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和尚身高约八尺开外,腰比自己两个还粗,手臂粗如小树,一颗脑袋大如铜盆,两支眼睛胜似铜铃。胸前一串佛珠,那佛珠每颗都有核桃大小。他两手夹着自己,鼻孔中喘着粗气,往相国寺后院走去。
由于这个大和尚是悄无声息的在德芳的身后偷袭得手,且出手又快,拿捏又准。在送子观音前诚心祷告的焦爱,完全没有听见声音。
德芳被这大和尚抱在怀,自己双脚猛蹬,双手乱舞猛烈的挣扎后,不能挣脱,也喊不出话来。他心中想:这和尚要干什么?他在身后忽然将我携走,难不成这堂堂的东京大相国寺和卖人肉包子的黑店勾结,把自己抓去后弄成包子馅?
德芳想到这里,用手里的凹面金锏照着和尚的身体一阵乱打。
谁知,那大和尚满身的肥肉,德芳的凹面金锏拍在他的肥肉上,竟然一点反映也没有。
德芳见拍打无用,便用手在这大和尚的肉皮上猛的一掐,希望能将这和尚掐疼将自己放下。那知,自己的手指掐在他的身上,只感觉他全身又光又滑,仿佛身体里充胀的都是空气,自己一掐手便滑落下来,不知这大和尚身上练了一套什么功夫。
赵德芳见自己拼命仍旧挣不脱,心中暗想,若是这和尚和黑店合营,应该有作案工具啊。比如说从后面抓人,就得用一个黑布口袋套头,不能随手一抓,还能让被抓的人看清路。
那么说,这个大和尚作为强盗,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自己倒一时迷惑这个大和尚究竟要干什么?
大和尚将德芳夹持到相国寺后面一座稍显僻静的大殿里,便顺手将他放在地上。然后瞪着自己的两只铜铃眼,手里拿起一根粗大的木棍,粗声粗气的对德芳说道:“说,你是哪家淫贼,竟敢在佛祖面前偷偷摸摸的想对那夫人下手。”
德芳一听,顿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轻手轻脚的往焦爱身后走,自己想到自己的娘子身边和她一同祈祷,倒被这大和尚当成无耻之徒,抓到这里来。
德芳对那大和尚笑道:“大师,想必是你误会了,那夫人是我的娘子,怎么说我要在他背后下手,岂不是笑话吗?”
大和尚满脸怒色的说道:“少和我嬉皮笑脸,别以为我是出家人便好糊弄,你们这些淫贼见了容貌美的,都说是自己的娘子。你看那夫人生得桃花一般,便生了歹念是不是?”
德芳见这个和尚威严满面,言语中满是震慑力,想来他是这里的镇寺金刚,专管惩治这些无耻之徒的事情。便摇着头说道:“大师,以你高深的修为,还看不出我的模样,哪里像个无耻之徒。那夫人确实是我的娘子,我何来的异心。”
大和尚忽然用手拍拍自己的肚皮,撇开大嘴,呵呵大笑起来,说道:“休和我说甚么真不真的,假不假的,你们一弄倒手假的便也是真的了,是不是?”
德芳见他脸色忽变,心中笑道:这大和尚怎么一笑一怒的,看起来有些呆傻。
大和尚仔细看了看德芳,指着他说道:“我仔细的看你,怎么越瞧你越像传说中的采花大盗白芍药?看来,我要将你送到那官府了。”
德芳暗想:什么白芍药?什么采花大盗?自己在这里一个人和这傻和尚解释,还真是解释不明白,没准越是解释越乱。现在给我弄一个采花大盗,一会还不知道给我弄个什么名头呢?现在只能叫义弟小星他们找主持过来,便能分晓。便对大和尚说道:“大师,我这就去将我的同伴叫来,让他们和你一起解释,你便能明白过来。”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大和尚听德芳要走,叫道:“甚么?你还有同伴,那我便更不能放你走了。”说完,便伸手来抓德芳。
赵德芳见那大和尚来抓自己,便将怀中的凹面金锏抓紧,抬腿往外面跑去,那大和尚抬脚便追,哪知他脚下被东西一绊,一声巨响摔倒在地。
德芳听那大和尚摔倒在地赶,忙一阵猛跑,跑了一阵穿过几座大殿,想回头看看那大和尚追过来没有,谁知他这一回头,脚步还兀自向前跑动,猛的撞上一个人。
那人“哎哟”一声惊叫,听声音倒像是一个小女子。
德芳将身子稳住,仔细观察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小女子猛的被自己撞到了,便停下自己的脚步,抬头看着德芳。
德芳也看着那个小女子,见那小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粉红的长裙,裙子边沿露出两只红红的绣鞋,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显出无尽的机灵。双耳前两条长长的鬓角直达胸前,鬓角的最前端,用红绳穿了两粒玉球将鬓角扎住。
那小女子见德芳也看自己,便将自己的头甩了甩,两条长鬓角被甩开后着实好看。
那小女子甩过头后,用自己的两只大眼睛瞪圆了看着八王爷赵德芳,一对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蒲扇一样呼扇呼扇两下,满脸疑惑问道:“且问公子,你大白天的又长了两只眼睛,为何平白无故的来撞奴奴?”
