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流行风潮下,无良女巫也趁机大发了一笔。她出卖一种药膏,抹一点在头皮上就会长出一根头发并脱落,用这根头发来绑住手指,效果竟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当然,那是指在头发还没有断掉之前。她还直接出售一种头发,细长而柔韧,带着有生命力的亮泽,将一根一分为二,各放在两人身上,虽不是自己的头发,却同样有彼此牵引的效果。说实话,这样的生意是如此之好,以致于红翼开始怀疑此种流行是不是主人暗中掀起来的。
“拿来!”
无良提高了一个声调,红翼从他的想像中惊醒过来,赶紧低头把手里的东西捧到主人面前,那是一大把黑亮且长的头发。
无良捏起一绺头发,一边低喃着咒语,一边将头发一根根地放进她面前的锅子中――那里面煮了好些古怪的东西,现已变成了一锅粘稠稠的棕色液体。是的,她正在熬的就是那种奇怪的药膏。
“还剩多少?”
“就剩这些了,主人。”
她皱了皱眉。怎么这快就用完了?没办法,看来只能再弄一些回来了。只是,这次要带什么去好呢?
墙壁上的铃铛晃了起来,发出悦耳的声音,红翼注意到,旋身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又返回来。
“主人,外面有位客人想见你。”
无良从沉思中抬起头,随意挥了下手,说:“带她去会客室。”
来客是名三十出头的少妇,穿着时髦讲究,脸上画着明艳的彩妆。她此时显得焦虑不安,漂亮的眉毛在额头上打成一个结。看到女巫的出现,她立刻迎了上去。
“您好,我是蒋琴!我现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需要您帮忙!”
“我只做交易,从不帮忙。”无良不咸不淡地说。
蒋琴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连忙说:“钱无所谓,只要您答应接手!”她顿了顿,见到女巫没有驳回的意思,便又急急地说下去,“我有个弟弟,叫蒋正宇,今年25岁,相貌品学样样都好,本来可以有个大好的前途,可现在偏偏……偏偏让东西给缠住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绝对不能看着他绝路!”
“这种事找些神道法师来处理就好了。”无良懒懒地说,像这类耗体力又耗精神的事,即使有钱赚她也是向来不愿意做的。
“不不!如果那样可以解决,我就不用来麻烦您了!”蒋琴以为无良不想管,慌忙解释道,“她没那么简单,缠着我弟弟的――是个女巫!”
“女巫?”无良眼睛猛地一闪,如果此言不错的话,那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了。
涓,这是巫者们对这座城市的称呼,如此古老的名字已如同它原来的面貌般,被掩盖及遗忘,能记住它的,只是那些存在于黑暗中、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们。
这座城有些特殊,其内只有一个巫者,或者准确地说,只有一个巫者掌控大权,这座城市是归其所有的,这样的巫者可以从城市中获得巨大的魔力,但同时也将肩负守护城市的责任。所以,一来到这里,无良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蒋琴所说的女巫是谁――青萝,那个有如夜色般的女人,这座城市的守城之巫。
蒋琴的弟弟蒋正宇是个魁梧的青年,四方的脸上常有着淳厚的笑容,可一旦触及“女巫”这件事,那笑容即被紧皱的眉所取代,似乎有什么话,却欲言又止。
蒋正宇的身旁紧偎着一个时尚女子,一听到无良的身份,立即挑起漂亮的眉毛,哼了一声:“又是女巫?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妮!” 蒋琴见状赶忙申斥了一句,又回头向无良解释,“您千万不要介意,她不是有意的!安妮是正宇的未婚妻,眼下出了这种事,所以情绪不太稳定。她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蒋琴一口一个“您”字,显然是怕得罪了无良,再也找不到救星。不过,无良似乎并不领情。
“未婚妻?”无良的视线在安妮身上加温,感觉到那视线,安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尽量缩在蒋正宇背后。
“是啊,他们是大学同学,本来是打算今年就结婚的。”蒋琴说。看得出,她对这个未来的弟妹是很满意的,声音不觉也温和下来,但稍后话锋一转,又变得无比怨愤,“要不是突然跑出那个害人精,一切都好好的……”
“姐!”蒋正宇似乎不满地低声喝了一句。
“干什么!你现在还想护着她?”蒋琴板起脸来,“从外面回来不到一年,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现在都想要你的命了!”
“我……没有真凭实据,你不要这样乱说话!”
