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时期天下大乱,各地藩镇纷纷自立为王征伐不休,政权屡有更迭。中华大地哀鸿遍野,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痛苦和灾难。五代中有三代,即后唐、后晋、后汉的开国之君都是沙陀人。同时,北方的契丹人亦不断强大,他们互相勾结利用,逐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和军事集团,异族入侵,使本来灾难重重的中华大地雪上加霜……
号称承怍大唐血统的南唐此时已经度过它的辉煌年代,疲态尽露,江北之地尽归后周,中主李璟慌忙迁都洪州,称南昌府,封19岁的第六子李煜为郑王镇守旧都金陵,“知政事”。(其实李煜当时是22岁,俺把他年龄变小了,便于情节展开,嘿嘿诸位朋友莫计较,俺没有打算给您上历史课,水平不够……)
皇帝走了,金陵从都城变成重要城市,金陵的中央官僚机构依然存在,以尚书令查文徽为首的官吏依然整日笙歌,乐陶陶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本该“知政事”的郑王从来不知政事。
没有了皇帝的金陵依然是江南的文化中心,商业中心,甚至是中国的经济与文化重心。
唐末兵燹,五代十国各路军阀打的不亦乐乎,使中华大地“城中仓廪空虚,饥民相杀而食,其夫妇,父子相牵,就屠卖之,屠者刲剔如羊豕。”
而受惠南唐休兵养民政策数十年的金陵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淮船分蚁点,江市聚蝇声”,“作列肆于牙城西,躬自贸易”。没有人喜欢朝不保夕的生活,“士大夫暨豪民富商”纷纷南渡。董逌《广川书跋》云:“江南当五代时后,中原衣冠趣之,以故文物典礼有尚于时,故能持国完聚一方中外寝兵,耕织岁滋,文物彬焕,渐有中朝之丰采”并非溢美之辞.
国运不隆,丝毫没有影响到金陵的繁华。
秦淮河横穿金陵,秀水河是条两头连接秦淮河内河的人工河,畔豪宅林立,然而称的上巨宅的只有郑王千岁的郑王府。等级森然的社会,即使郑王千岁整天寻章谴字,不“知政事”,也没有人敢与他斗富夸狠。郑王府绵延数里,雕梁画栋,千般美景,美人轻裘,飘行画中景,直让人恍若人间天堂。
此刻,郑王府里“丰额骈齿,一目重瞳子”具有帝王之相的郑王千岁李从嘉背手昂头观看“天生异相”。太监宫女心中骇极,却不敢叫嚷,也不敢钻进被窝里鸵鸟一样躲避天灾。他们之所以这样硬挺着瑟瑟发抖着,远远看着,可不是怕了“性好浮图,且只知吟诗作画”的郑王千岁,郑王府有比郑王千岁厉害多了的角色。
白昼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偶有电光流星样闪过,照亮李从嘉苍白的面孔,他没有害怕,相反心头还有一份窃喜,因为天生帝王之相,自从他懂事以来,大哥弘冀阴冷的目光无时不刻不令他如芒刺在背,常常夜半惊梦,为了躲避大哥的荼毒,他一头扎进故纸堆中,不问世事,他虽然没有治国平天下的雄才大略,也不想在长兄的阴影担惊受怕生活一辈子,他才19岁,不是91岁!
伸手不见五指,光彩夺目的金龙在秀水河畔盘旋舞弄,“天生异相”,让李从嘉感动兴奋,这不是子虚乌有的“祥瑞”,金陵城数十万百姓的目光都盯着这象征着无限权威的金龙,金陵有帝王之气,这是古书上明确记载的!而金陵最有资格承受这帝王之气的只有自己这个无法考证的前唐贵裔!别人若受金龙眷顾就是滔天大罪,父皇虽然出名的“宽以待人”,也绝对会将他碎尸万段!
