱手对那人说道:“看这位壮士身手不凡,也是一条好汉?所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走江湖哪有不犯难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酒钱我替他付了。”说完,让宝侠拿出银两来交给了店小二。
宝侠见德芳下了命令,知道德芳心中仁慈,便听话的拿出了银子交给了小二。德芳见给了小二银子,便拉着宝侠要走到酒楼之中。
那汉子见八王爷和自己不认不识的便给自己付了酒钱,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便往里面走,便对德芳说道:“这位朋友,暂时停脚。”
八王爷赵德芳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那个汉子笑道:“好汉有什么事么?”
那汉子皱着眉头淡淡的对德芳说道:“多谢这位朋友的好意,但是你的情我心领,不过你的钱我不能要。”说完便去抢那小二手里面的钱。
小二见了知道他下手甚重,自己一沾身便可能受伤,便拿着银子连忙逃跑。德芳在一边阻止了那汉子,对他说道:“这位朋友不必客气。你尽管走你的路好了。”
那汉子手里拿着黑铁棍,用自己的一双铜铃眼看了看德芳,然后双手抱拳粗声说道:“我姓冯名策,不知这位朋友高兴大名。朋友之意我好记在心中。”
八王爷赵德芳笑道:“我么?别人给我面子都称呼我为八爷。”冯策恭敬的施一礼,憨声笑道:“原来是八爷,多谢八爷。八爷明礼,冯策我乃是孟州人士,我母乃是河南府人,死后葬于河南府内。此次是趁着清明时节拜祭母亲的。怎奈将东西都丢了,所以弄得自己身无分文。现在又到了吃饭的当口。我这人最怕的就是挨饿。我并不是一个吃白食的人,怎奈实在是囊中空无一物。所以才硬着头皮到这里混顿饭吃,等到有钱之后再一并归还。”
八王爷赵德芳听了,微笑道:“这位壮士,既然是如此这件事也就作罢了,你兀自的忙你的事情去吧。”
冯策见到德芳说了这套话,便心悦诚服的又拱手对德芳说道:“八爷,那么青山常在,细水长流,咱们后悔有期了。”说完,便将自己的那根粗铁棍担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
德芳和宝侠见冯策走远,便又回到酒楼之中喝酒。两人在酒楼之中喝了一会,却见外面朦朦胧胧的下起雨来。
德芳听着细雨冲刷着窗外小树叶沙沙作响,雨滴打在地面上所有的建筑上,仿佛这雨声现在是节奏平淡但是有些伤感的乐曲。
德芳听着雨滴奏成的乐曲,闻着从窗户的缝隙之中吹进来的味道,心中想起来紫雨金迦冠的事,不觉有些惆怅,兀自伤怀的叹道:“都说秋风秋雨愁煞人,没想到这春雨春风也相同。”
八王爷赵德芳正说着忽然看见从酒楼外面进来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是一瘦一胖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
三人之中的那个胖子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抱怨着黄河的风浪来的真他娘的不是时候。
赵德芳看着这三个人,不禁将手中的凹面金锏握紧,心中掠过一丝欣喜,不由的轻声的叹道:“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却原来天算不如人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