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征西大军班师回朝,回到梁国京都。
这天,梁国皇帝心情极好,他号令文武百官、后宫众妃齐集宫门之外,迎接他们的英雄。
从清晨醒来,若竹的心便早已飞到宫墙之外。匆匆的修整完玫瑰园后,她早早的回到了怡和殿,沐浴焚香。
今天是梁亦辰回来的日子,她想将一个全新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
站在镜子面前,若竹一件件的试穿着她的衣服,却没有一件,让她十分满意。她总觉着这些服饰不是太艳,就是太素,不是款式太旧,就是不能突显自己的优点。
试到最后,就连身边的翠玉也轻笑了起来,“翠玉还是头一回看到若竹小姐这么在意装束呢。”
听到翠玉笑言,若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泛起微微红色,本来想赌气地说就着身上穿的这件,却又在看到镜中的自己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不能满意。
看着若竹这一副烦恼模样,翠玉不忍再逗她,从桌上拿起一件鹅黄长裙,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试试这件吧。”轻轻一笑,翠玉续道,“小姐皮肤白皙,本是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能配得上小姐的淡雅气质的,还属这件。”
看着翠玉手中的长裙,若竹轻轻一叹。
到最后,还是别人帮她决定了穿什么。
站在皇宫门外,若竹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惊讶。
她原以为自己来得算是早的,却没想,这里早已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大片人。
他们显然都极为重视这场欢迎仪式,文官们个个神清气爽,武将侍卫们也昂首挺拔,就连宫娥们都花枝招展。
轻轻一笑,若竹知道,这场胜仗之后,朝廷之上必定还有一场风波。这争权夺利的战争是不会因为任何一件事而消停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她所在意的,只有即将归来的梁亦辰。
轻轻拂过鬓角的发丝,若竹跟着管事宫女来到她们事先为她准备的位置。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按照身份地位来决定,若竹的身份本就不高,再加上她只是梁亦辰的侧妃,她们自然就给她安排了个极不起眼,极容易淹没在三千粉黛之中的位置。
对于这样一个位置,若竹倒也没什么意见,因为她相信,就算在茫茫人海之中,梁亦辰依然能够寻找到她。
她就这样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愿为她一生一次,一次一生的男人。
直到接近正午时分,极远极远的地平线处才渐渐的浮动出一个个小黑点。
看着那些地平线上的小黑点,迎接队伍的情绪突然高涨,众人皆面露喜色。而若竹的目光却紧紧的锁在众多黑点中那最为闪亮的一个。
她的眼里只剩那一人一马。
梁亦辰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战马,他挺直了脊背,显得高大而英挺。一身银灰的盔甲隔着身上的灰布袍子紧紧的贴着他紧实的肌肉,称得他格外气宇不凡。擦得澄亮的头盔贴着他年轻的面孔,顿时将他的俊美遮住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坚毅。
他就这样目不斜视的行走着,每走一步,那气势都似乎要将那马蹄深深的印在这片土地之上一般。
这样的他就如同战神一般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惹的人不敢直视。
看着如此模样的他,若竹突然松了一口气,轻轻一笑。
还好,他平安回来了!
处在人海里,若竹目不转睛的看着梁亦辰,开始想象着这家伙将会以怎样的形式来到她的面前。
他会保持他一贯的作风,惊世骇俗地下了黑马,径直走到她面前,然后像以往一样深情的望着她,对她说,我回来了吗?
或是比较保守的骑在马上,向她投来一个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深意目光?
想到这里,连她自己也不禁莞尔,她竟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么花痴的一面。
然而,梁亦辰的行为却超出了若竹所能幻象的一切可能。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眼里只有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梁国皇帝。他甚至没有分出一丝的目光去关注那上位者身后的众多佳丽。
直到到达了不能再骑马的地界,他才翻身下马,英姿飒爽的来到皇帝皇后跟前,唰地一下单膝跪地,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皇帝看着眼前这被战场所磨砺得更为成熟的儿子,心中欣喜更甚,伸手虚扶道,“亦辰辛苦了。”
梁亦辰顺势站起身,语气依然恭敬:“儿臣幸不辱命。”
点点头,皇帝笑道,“好!好!好!来,亦辰。孤已为你备好酒宴,替你接风洗尘!”
“谢父皇!”梁亦辰这样说完,本该跟着皇帝进宫的他却是一个转身,又向他的战马行去。然而,这次他却并未在自己的战马前停下,而是来到了战马之后的一匹白马旁,极其绅士的将手递给了马上之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归朝的大军之中,竟还有一名女子。
女子虽然面覆轻纱,可是依然能从那似水的眼眸中,瞧出此人的倾城之姿。
她伸出藕臂,轻搭在梁亦辰的手中,借着梁亦辰手臂的劲道,翻身下马。她的动作极其轻柔,这下马的姿势愣是被她做成了舞蹈。
看着这样的情景,众人皆是吃惊不已,开始纷纷猜测此女的来历。
而此女也不管场内此时的喧哗之声,只是款款移步,来到皇帝和皇后跟前,摘下面纱,轻施一礼:“心言见过皇帝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若竹愣愣的看着梁亦辰,那颗因看见他而雀跃不已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从刚才见到梁亦辰去到白马边时,她便认出了,马上之人乃顾心言,也认出了此马是梁亦辰最为爱惜的那匹千里良驹,小白。
只是,她不明白,他们两是怎么牵扯上的。
她愣愣的注视着那一方土地,直至众人离开也不曾挪动一步,似要看透那时间,看穿那空间,找到这一切的答案才甘心。
她就那么站着,一直一直,任那高挂的艳阳,无情的曝晒。
她不曾动、不曾言、不曾哭,只是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直到一个身影再也忍不住地飘至她身后。
子语看着如此愣神的若竹,心下不忍,他微微的张了张唇,终于出声:“主子。”
一句话,两个字,足以将若竹那已不知在何处的灵魂召唤归位。
她微微的阖了下眼,语调平静,“我们也回去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