金龙转过庞大的身躯,它在向自己点头!李从嘉强行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向前一步准备迎接金龙的祝福。金龙蓦然电射而至,李从嘉一动不动迎接这个神圣时刻的到来,金龙附体!金龙庞大无朋的光团包裹住他,李从嘉感到浑身暖洋洋,舒适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小嘴吮吸着金龙的金光。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度过了天荒地老的悠长岁月,也许只是弹指一挥间,他的头部一疼,蓦地清醒过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似从脑海中,又似从天边传来,声调古怪的令人不可思议:“受体体质检测完毕:DNA匹配吻合度百分之八十九点六,NMB匹配吻合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三,符合置换要求,怨天者灵魂置换程序启动,十,九,八……启动!”
李从嘉满腹鄂然,什么DNA,NMB的?金龙在说龙语吗?怨天者灵魂置换程序又是什么意思?他的心怦怦跳,一种不安的感觉范上心头,难道金龙因为自己辜负了这副“帝王之相”不满意?想换个西楚霸王般的灵魂试试?他想开口与金龙交流,这才发现自己不单不能出声,连嘴巴也张不开……
湟湟不安中,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东西要挤进自己的脑海,吓的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起来。却没有任何结果,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慢慢飘散在空中,意识越来越模糊……
金龙从天而降,将郑王千岁包裹在里面,就像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照亮整个郑王府。众太监宫女郑王千岁凝神屹立,似乎在同金龙作心与心的亲切交流,敬佩的五体投地,郑王千岁真的不是一般群众,金龙临体居然还能站得住脚……
金龙划空而去,直到明亮的阳光洒满郑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众人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金龙驻云之地空空如野,郑王千岁踪迹皆无,难道郑王千岁跟随金龙得到升天,腾渊而去?好像有点不对劲呀,郑王千岁信奉佛陀,要升天也得是佛陀召唤,怎么会是金龙……满头糨糊。
一个粗嘎声音吼叫起来:“他们这些死人,郑王千岁摔进水沟里啦!还不帮忙拉上来!快点,小心王妃剥了你们的皮!”
(古人认为“一目重瞳子”是帝王之相。中国古代历史有“一目重瞳子”之相的历史人物有两个,均大大有名。其一,三皇五帝的舜,舜“一目重瞳子”,天生异相,舜是古代道德高尚的标志,尧以两女娥皇,女英妻之,以试舜“治家之德”,而李煜与舜有相似之处的是,李煜的结发妻子也叫娥皇,他的第二任妻子,娥皇妹妹“小周后”史无其名,人们猜想其应该也叫女英,有一定道理,除此之外,别无相同之处。
不久前看到一个帖子说娥皇字蔷,其妹女英,字薇。很牵强,不予采信。
另一个“一目重瞳子”是西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威震天下,为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李煜手无缚鸡之力,西楚霸王一根手指就能捻死他。帝王之相之说实无稽之谈,不过古人对这种无法解释的想象总是充满敬畏之情,惹出无数事端。)