德芳立身站在她对面,听她说话的声音如同铃儿一样,吐出来的字仿佛变成了一个小滚珠,这小滚珠钻进耳中仍旧微震不停,说不尽的清脆好听。德芳不由得说道:“嘿嘿嘿。”
那小女子听德芳忽然说出这话,便皱起眉毛,说道:“公子,你嘿个什么?看你虽然面色虽然和善,但却满脸的坏笑,你莫不是要轻薄小女子?哦,若是这样,也罢,嘿嘿,奴奴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登鼻子上脸的滋味。”她说罢,高抬右腿朝德芳的面门踏来。
德芳见她踏来,猛朝后退了几步,使两人中间闪出几米的距离,自己免受那小女子蹬踏之苦。
谁知那小女子抬腿一蹬踏,却有些用力过度,猛的将脚上的红花绣鞋甩了出去。
那红衣的小女子见了惊叫了一声,只能眼瞅着那鞋在空中向上划出一道红弧,之后便在德芳身前往下飘落。
德芳看了有趣,便一把将那只红绣鞋抓在手里。见那小女子右脚上现在只剩下一只白布袜,那布袜子上绣着两朵红色的小花soudu.org儿。
那小女子尖叫过后,看着自己将那只绣鞋踢飞,又被这个人抓在手里。心中更加有气,更加怪罪德芳。想来想去索性抬脚又脱下自己另一只绣鞋,手中一挥朝着德芳面门掷来。
德芳笑道:你这小女子真是刁蛮,竟然拿那绣鞋来砸我,但你可知我手中的凹面金锏最是能阻挡暗器,这回我就挡你一个正着。想完便用手中的凹面金锏阻挡。
哪知这凹面金锏所能阻挡的暗器,都是带着邪气的恶毒之物,可这小女子掷出来的绣鞋却不算是这种东西,所以算不得是暗器。
德芳使出金锏来阻挡,却挡不住。但那绣鞋没有打中赵德芳的脸,而是打中了他的肩膀,顺着肩膀落到了德芳的手里。
德芳抓住了那两只红红的绣鞋,见上面还用金丝绣着云朵和小鸟,那小鸟的眼睛被绣的很大很黑,显得相当机灵又透着一点点刁钻,倒是和面前的这个小女子神态是一模一样,想必也是这个小女子亲手绣的。德芳不禁觉更加有趣,便微微一笑。
谁知八王爷正笑,那大和尚已经追来,一把又将德芳从身后拦腰抱住。
那小女_4460.htm子见了大喜,挥着手叫道:“大师傅,快替奴奴打这无耻之徒。”
“琳儿。”
只见一旁走过来一个女子叫那红衣小姑娘。
八王爷见那说话的女子当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颜色有些缟素,倒有七八分像是丧服。让人即使大夏天一见之后也觉得心中一凉。再看那小姐头上却遮着一层青纱,这青纱将她的整个脸挡住了,只有双眼处留着两个小洞,使得她能看见了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看不见她的面目是何样。
德芳见她将自己装扮成这样,不知道她是在搞什么鬼,弄什么神秘?
那红衣的小女子琳儿听了那白衣女子的话,轻声的说道:“小姐,这小子在这里无端的轻薄奴奴哩。”
她这么一说,只见从那小姐的身后又跑出来两个身材瘦小的布衣家丁,那两个家丁出来后,便捋胳膊挽袖子指着德芳说道:“你这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们是谁?竟敢招惹我们琳儿大姐。”
德芳看这两人努力将自己原本消瘦的脸装弄出的凶像,心中暗道:你们俩个知道我是谁吗,就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但现在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误会,实在是误会。”
用手臂抱住德芳的大和尚说道:“你这厮,还怪我冤枉你,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嘴上光会说误会,刚才对那夫人要下手你说是误会,如今还没有出相国寺便来叨扰这位大姐,你又说是误会,天下哪里来的这么多误会?这误会能让谁信?”
穿着缟素衣服的女子对那叫琳儿的小女子说道:“琳儿,那人在相国寺内轻薄你,自有大师做公道,你我且先回去不要多生烦恼。”说完便叫住两个精瘦的家丁,转身往相国寺外走去。
那叫琳儿的小女子却在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两只穿着白布袜的小脚,踩在地上,因为没有鞋穿,所以走不得路。又看那两只绣鞋,都在德芳的手里攥着,一时想过去拿,但是却不想将自己的一双白袜子弄脏。又想叫德芳将绣鞋给自己,但是一想起来刚才两人的争吵,又觉的不甚好办。
赵德芳手持着凹面金锏在一边,看了小女子踌躇犹豫的表情着实可爱,自己心中想笑,但知道她为鞋着急。便将手中两只绣鞋朝着那小女子掷了过去。那两只绣鞋依次两声轻响,便如两只收了翅膀的红色小鸟一样,落在了那小女子的脚下。
那小女子将两只绣鞋都穿在脚上,站定身子朝德芳挤弄了几下眉毛,扇了扇蒲扇一般的睫毛,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说你小子等着被这大师傅好好的惩罚吧,转头去追那缟素衣服的小姐。
大和尚见那红衣服的小女子走了,憨笑两声,对德芳说道:“恶徒,我将你带到主持师兄哪里,看他怎样发落与你。”说完便仍旧夹着德芳走。
德芳听了心道:我现在也不挣扎了,只能你将我带到主持那里便真的好办了。
大和尚夹着赵德芳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喝到:“普沦住手!快将王爷放下。”
大和尚听了这话,立刻的将德芳放在地上。
赵德芳站直身体,晃动几下自己的腰,便见焦爱,慕容小星,小慧和唐岷四个人伴着一个黄袍的老和尚走了过来。
那黄袍的长老来到德芳面前,单手打礼,微笑着说道:“王爷,切莫怪罪这痴和尚。”
德芳见那个长老花白胡须,比起道士柳泽涣还要多一些。约有七八十岁了,难不成这就是相国寺的主持普源长老么?便也笑道:“长老不必多礼,其中都是误会,我不怪他!”
