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与若水决裂的那天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是每每一看到镜中的自己,心中还是不免一阵叹息。
她和若水毕竟是姐妹,即使只是堂姐妹,但终究还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就遗传的角度来说,他们倒还都遗传到了公孙家那美貌的基因。
看着与若水轮廓相近的自己,若竹心中一阵惆怅。
到最后,他们还是搞成了这样。
这能说是谁的错吗?
轻轻叹息一声,她伸手将长发绾成一个髻,只留下两边斌前的发丝。
自从那天之后,翠玉和魏书琪便被若水以一些不着边际的官方理由给要走了。其实对若竹来说,倒也没什么损失,反而像是撤走了眼线,给她了自由一般。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正如若水所说的,现在她与公孙家决裂之事,相当于已是公诸于众,这样一来她的安全,确实是少了很多保障。
不过,相比于公孙家也加入刺杀她的行列,这样的结局,她已经很知足,很满意了。
轻轻的叹口气,若竹放下梳子。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心中好笑,怎么看,现在自己的这幅样子都很像是在cosplay。
轻笑出声,若竹对自己的恶趣味也很无奈。或许,这也是她思乡的另一种的表示吧。
敛下眼睑,若竹再次叹息,随即又抬头望向窗外。
一只小鸟正停在屋梁上唧唧喳喳的叫着,时不时的扑闪着翅膀,却又并不飞走。
突然,她心中有一种庄周梦蝶的感慨,只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她是希望这是一场梦,还是一次现实?
轻声叹息,她站起身子,走出怡和殿,开始晨练。
梁亦辰失忆后的日子,她的生活依然规律。
早起、晨练、用膳、修整玫瑰园、学医或者再思考下梁亦辰可能记忆深刻的东西并将它做出来,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面对记忆不曾被唤醒的失败局面。
今天,貌似平常,却又不那么平常。
因为今天是她和梁亦辰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若是从前,梁亦辰定是早早的就备下了礼物,或是想着什么好的节目要与她一同庆祝。
只是如今……
摇摇头,若竹甩开这种带些梦幻色彩的念头,捧着刚采摘下来的蔷薇,推门入殿。
将蔷薇插入花瓶之中,若竹轻轻转身,才看见桌上放着的一个小小包裹。
莲步轻移,她来到包裹前,小心的拆了开来。一张印着鸢芙裳的卡片,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鸢芙裳,若竹是知道的。
那是京都有名的一家成衣商铺,面向上流社会有着各种新奇美丽的款式。更重要的是,这家商铺,暗中的老板就是梁亦辰。
深吸一口气,若竹按捺着心中的期冀,拆开卡片,却在不期然间,一滴泪落了下来。
那上面的字,若竹认得,是梁亦辰的笔迹,和曾送与若竹的那封信一样,都出自他手。
匆匆的看完卡片,若竹心中更加苦涩。
这并不是现在的梁亦辰送她的。而是在周扬出征前就准备好的,他只是为了预防战争至今还未结束,或自己再也回不来的情况下而准备的。
只是这甜蜜的举动在现今的若竹看来却倍感残酷。
轻轻阖眼,若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激荡。直到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睁开眼,放下卡片,轻柔的拿起了包裹中的衣服。
弯起唇角,若竹笑得苦涩,她眸中含泪,自语道:“周扬想看,那我就穿给你看。”
明月当空,萃巍宫的小花园里,若竹轻柔地斟了一杯酒,柔柔的举起它,望着远方明月,一仰头,一口饮尽。这已经不知是她喝的多少杯了。她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举止优雅,动作轻缓,时而轻笑,时而自语,仿佛喝酒的不只是她一人一般。
她就这样坐在萃巍宫小花园的凉亭中,独自的享受着她与梁亦辰的结婚纪念日。她知道,梁亦辰是极其喜欢这里的,若是他没有失忆,大概也会选择在这里庆祝。
轻轻一笑,她又饮下一杯。
她从不是个借酒浇愁的人,因为她从来都相信借酒消愁愁更愁。
所以,她这不是在借酒消愁,她只是,也想尝尝那酩酊大醉的滋味而已。
梁亦辰来到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公孙若竹独自坐于凉亭之中,今天的她着一身白色长裙,款式与现世的较为不同,材质不是纱,却依然显得朦胧飘逸。长裙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子,显示着她的优美身姿,而下身的裙摆则层层叠叠,自然的耷拉着,长袖微喇,在她举杯时,会不经意的露出半截藕臂,从远方看来,若隐若现。她的长发并未绾起,而是自然的披散在肩上,随风翩然起舞。
如此风采,梁亦辰看了,心中也不免认为这是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子。
移步上前,梁亦辰却不自觉的将脚步放轻,似是生怕惊扰了仙子一般。他就这样缓缓的走着,直至来到若竹身后,直至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她脸上的那抹落寞神情,才停了下来。
似是有所察觉,若竹缓缓的转过头,在看到梁亦辰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由落寞一下子转为惊奇,而后再归于平淡。
她嫣然一笑,一个名字逸出口中:“周扬。”
她看着梁亦辰,缓缓的站起身,缓缓的向前走,直到走到了梁亦辰的身前,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近到不能再近,她才停了下来。
静静的看着梁亦辰,她突然双臂一伸,抱住了梁亦辰,将头靠在梁亦辰胸前,柔语轻言道:“欢迎回家。”
闻言,梁亦辰一愣,有什么在心底激起了一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缓缓的低下头,他愣愣的看着若竹,双臂不由自主的伸上前,回抱她。
却在碰触到她的瞬间,才发现,她已然睡去。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梁亦辰将若竹打横抱起,离开了小花园。
轻推开怡和殿的殿门,梁亦辰抱着若竹缓缓的走进室内,轻柔的将她放于床上,拉开棉被,为她盖好。
在即将离去时,目光却不经意的看向了外室的软塌。
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缓缓起身,来到软榻前。迟疑了片刻,最终才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上去。一声叹息不自觉的逸出口中,他轻轻一笑,翻身躺于软塌之上。
今天,就在这里睡上一晚又何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