正文2寿州兵祸
刀光一闪,一颗斗大人头冲天而起,暗红的鲜血嘶嘶叫着从脖颈喷起丈余高,力道用尽,化作血雨啪啪落地,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翻滚着,砰的一声落到地上。他攀爬的梯子被推离城墙,滚了一滚,稍头重重砸在他身上,没有惊呼声起,没有头颅的尸体就像地上的杂草,没人会在意。
远远的急促的锣声从北周大营方向传来,北周士兵退潮般退去,城墙上南唐的士兵没有欢呼,三年来这样的攻击几乎隔上几日就会上演一次,变化只在于北周有源源不断的增援部队和给养,而困守寿州的南唐士兵没有增援部队也没有吃的了,什么都没有。
当啷一声,一把刀从一个士兵手里掉到青石铺就的跑马道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提起这柄杀人利器。这个声音就像一声嘹亮的军号,跑马道上残存的士兵都扔掉兵器,脸色苍白躺倒在地。
少顷,压抑的嘤嘤哭泣声隐隐约约响起,声音还很稚嫩,应该是一个少年士兵在哭泣,却没有一个军官出来训斥他,每个人都想痛痛快快哭一通,三年,整整三年啊,每天都血泊中打滚,能够活到现在是奇迹,没有疯掉更是奇迹。
城楼上唯一站着的是一个面色清倨,银须飘摆的老人。他就是寿州节度使,58岁的南唐大将刘仁赡。刘仁赡为人正直,深受寿州军民爱戴,可以说寿州能够在北周数十万大军重重围困中,坚持三年之久,他居功至伟。
为了严肃军纪,他毅然杀掉自己心爱的儿子,可是现在的局势危若累卵,兵卒死伤怠尽,粮食早已吃完,即使周兵不来攻城,数日后,寿州便会不战而破。
刘仁赡目光掠过残破的军旗,溅满鲜血,扔的到处都是的兵刃,石块,箭弩,躺满敌人尸体的跑马道,还有躺在鲜血,兵刃,石块,箭弩,敌人尸体上的自己的士兵。他的在滴血,士兵们已经做到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他怎么能斥责他们。
他强行把目光转向城外,周军大营赫然就在眼前,一面黄龙旗傲然凌驾,随风飘摆,这是在告诉人们,大周年轻有为的皇帝柴荣很给面子地御驾亲征。
柴荣是英主,他知道,可是柴荣亲临前线,对他许以高官厚禄,让他开门投降,他淡然一笑作罢,肯投降的话,他早降了,哪里会等到现在?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别,投降?绝无可能,何况……
寿州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已经派出十万大军由濠、泗、楚、海水陆都应援使保义军节度使陈承昭统领星夜来援。这是支撑寿州军民坚守不降的精神支柱所在,同样是重任在肩的刘仁赡寄托所在。不过他没有像民众那么乐观,原因很简单:寿州知道王师来援,周天子怎么会不知道?如果……
“报——”
一声变腔变调的加长音传入耳鼓,刘仁赡不禁打了个哆嗦,慢慢转过头来,一个斥候衣衫褴褛单膝跪在面前,刘仁赡心怦怦跳,眼前一阵阵发黑,军报听的多了去,军报内容看斥候脸色就能猜出几分,斥候一幅三魂丢了两魂的模样,绝对……
附近的士兵纷纷看过来,刘仁赡心里一动,大喝一声:“慌什么!还不速速报来!”
“是!来援王师中了北贼奸计,损失殆尽,余部已退回江南,濠泗楚海水陆都应援使陈大人本部两万人马于紫金山被北贼赵匡胤三千铁甲击溃,陈大人兵败被俘……”
“什么?”刘仁赡大吃一惊,看到周围的士兵神情惨淡,他马上意识道,如果不制止消息蔓延,寿州防御顷刻就会土崩瓦解!他刷地抽出宝剑,怒视斥候,“你这个奸细!居然敢来慢我军心,本帅今日必斩你狗头!”
斥候一把抱住刘仁赡的腿嘶鸣着:“大人,您看看北贼大营,再斩小人不迟!”
刘仁赡向周兵大营望去,周兵大营里旌旗招展,气势惊人,巨大的声浪跨越地域的距离清清楚楚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万岁!万岁!万岁!”
