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500名蔡州兵和亲卫营剩余百人合编为近卫镇,它将是秦隽扬手中最锐利的武器,镇将依然是秦翼。丁仕亮招来的反正军全部打散编入四都,各都均扩充到1200人。这些举措很明显地告诉那些部将,海州的部队只有秦隽扬一人具有至高无上的控制力。至于那5000的降卒被秦隽扬判定为暂时无资格享受入军待遇,送到盐场劳动改造。
其实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根据各司曹的推算,现在海州的人口基数已经不够支持现在近六千soudu.org人的常备军了。司士参军严磬建议把那5000降军编制为民军,待遇有常备军的一半,那些人就可以满意了。毕竟比他们以前的待遇还要高。平时可以晒盐,发生战事就送到前线去当炮灰。而且理由也很充分,当初是秦隽扬要求他们投降的,应该给他们个名份。
秦隽扬当即指出,当初接受投降的条件是保障战俘的生命安全(不包括私人财产,他不承认尚让的部队是国家武装力量。俘获的那些尚让军的家眷,他有些心软,很想就地释放为自由民了。可损害绝大数人利益的规则,他不敢轻易去改。掩耳盗铃般地让司士参军严磬分配战利品。就连丁松年都分了个半老徐娘,美其名日:红袖夜添香。秦隽扬自己在部下的相劝之下,只留了2个老婆子来给自己和亲卫洗刷衣物。其实他是多心了,那些妇女也都是尚让军掠来的,哪有闲心整什么复仇雪恨。哪怕就是亲人,在尚让军中也见惯了这种事,最多也就指望有活着的亲人来把自己赎回去。)
秦隽扬接着又反问:民军的将士算不算军人?如果不是的话怎么可以送上前线去?如果是的话,军人之间只有职衔的区分,才有待遇高低的区别。各部队待遇的平等都做不到,怎么树立军人的荣誉感?如果说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那没有荣誉的军队根本就不配称做军队。至于去盐场晒盐,军人的职责是“捍卫”和晒盐有什么关系?
如今打了大胜仗,再把那近4万的平民再强制进行劳动改造,显然是很弱智的行为。和各司曹最后商定下来的办法是:以租借的方式提供口粮、农具和种子,鼓励去海州城周围30里内,根据自己的人力划地,向官府登记后就可以准备春耕,农田一率免税。
免税?听上去很好,告示一出来。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选择去种地。当官的聪明,小民也不傻。农业的劳作周期长,收成低。海州周围大多是水田,可河多了,又没能力组织修堤,那遭洪涝的概率就太高了。
海州有山有水有林有海,只要官府不来抢,养活自己太容易了。老头、老太、小孩什么的,别的干不动,下河摸渔掏虾还是可以的。就连太苯、太懒的也可以去盐田打个半天散工,换一天的口粮。剩下的那些聪明、勤劳的搞什么猫腻去了?秦隽扬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反正人家不会上他这来上税。只要无须他养活就很好。
不过他倒觉得那些肯去种地的,肯定才是最聪明的。风险太高,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做的行当,会是平庸之辈的选择吗?田税不收,所有官员都可以理解,这年头只要你肯种地,那就是贡献,那就是功德。
可秦隽扬提出的商税三年之内不收,市令贝通颍傻眼了。虽说现在海州别说市场,商铺,就连赶集的墟都没有。盐商来是直接和仓曹以物易盐的,其他的行商、座商一概没有。
就算是在太平盛世或治世,统治者对商人的态度就象养猪,在各阶层是最没保障的。在乱世更是不管肥猪瘦猪一刀撂倒,取财走人。所以海州除了盐什么都缺。这世道,没强硬的后台的商人,比在大道上溜达的肥猪还稀有。
刚到海州时,秦隽扬挺看重贝通颍的,看他名字就舒畅。可几个月了,除了粮食,其他物资的交易量可以忽略不计。气的暗地里把他政治和智力各减了10分,变成政治59智力55。再扣几个月非得扣成白痴不可。也是实在不忍心,后来吩咐他在码头竖大牌子,上面写明各种物资的海州收购价。可也不能老这样坐在那挨宰啊。也只能通过免商税,勾引行商来和自己本土培养座商。市场的地址也定在西城门口。但市场加上仓库的占地和增加人口基数所需要的生活空间,目前的海州城已经显得太狭小了。
所以一击败尚让,他就让匠户营和工兵营在城西进行勘测、设计准备把南、北两段城墙延伸到沐河边把整个码头都包裹住。最近几日已经准备开始施工了。这块区域宽2里,长6里里。等于说砌两道长二里,高一丈的土墙(真正的石墙是不可能的,哪怕不用他负担民工的粮食,海州也承受不起。土墙倒是可以让新建的工兵营来练手)而海州的城市面积可以增加6000亩,几乎等于再造个海州了。
原本的海州最多只可以容纳5万人口,这样整个城市人口可以再增加3-4万。还有重要的一点是再遇到守城战,这个西门的对外通道的存在使对手无法封锁。而且沐水并不是条大河,大的水军战船根本无法进入。小的船攻击力有限,只要有足够的预警时间就可以了。如果有纵横淮泗的吕光水军配合,他不出去骚扰别人,邻居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在秦隽扬志满意得,准备大展圈脚搞建设时。丁仕亮给他送来个坏消息。兖州的齐克让要来收复海州了。根据在沂州和兖州潜伏的细作报告,最近十几日兖州一直断断续续地向沂州运送粮秣和武器装备,沂州也在征募物资和丁壮,沂州附近的关卡盘查的很紧,但还没有完全封锁。