“正宇!”没等蒋琴再开口,安妮先打断了他的话,用双手扳过他的肩膀,满面忧心忡忡,“我不介意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但求你现在要清醒一点!她是女巫啊,要害人的话,还会留给你什么证据?你不想留在这里,她就要杀你,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意外真是意外吗?要不是我求来的平安符护着你,恐怕你早就……”
“够了!不要说了!”蒋正宇一把推开安妮,霍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现在的心哪,乱得像一团麻。
他本以为自己会跟交往几年的女友结婚,生子,然后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但是,那个夜晚的偶遇却改变了这一切。
夜色下的女子坐在青石上,瀑布般的长发在她四周散开,像绢丝,像流水,细长的凤眼看着他,没有一丝惊慌,沉静得就如同夜幕一般。那一刻,他觉得她美得像月光,婉柔而又自然地融进了他的心房。
她的名字,叫青萝。
他知道自己是爱安妮的,但又无法忽视心中对青萝的那份特殊情愫。这困惑的关系让他一直烦恼不已,迷茫无措。
“跟我走好吗?”因为工作,他要到另一个城市去,也许好久都不能回来。此时,他发现自己已无法忍受身边没有青萝的日子。
“我不能离开这里。”她如是说。
那一天,蒋正宇知道了青萝是个女巫。
那一天,安妮哭着求他离开这座城市。
安妮爱他,但不是傻瓜,她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努力地去弥补他们即将破碎的爱情。但是,凡事总会有一个临界点――青萝是个女巫,而蒋正宇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离开。
安妮害怕了,想尽了一切可想的办法,还特意跑去外地求来了护身符,执意让蒋正宇带上,说是为防不测。而就如她所言,没过多久,致命的意外便接踵而来,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但仍是让人心惊不已。
“你不能离开这座城市。”青萝对蒋正宇说,目光依然如夜色般沉静。
蒋正宇很想去相信青萝,相信她不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但一切的迹象却又是如此明显,他不由困惑起来。犹疑间,他已悄悄地扔掉了所有关于青萝的东西。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能离开这里,噩梦就结束了。”安妮不知何时从后面柔柔地抱住他,吻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着。
蒋正宇眯起眼睛,仿佛真的置身梦境,在安妮的吻中,慢慢沉醉了。
青萝……青萝……青萝……
黑色的眸子注视着黑色的夜。城市里的灯光虽煌煌如灿,但天空却显得更加黑暗。这样的日子在每天都不断重复着,生来就只能存在于黑暗,永远无法摆脱。
“青萝。”
无良唤了一声,落地窗前的女子转过身来,望着她,淡淡一笑,魅色如夜。
“你又来了?头发又不够用了吗?”
“也有这方面。”无良将手中的拎包放在桌子上,“喏,你的礼物。”
“这次是哪里的?”青萝问,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打开来看。
“北方,终年冰雪覆盖的地方。”
冰雪覆盖……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青萝眼中的不觉闪过一丝寞落。
“真想去看看。”她轻轻地说。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啊……”青萝眼中的忧郁愈发浓重起来。
“凡事没有完美的,你能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相对的,也要放弃一些东西。”
“我宁可不要这些魔力!”青萝幽幽地说,声音里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无良静静地望着她,许久。
“你变弱了,青萝。”
青萝蓦地一愣,警惕地抬起眼睛,正对上无良认真的目光。
“不用这么紧张。” 无良拉过一把椅子,稳稳地坐下,“女巫都有衰弱期――被攻击的最佳时期,呵呵呵!咱们一向相处得不错,而且你是我重要的交易对象,所以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暴露得未免太明显了,青萝。如此粗心大意,等于是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对方一样,就算我不说出去,别人也会知道。”
无良停下来,瞄了一眼,看到青萝的神色不甚佳,却依旧沉声不语,于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竟然疏忽了这么重要的问题,该不是什么事让你分心了吧?我听说……你最近在为一个男人计较?”
闻言,青萝的脸色猛然一变。
“呵呵呵,被我说中了?”
“这些与你不相干吧?”青萝的声音里渗着威胁的警告。
“啊,本来是与我无干。但是,现在有人出钱雇我,这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了。”
无良低声轻笑着,青萝默默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出双倍的钱,帮我。”
“呵呵呵,这样不太好吧,青萝?我也是要讲信用的。”
“无良女巫只对钱讲信用吧?”
这话虽是问句,语句却是肯定的。屋内陷入一片沉默,片刻,又爆发出一阵痛快的笑声。
“呵呵呵呵!你还真是了解我呢,青萝!”无良别有意味的扬起了嘴角,但瞬间又将全问笑意收敛,“放他走,不好吗?”