刘仁赡手里的宝剑不知何时跌落地上,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唐朝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到他们大营,否则他们根本就不敢在天子面前喧哗……
两行老泪滚落下来,“天亡大唐……”他喃喃自语。一头栽倒在城楼上……
寿州最高军事刘仁赡不省人事,其副使孙羽等奉表出降。越一日,刘仁赡卒,年五十八,周天子闻之,遣使吊祭,命内臣监护丧事,追封彭城郡王……
刘仁赡病故,寿州失陷,半个月后,在柴荣赵匡胤率领下势如破竹,连克濠州、泗州、楚州、海州四州,唐军一溃千里,淮河水军全军覆没。
唐天子李璟慌忙上表柴荣自请传位于太子弘冀,划江为界,南唐尽献江北之地,包括淮南十四州及鄂州在江北的两县。同时,南唐对后周称臣,去年号。柴荣审时度势,答应了李璟的请求,并客气地表示以兄弟相称。
李璟虽然不精明,可是他知道他这位小自己五岁的哥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在失去江北十四州后,都城金陵已经变成战略前线,为避后周锋芒,李璟留下六子郑王李煜镇守金陵,迁都洪州,称南昌(今属江西)府,自此南唐国力大损,不复大国之强盛……
李璟迁都南昌府,所有的中央机构本应该都跟着去南昌府,但是南昌府宫廷狭窄,许多部门不得不留在金陵,官府通联,公文往来,混乱不堪,整个朝廷上下多有怨言,本来因为损兵折将,国土沦丧而忧心冲冲的李璟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无法打理朝政,但是他没有把大权交给太子弘冀,而是让自己最信任的弟弟晋王李景隧管理朝政。
李景隧为人宽厚,深得朝臣爱戴,可是他对皇帝宝座一点兴趣也没有,烈祖李弁本来准备把皇位传给景隧,被他拒绝才落到李璟的头上,所以李璟非常信任他,这本来是件不错的安排,却因为他们小看了太子弘冀对权利的疯狂追求,他们不知道弘冀将对任何妨碍他继承皇位的人展开无情的狙杀,由此引出了一段对南唐历史进程产生逆转的巨案……
南昌府皇宫内庭启仁殿内,江南国主李璟刚刚平息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咳嗽,这位史上留名的文人喘息着望向不安地望向自己的亲信大臣:右仆射平章事(宰相)宋齐丘,枢密使陈觉、制知诰冯延巳、户部尚书冯延鲁,吏部尚书徐铉,面露凄惨之色的弟弟晋王李景隧,还有自己的大儿子太子弘冀……
一股无法压抑的厌恶心绪油然而生,李璟非常不喜欢弘冀,弘冀不擅诗文,为人沉默寡言,遇事刚毅果敢,心毒手辣,与自己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他没有对自己饱受病痛折磨表现出一点点的同情之色,正在用余光瞟着管理朝政的晋王李景隧,这个畜牲!自己还没死,他就在龌龊大位!
李璟勉强压抑不快的心情,轻咳一声,道:“朕无妨,卿等有何事尽管奏来。”
尽管李璟已经府身称臣,但是朝臣们在李璟面前都仍以至尊相称,原因不问可知。宰相宋齐丘挺身出班躬身施礼:“陛下,臣有本奏。”
李璟微抬手示意他免礼:“子嵩,此非朝会,莫要弄那些虚文出来,有事奏来便是。”
宋齐丘口称尊旨,却还是恭敬地微前倾身子道:“谢陛下,近日常州,泉州,华州等地盐价已经飙升至200文一斤,洪州,金陵,润州也涨至150文,民间多有抱怨之辞,臣身为平章事,不得不奏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李璟苦笑,环视众人:“盐价关系民生大计,卿等有何良策?”
_4460.htm 众人面面相觑,保持沉默,谁都知道江南不产盐,产盐区尽在江北,而江北所有土地全部划规大周,唐朝不得不每年花大价钱向周买盐,盐价岂有不涨之理?然而割地求安是李璟心中的一根刺,谁也不敢稍提半句,只好沉默躬请圣裁。
“弘冀,你有什么主意?”李璟把矛头对准自己的大儿子。
弘冀挺身出班:“父皇,食盐之事,朝廷自有专职管辖,盐价上涨,请父皇问责盐铁转运使周宗。”
问责周宗?李璟感觉到已经压下去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趋势,没有盐,周宗这个盐铁转运使能变出盐吗!弘冀啊弘冀,你如此构陷周宗,不过因为周宗是坐镇金陵的六子郑王从嘉的老丈人!从嘉已经寄情书画,不问政务,摆明了无意大位,你依然不肯放过他,不就是他一目双瞳,被人说成是具帝王像吗?如此歹毒,真令朕齿寒!