齐克让对朝廷是恭顺的,可能力太差了点。以海州目前的兵力,并不怵沂州的吕全真。泰宁军的战力和将官的指挥能力在前几次和黄巢军的交锋中表现的很差劲。唐广明元年(880年)齐克让是汝郑把截制置使,给尚让从汝州一直追杀到潼关。
守汝州,齐克让率部临阵脱逃,导致唐军全线崩溃。守潼关,他的部下溃兵楞是帮黄巢军趟出一条进攻道路。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后来反把他升为兖州泰宁军节度使。
按作战司的看法是,尚让的全军覆没,足以打消齐克让对海州的痴心妄想。可现实给了所有盲目乐观的人一记耳光。前两天吕光离开时几乎把海州搬空了,只剩三成的淮盐存储,更要命的是,为了让蔡州军少作点孽。海州留下的粮食只够军队和劳改营十天的口粮。要是野_4460.htm战拒敌于境外,这点粮食恐怕不够维持五天。要是给困城。恐怕最多只能维持三天。近六万人吃什么去?难道海州也要发生吃人的惨剧吗?秦隽扬有种虚脱的感觉。
上次给老舅当众责打的情形,他刻骨铭心。
事情是由于他在军议的时候,一再要求老舅严厉处置部分新招揽的黄巢残部和流民军引起的。那些人居然把人肉用盐腌保存做为军粮。而听了他的控诉,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置一词。他激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老舅暴怒之下就命令亲卫把他摁倒在地,亲自持军棍行刑。
到了晚上来给他上完药,才说了原由:“你这孩子,哎!你哪知道舅舅的难处啊。这一个多月,旱路没一颗粮食运进蔡州。原本储存的那点粮食在打陈州的时候都吃完了。单靠水路运送的那点粮食哪够蔡州十几万张嘴吃的啊!”
“那也不能吃人肉啊。”秦隽扬回了一句。
秦宗权听了顿时变脸,抡起手就要拍过来,却又慢慢地放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狂笑起来,脸上却变狰狞可怕:“不能吃人肉?你说不能吃人肉?你是我的亲外甥,当然不能吃人肉!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要吃人肉?有哪一个人喜欢吃人肉?是当今的圣明天子,是那些忠臣逼着吃的。他们想把蔡州的十几万人活活都饿死!”
不停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秦宗权脸上变的癫狂:“天下人人都说蔡州军是反贼!那朝廷为什么不来征剿啊?啊?你告诉我,朝廷的大军为什么不来征剿?他们不来,那我们向朝廷请降好不好?好不好?你说!好不好?你去看看朝廷收复了一年多的长安还剩多少人!现在长安还剩着的那些到底是人还是鬼?”暴走状态下的秦宗权,一巴掌把听到动静进来的亲卫掴了出去。
又转身吼道:“某无视部下吃人肉,某是禽兽!可他张巡张中丞是名将啊!他为什么怂恿部下吃人肉?”
“还有赵?赵刺史!他可是大忠臣!早先的见死不救不说了。他给困在陈州三百多天,几万人啊!他们在吃什么?一年多他们都在吃泥土,吃墙砖吗?反贼吃人肉就是禽兽,那忠臣名将吃人肉该怎么称呼?他们闭口不说,就以为没人知道了吗?”
“那些来投奔某的人,宁愿吃人肉也不愿砍某的脑袋去献功,为什么?因为他们对圣明天子死心了!他们情愿跟着某这个反贼,也不愿相信那些用别人脑袋博取功名利禄的欺名盗世的忠臣!”
“那些忠良之辈都在等别人先来和某拼个两败具伤,然后他们来割首级邀功,掠略财物、妇人,抢占地盘。哈哈!某不会如他们所愿的!他们不敢来,某自会去找他们的。哈哈!”
“使君!使君!”猛然回过神来的秦隽扬看了看叫醒他的丁仕亮吩咐道:“这消息除了军议司和捉生都再有人知道唯你是问。让那边的细作二天一报,再派人告诉尉迟凛增加人手往沂州方向巡查。”
“诺”丁仕亮见秦隽扬的神情有点反常,倒也识机,再不多话转身迅速离去。
泰宁军能给他留多少时间积存粮秣?知道也没用。来海州的盐船具体日期谁也无法掌握。要想不在海州上演吃人的惨剧,只有去和来犯的泰宁军去搏命。只有野战,要是给围城的话。对手以海州旧主的身份和朝廷官军的大义名份。哪怕己方粮秣充足也会人心浮动。
如果不是吕光离开才三天,这里的情报根本不可能来得及送到沂州。说实话,他真的会认定海州的核心人员里有奸细。目前是海州最虚弱的时候。粮食不足,哪怕孙武转世也没法给他支招。去掉出击路上要花费的2-3天时间。只有2天粮食,用部下三千人去彻底击溃对手万余人。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又是一场处于绝对劣势的生死战,想当小军阀就这么难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