“你不懂……”青萝慢慢合了下眼睛,轻声说,转身又望着窗外的城市,久许,悠悠开口道:“爱情是种复杂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来表达。当你太爱一个人时,就当他是自己的,爱他爱得想吃掉他,吞在肚子里,这样他就永远是自己的了,别人永远无法抢走他。”
一阵晚风吹入,鼓动起青萝瀑布般的长发,黑色的光泽张扬开去,像一张虚无而妖媚的罗网,丝丝纠缠在一起,即而落下,将她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
无良无所谓地撇撇嘴角,她不介意懂与不懂,对她来说,只要有钱就好。
“正宇!你还不肯离开这里吗?”安妮大喊着,不顾街上的行人频频投来奇怪的目光。
蒋正宇烦躁地掐灭手上的烟头,可随即又点上了一根。
“我……让我再考虑考虑……”
“你还要考虑什么?你还要考虑多久?”安妮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你还要迷恋那女人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得赔上性命才甘心!”
蒋正宇猛地抬起头,想驳斥回去,可最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气闷地憋了口soudu.org气,一转身扎进了人流中。
“正宇!”安妮在后面气得跺脚喊,他充耳不闻,只顾低着头,大步向前走。
十字路口的红灯突然亮起,汹涌的人流暂停了运动。蒋正宇心不在焉地停下脚步,却冷不防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搡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跌出了人行道。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人群发出惊呼。
“臭小子!找死啊!”被吓了一跳的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气急败坏地骂道。
蒋正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惊魂未定。
看到眼前的一幕,安妮站在人群中怔了怔,即而惊叫着扑上前去,慌忙把蒋正宇拽离了现场。
“你看到了没有?不离开这里,就会像这样!她会杀了你的!”安妮的声音在颤抖,双手使劲摇着蒋正宇。
蒋正宇有些失神,张开嘴还没等说话,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他不能离开这座城市,我不会让他离开的。”
青萝!
“你!”青萝抬手直指着安妮,声音和眼神都是一样的冰冷,“不准再靠近他!还有,快点离开这个城市,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安妮脸色苍白,满眼惊慌,但仍死死地抱住蒋正宇。
“不!我不离开!我……我不怕你!”
青萝的凤眼变得更细了,神色也变得危险起来。
“你真的想找死吗?”
“你……你要干什么?”
青萝的发在空中伸展着,蜿蜒着,像一条条舞动的蛇,冲安妮和蒋正宇直逼过去。
“啊呀!救命呀!”安妮惊恐地尖叫着,向四周求救,但过往的行人只是诧异地望着她。――他们看不见青萝?
“你忘了,这是在我的地盘上。”
安妮的耳边传来青萝冷冷的声音,就在她一分神的功夫,黑色的发丝缠上了她的脖子,随之即来的是颈部越来越紧的触感。眼看安妮的脸因窒息变成了酱红色,突然伸过一只手来,一把扯断了头发!
“正宇?”青萝有些意外,不解地看着他。
蒋正宇的脸色很难看,用一种复杂而陌生眼神看着青萝。
“青萝,你在干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事。”
“应该做的事?你……你刚才想对安妮做什么?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我所做的全是为了你。”
“哈!为了我?杀人害命也是为了我?以前我还怀疑,不肯相信,但现在……”蒋正宇愤愤地吞住话语,看了看神情愕然的青萝,然后拉起安妮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安妮,我们到K市去,现在就走!”
“不行!你不能离开!正宇,快回来!”慌忙间,青萝伸出手,想把他拽回到自己身边,可出租车早已开了出去,转眼便在她的视野中消失了。
“正宇……”
青萝向出租车驶去的方向奔去,扬起的黑色长发,慢慢溶进了夜色之中。
一个人影从喧嚣的黑暗中踱出脚步,望着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啧啧地轻摇着头。
“哎呀,哎呀,哎呀――!这次我好像变成了无关的局外人呢。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好好看戏吧。呵呵呵呵……”
在涓远郊的山道上,飞驰着一辆轿车。车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各怀所思的看着前方。
过了前面那段公路就可以完全离开这里了――安妮心下暗想,同时祈祷着不要发生意外。出租车不愿意这么晚载他们到如此远的地方去,他们只好借了蒋琴公司里的车。这期间青萝再没出现过,希望她现在也不要出现,一直就这样消失好了。
停车!
一个声音越过耳膜直接反射在大脑中,车中的两个人,身体不约而同地震动了一下。
停车!