李璟就要发作,忽见太监总管张高匆匆走进殿来,怒道:“不是吩咐了吗,朕在会议,不得擅自打扰吗?”
张高双膝跪倒,将一封书信高高举起:“陛下恕罪,右谏议大夫巢某递来金陵急报,陛下曾言金陵急报必须即时呈报,所以奴才……”
“呈上来。”
张高跪爬两步,将急报呈上,李璟接过急报,看了不过片刻,居然站了起来,满面惊诧之色。
晋王李景隧见李璟面色大变忙问道:“皇兄,金陵出了什么大事?”
“金陵天生异相,昼现金龙,合体从嘉身上,从嘉昏迷三日才醒转,性情大异往常……”
“啊……”
正文4鬼首查文徽
“不得了啦!你知道吗?昨天咱金陵城天生异相,昼变黑夜,金龙行空,你不知道当时那个黑呀,我要进房间却一头撞到墙上,你们看看,我头上这个大包,就是当时撞的,妈呀疼死我了。”金陵市西南角货贩区张胖子,一个胖的球一样的丝绸商人站在街道上口沫横飞,骄傲地向众人展示金龙,噢不墙壁给他留下的纪念。
当时整个金陵都黑锅底一样,除了瞎子谁会看不见?诺大金陵城沸沸扬扬,厅堂楼所,街道店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在议论此事。胖子此举倒也不显得突兀。
却有一个声音阴恻恻响起:“张胖子,你大概是吓的想拱到床底下去吧?”
胖子立刻像被蜜蜂在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挥舞着胖手大嚷大叫起来:“你这个瘦猴子,怎么老跟我作对?我害怕……难道你不害怕吗?”
众商贩无不哑然失笑,讥讽胖子的人瘦弱矮小,却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与狗熊一样的张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张胖子的死对头,盐商肖安通,两个人所作生意风牛马不相及,可是见面就吵,跟上辈子有仇一样。
肖安通瞥了一眼张胖子,对他的虚张声势不以为然,他对张胖子的底细比谁都清楚,知道他不敢动手打人,就是打人也不一定是自己对手,慢条斯理道:“我当然也害怕。”
张胖子气的脸都红了,像喝了三斤沉年老酿:“父老乡亲大家评评理,他也害怕,居然笑话我……”
“我害怕,但是我却看见金龙最后去了哪里。”盐商肖安通镇定自若道。
“你说你说,去了哪里?!不说出个名堂来,今天我跟你没完!”张胖子居高临下点着肖安通的脑袋吼,却被肖安通一巴掌扇开,“秀水河畔郑王府,全金陵大概就你这个脑袋长角的胖子不知道……我还知道金龙扑到郑王爷身上!”