一旁叫普沦的大和尚听了普源说面前的这个人是王爷,便对那普源长老说道:“师兄,这人是个甚么王爷?”
普源微笑对他道:“师弟,你没看出来么?这便是孝明皇后的皇子,乃是当朝的八王千岁。”
普沦呵呵两声憨笑,道:“哦,原来是八王爷,想当年,孝明皇后来这相国寺,为王爷和这慕容施主结拜的事情,我作为四大护法之一还在当场。孝明皇后当时还给我皇宫里面的果子吃了呢。”
德芳暗道,今日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便对普沦说道:“大师,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认不出我来呢。”
普沦憨笑道:“那时王爷还是一个丁点小孩,谁知道如今却长成了这幅模样,我认的王爷小时候的模样,却认不得王爷长大时候的模样,倒被我当错当成采花贼了,真是我有错了。”
赵德芳听了,伸手一拍那普沦和尚鼓着气的大肚子,笑道:“亏你身上软些,要是硬些不是早将我夹死了。”
普沦听了,却猛的双手合十,脸色如同大雄宝殿那十八罗汉一般严肃,朗声的说道:“王爷,莫要怪贫僧,那送子观音殿前烧香求子的都是一些女客,所以那些无耻轻浮之徒,总是喜欢在哪里,偷偷摸摸的想沾些便宜。惩治这些劣人乃是贫僧的分内事,将施主当成了恶劣之徒也不奇怪。”
焦爱和小慧两人在一边见他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不禁都轻声笑出来。
普源长老对德芳说道:“王爷,请到禅堂一叙。”说完带着德芳五人和普沦来到后院的一座禅堂。
八王爷赵德芳进了那禅堂,只见禅堂里设置简单。只有一张小桌子,几把旧椅子,墙上还悬挂一个斗大的“禅”字。
普源长老请大家依次落座,请寺中的小僧弄些茶来。
慕容小星在一边对普源长老恭敬的说道:“长老,我和义兄今天特来请你指点迷津,请长老指点一二。”说完便将自己紫雨金迦冠在清妙宫被抢走的事情原委,与普源长老说了。
德芳见普源长老听了小星的述说以后,面有所思,想必是在研究推算,没准一会便有结果,想到这里心中高兴。
谁知普源长老沉思一阵,看着德芳说道:“阿弥陀佛,因由早已种下,劫难在所难免。这紫雨一劫,其中磨难早在相国寺内注定。王爷一切自可攻破,老衲无须多言。但等王爷历经紫雨劫后,便和小星一同再到相国寺中做一个大完结,今日之事,到此便罢。”
德芳暗道,长老你这是说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来这里就得到你这两句话,看来我们今日来这相国寺是白来了,还是回清妙宫再寻思他法吧。
德芳想到这,看了看一边的小星,便起身说道:“长老,那么,我们便告辞了。”
普源听八王爷话语中仿佛有责怪之气,又见他心急要走,所以并没有刻意挽留,只让普沦出来相送。
德芳在一边见普源的表情,心想:这个普源主持,真有个性。
普沦将德芳五人送到大相国寺门口,憨笑着对德芳说道:“不知王爷何时能将那金冠找回?我倒是想再见到王爷,和王爷耍玩一阵呢。”
赵德芳笑了笑,一拍普沦的大肚子,拍出一声摔皮球一样的响声,说道:“大师,你且放心,到时我一定给你带些宫里面的果子来吃。”
普沦听得双掌合十躬身施礼,毕恭毕敬的说道:“贫僧这里谢过。”说完抬头又憨笑两声。
赵德芳携焦爱,小星,小慧和唐岷五个人缓步出了大相国寺。
德芳抬头见日落西山,黄昏早早的来了,知道天色将晚,便加紧脚步顺着相国寺前的石阶往下走去。
五人刚刚下了相国寺前的青石台阶,却见七个破衣烂衫的叫花子,手里拿着花棒挡在五人的面前。
那七个花子都将手中的花棒点地,打出明快的节奏。点地过后,七个花子齐声说道:“花王来请贵人,请贵人随我们到半山庙赴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