第二次响起,一张脸在车前灯的光线中划过,苍白无比。
“吱――!”车子猛然停下,在路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蒋正宇伸手就去推车门,想下去看看,还没等把脚伸出去,车门又被“嘭”地猛拽上。回头一看――是安妮。
“开车呀!快开车呀!”安妮瞪大眼睛,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你傻了么,快开车呀!那女人追上来了!”
蒋正宇的头脑有些发木,身体则盲然地再次启动了车子。
停车!
黑色的长发从后面伸展过来,卷进飞速旋转的车轮,车子扭着打了几个滑,一头栽下公路旁的土路,停了。蒋正宇和安妮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放弃了汽车,继续向前跑。
“正宇!你为什么要逃?”青萝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带着些愤怒和急躁,“不要跑!求你了,快回到我身边来!”
就快了!就快了!马上就可以了!
安妮不知哪来的力气,拖着蒋正宇的胳膊向心下的目标冲过去。就在她满怀希望的越过那条界线时,却被一股力量猛地弹了回来!
“我不是说过吗?这是我的地盘,休想逃得掉!”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安妮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看前方,又看看青萝。
“我是就是涓啊,涓也是我。”青萝轻声叹息着,仰起了头,黑色的长发顺着头颅流泻在她的背上。
对面的两人顺着她的眼神,机械地抬起了头,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布下了密密的网――用发丝编织的罗网,从地面到天空,向整个涓包围过去。
“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以为在我力量最弱的时候就可以得逞?我是涓的守城巫,就算我的力量现在最弱,又能弱到哪儿去?你不会跑出我的结界的。”青萝慢慢逼近安妮,眼中喷着冷气,“竟敢使用这种伎俩,太卑鄙了!不过也到此为止,我不会让这种威胁继续存在……”
正在这时,蒋正宇突然跳了起来,向发网织成的结界冲了过去。他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另外的两个人都吃了一惊。而再次让安妮吃惊的是,蒋正宇竟没受任何阻碍的越过了结界,只留下一些破损的发丝。
“你不想让我离开,就想拿这个困住我吗?真好笑!可我现在却过来了!下一步你想怎么样?”蒋正宇跑过结界,用挑衅般的口吻刺激着青萝,眼里满是不屑和愤然。然而,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脖子被一个凉凉的东西缠上了。
“嘿嘿嘿嘿!等你多时了!”一个阴冷干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他想回头看,却无法转动脖子,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感觉恐怖和麻木顺着他的脊背蔓延。
“放开他!不然我不客气了!”青萝冲着声音的方向厉声威胁。
“嘿嘿嘿嘿……你能把我怎么样?”声音从黑暗中渐渐显出身形,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儿,“只要不在你的结界内,你的任何威胁都不足为惧。”
“你这么认为?”青萝细长的凤眼里闪出冷光,忽然蒋正宇的胸前钻出一根发丝,而转眼又变成厚厚的一握,向小老头儿袭去!小老头儿显然是没料到还有这一手,慌忙伸手招架,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终于将那些头发撕烂扯碎。
“呼!算你狠,涓之女巫!我步步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想到你竟然敢这么做――把力量延伸出来,你也是死得快了!”小老头儿跳着脚恶狠狠地咒骂着,同时检查蒋正宇身上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你是怎么把力量放在他身上的?与你有关的东西他应该是全扔掉了才对……啊,你把头发缝在他衣服上?真聪明,嘎嘎嘎嘎!他能跑出结界也是因为这根头发吧?可惜完全没有用,你没能护得了他,现在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招!哈哈哈哈……!”
青萝的脸色有些发青,紧抿着嘴唇,看着小老头儿在那里嚣张的狂笑。
“你要干什么?你想把正宇怎么样?”安妮此时发觉有些不对头,紧张地冲小老头儿大喊,“正宇已经回心转意,他现在已经答应要跟我走了,你可以不用在这里了!”
“噢!是你啊,女人。嘿嘿,做事当然得拿报酬了,好处还没到手,我怎么走得开?”
“我已经把钱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钱?我要钱干什么?蠢女人!哈哈哈!你这种蠢蛋也只配被利用。”
“什么!你、你说什么?”
“你上当了。”青萝口气淡了下来,“跟巫者打交道是需要备加谨慎的,一不小心就会落入陷阱。为了让正宇永远在你身边,你不惜任何代价,可因欲望而蒙住眼睛,一向精明的你竟没发现这种明显的圈套。你只是他要击败我的一颗棋子。”
“怎么会……?”
“你身上也带着一个跟正宇一样的护身符,对吧?”