张胖子恼羞成怒,就要拔拳打人,肖安通嘿嘿笑毫无惧色。眼看两大高手就要巅峰对决,展开一场血战,却得别的商贩拉住:“算了,金龙入帝王家是件好事,你们打个什么劲?小心巡城司的差官抽你们鞭子。”
一个老年商贩叹道:“郑王爷生具帝王之相,又得金龙附体,本是好事,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郑王爷不是太子啊,太子那个脾气,岂肯干休?唉,老天保佑,他们可别闹起来,现在这年月,人如狗豕,他们一但起了分争,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一阵冷风吹过,各个商贩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连正在弓张弩拔的张胖子和肖安通也噤口不言,这天,恐怕真要变了……
“金陵自古有帝气,这一次金龙和体郑王爷,倒也和乎情理,要是和体你我之辈身上,恐怕就大大不妥。”与货贩区人间天堂之别的秀水河畔一座达官美宅里发出与商贩们同样的议论声。
这里是工部尚书查文徽的豪宅。查文徽,南唐休宁人。官至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国防部长)。讨伐平建州王延政的时候立了大功,于是升迁为建州留侯。当时,吴越的军队占据了福州,文徽带领军队攻克了福州。入城以后,他安抚百姓,但是不幸被陷在埋伏之中被俘虏,后被遣回。
中伏被俘,本来是很丢朝廷脸面的事,而他只是平调工部尚书,自是深受受皇帝赏识。为留金陵官员职务最高者。
他的府邸虽不及郑王府那样的广阔气派,精致幽宁有过之而不及。一个小巧别致的小亭位于园子中央,立于亭中,满园美景尽收眼底。亭悬园子主人手书远眺亭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酣畅淋漓,显示出园子主人具有高深的文学素养。
此刻园子主人,南唐一品大员,工部尚书查文徽查大人正在远眺亭中款客。
查文徽在人才济济的南唐文坛亦属佼佼者,他才华横溢,一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曾得到文坛领袖皇帝李璟的青睐。他相貌堂堂,三缕乌黑长须飘洒胸前,隐有出尘之象,单看相貌,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高官被百姓冠以“五鬼”之首的骂名。
晴空万里,金风微拂,查文徽舒适地半闭眼睛,半晌才手捋胡须道:“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大人远见卓识,实非常人所及,要不是大人提醒,我等还在梦中。”左光禄大夫,尚书省侍郎冯延巳马上接住查文徽的话奉承道,他与户部尚书冯延鲁是同父异母兄弟,却冰炭不同炉,分属两党。
文人无行,冯延巳亦是南渡文人名流,以善于阿谀奉承著称朝野,不过与更善于巴结皇帝的查文徽相比,功力略逊半筹,一直屈居查文徽之下。
“是啊是啊,亏司徒大人提醒。”冯延巳开了口,其余几个官员怎么能够不心领神会,同时站起来向查文徽深施一礼,口称,“大人救了我等性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好像金龙砸在他们头上,而尚书大人赶开了金龙,救了他们一家老小性命一样。
“呵呵,诸位大人多礼啦,我等同朝为官理应互相扶持嘛。”查文徽笑道,得意洋洋,微微摆手,令这些达官坐下,却不说话,半闭着眼睛慢条斯理品茶。
尚书大人摆架子,众官只好把乞求的目光转向冯延巳,除了查文徽,这里的人,官最大的就是他老兄。
冯延鲁瞅着查文徽的一举一动,想从大人的神态中看出点端倪,他失望了,敬仰之情却油然而生:老前辈就是老前辈,脸皮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令我等后辈望尘莫及。
他小心翼翼道:“查大人,金龙降临,金陵城无人不在谈论,我等该怎样向皇帝奏报?我等无以为计,请大人指点。”
司徒大人睁开眼睛,却没有瞅向热切期盼的官员,而是投向碧蓝的天空,幽幽道:“要变天拉……”
冯延鲁等面面相觑:这么好的天怎么会……
“大人的意思是——”“慌什么!”查文徽蓦然睁目,“洪州现在恐怕知道的比我们还清楚。”
“啊——大人……”
“你们呐,”查文徽摇头,对后辈的驽钝大不以为然,“你们以为皇帝会把金陵抛到脑后,置之不理吗?慢说金羚是旧都,单凭金陵的战略地位,皇帝也会严加控制,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与洪都关联密切,还有太子,本来他就对郑王爷心有芥蒂,金陵城到处都是他的暗探,如今金龙事起,最关心的恐怕就是他,我们金陵马上会更热闹了。”
众官员额头都渗出汗水,查大人见识果然高人一筹,在金陵任职比在洪都舒服多,每天不用爬五更,起半夜上朝,也不用应付皇帝老子发神经,进行突击检查,还可以更方便地捞油水,加上一个从来不进朝堂“知政事”的郑王千岁,小日子过的要多滋有多滋。没想到依然处在重重监督之中,还有动辄杀人的太子!