安妮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怎么知道自己也戴着一个?
青萝看着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那根本不是护身符,而是诅咒之符。只要你带着这个东西接近正宇,正宇就肯定会发生危险,除非一方死亡或双方远远的分离开,符咒才会失去效力。虽然我有能力毁掉它们,但若强行消毁的话,随便哪一个,符咒的寄生体――也就是你和正宇,都将死亡。我无能为力,仅能做的,只有尽量挡住这些灾祸。但你总是在正宇周围,意外也就不间断地发生。我无法预知下一步还会出现什么,但在我的地盘上,我至少可以保证正宇的生命安全,所以我才让他留在这里,而让你远离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会跟你一起走。”
听到这些话,安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转头又用求证似的眼神望着小老头儿。
“不、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害正宇!……真的是这样吗?”
“哈哈哈!你以为什么?蠢女人!”小老头儿狂笑道,“青萝!你是个聪明的人,把我想要的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随着他话音,蒋正宇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安妮见状立刻惊慌地尖叫起来。
“不要!千万不要伤害正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他!”
“跟你说多少遍你才会懂?你的东西不值一文。想救他的话……哼,要看那位小姐的。”他冲青萝扬了扬下巴,后者的脸上则满是不安和凝重。
“你想要什么?”
“魔力!我要你强大的魔力!”
“你想要涓?”青萝一惊。
“怎么?你舍不得给?哼,我就不信你会不在乎这个小子的生死!”说着,他又恶狠狠地加重了施在蒋正宇身上的力道,被害者脸上的痛苦在骤增。
“不!”青萝急切地叫了一声,脸部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你不要伤害他。我不是不给你,而是没办法给你。你知道,守城巫是世袭的,从我出生开始,我和涓就是一体的,没有办法分开。”
“胡说!有方法的,只是你们家族不愿意向外泄露就是了!你不给也可以,而宰了这小子,对我也没任何损失!”
“呵呵,谁说的?”
一个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小老头儿吓了一跳,急忙转头去看――他竟然没有发生何时有人接近!
“无、无良女巫?!”待看清来人后,小老头儿的瞬间提高了音调,声音里充满惊慌。这麻烦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你来得太慢了。”看到无良的出现,青萝轻轻舒了口气,有些抱怨地说。
“不要太计较,来了就不算晚。”无良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转头又面对小老头儿,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腔调说,“喂,老家伙,你手里人的人正好是我这次的雇主,不想找麻烦的话就快滚!”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迟疑,小老头儿便放开了蒋正宇,他愤恨地瞪了青萝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夜幕的黑暗中。撇着他的背影,无良轻蔑地哼了一声。
“青萝……”摆脱困境的蒋正宇再次面对青萝,满面尴尬。
“你走吧。”青萝又恢复了夜色一般的沉静,“你有自己的梦,去追吧。”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青萝,请你肯原谅我!我们可以重新再开始,我……”
青萝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有一丝他不懂的东西。
“我从来都没有责怪你,也从没想过要束缚你,自始至终在猜疑的,只有你。”蒋正宇脸上显出讶异的神情,青萝往前踏了两步,与他近在咫尺的_4460.htm对立着,“我就在这座城市,而你在城市的外面,咱们之间距离仅有一条线,但你却不愿踏过来。面对我对你来说是件困难的事吗?你不信任我,也怕我会约束你的自由,所以你不愿越过这条线。你知道么,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也仅仅是这一线之隔。”
蒋正宇张了张嘴,却无法回答青萝。
“你知道我说的‘不能离开’是指什么意思吗?就是不可能离开。涓就是我,我就是涓,我是这里的守城巫,从生到死都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青萝抬起手,像是要触摸蒋正宇,可那手却在空中停了下来,柔柔地置在那里,手与他的面孔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他注视着青萝的眼睛,那里面含着哀伤。
“我知道被束缚的滋味,所以我不会束缚你,你是自由的,去追寻你想要的吧。”
黑夜中的涓,魅色无边,乎飘乎凝,似绸似水,沉淀着却又如此轻盈,就如同守护着它的女巫,那宛如夜色的女子。
“就让他这样走了?你不是想要他吗?”无良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
“我跟你说过的,爱情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安妮爱他,只是爱得太贪婪,想要永远得留住他,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而我……他是自由的,希望他把我的心也带到自由的地方去吧。”
“你会后悔的。”
“后悔就不是女巫了。”
一个默契的笑容扬起。
“下次你想要用什么做交易?”
“如果可以,就要那座城市里的东西吧,他现在所在的城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