汗出如浆。
查文徽瞅着下属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暗喜,他对结党研究颇深,一个好党魁就应该让下属有所怕,有所求,有所望。皇帝自从割让江北土地给周,迁都洪都,身体每况愈下,皇帝宾天,朝中将又是一番天地,为了荣华富贵,得赶紧扩充实力,现在正是个让属下表明态度,站队的好机会。
“皇帝陛下身体欠安,洪州那里晋王主持朝政,可是晋王仁厚,挡不住太子四处插手,朝廷……唉,昨日司空大人给本官来信说,太子把右虞候soudu.org率府陶懋炳下了大牢,说他贪污受贿,如果不是陈觉大人求了皇帝,恐怕陶大人……唉。”查文徽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摇头叹气。
“治大国如烹小鲜,太子怎么能如此乱来?”冯延巳愤愤不平道,“陛下待下宽仁,我等无不戮力拥护,一但太子当了皇帝,凭他那个脾性,我等哪里能有活路?还不如早些告老归田的好!”
“大人说的是!”俱有心病的众官员纷纷起立慷慨陈词,“满朝皆知陛下不喜文献太子弘冀,只是太子占了皇长子的便利而已,陛下才不得不封他为太子。”又齐向查文徽鞠躬施礼,“查大人,古传位有立长之准,更有立贤之说,肯请查大人上书陛下陈词,我等不才愿附骥尾,共靖朝廷!”
“嗯。”查文徽满意的点点头,属下热心为国的激烈情怀让他很满意,真是一群好人,虽然笨点,笨不要紧,自己稍加点拨即可,“陈觉大人的意思也是觉得太子不足重望,不过本官听说陈觉大人想拥戴皇七子湘王从善为太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刚刚还在慷慨陈词的冯延巳等人都望着他,不吭声,令他非常恼火,他啪的一拍栏杆,怒道:“你们怎么这样糊涂,陈觉是想邀拥立之功,一但皇七子从善即位,他就会一手遮天,哪里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查文徽一时气急,竟然忘记喊陈觉的官名,虽然他与陈觉臭气相投,但是遇到争权夺利的大事无不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当官之人对于官位高低特别敏感,冯延巳等人眼睛豁然放出光亮,他们都明白了查文徽的意思,查大人也想邀拥立之功,而拥立的对象无疑就是差点被金龙砸死的郑王千岁!查大人真是高瞻远瞩阿,郑王千岁好人啊,比现任皇帝陛下更好的好人,一但他当了皇帝,我等这些拥立之臣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郑王千岁为人仁孝,诗文紧随陛下之后,精通国事,克己宽人,体恤下民,我等愿跟随大人辅佐郑王千岁开一代伟业!”众官员吼道。
查文徽满意地点点头:“我等此次上奏章就是要旗帜鲜明地表明我等拥戴郑王千岁之心!”查文徽目光如炬扫向众官员,待众官员发誓起咒戮力同心后,查文徽才杀气腾腾道:“我等生死存亡,荣华富贵尽在此一役中,来不得半点马虎!我等的敌人不但是陈觉匹夫,还有太子弘冀,延巳,你待奏章写好,立刻亲赴洪州,将奏章上奏陛下!”
“是!”冯延巳跨前一步,扬声应道。
“太子为人沉默寡言,遇事刚毅果敢,心毒手辣,查某料他必会对郑王千岁有所动作,王大人,你是巡城司首长,立刻加强金陵戒严,对郑王府更要加强防务,郑王千岁稍有差池,都在你身上,你可知道厉害?”
五城兵马司首长王成祖横眉立目保证不让一只蚊子飞进郑王府后,众官员肯请文学巨匠司徒大人亲写奏章,查文徽微笑道:“急什么?郑王千岁遭雷击仆,垂危几亡,朝野震惊,我等是否一探究竟,再论他事?”
众官员纷纷感慨司徒大人真是太关心郑王千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