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颖想着,在心里早就把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都拜访过了,连她刻入骨髓的属于大的优雅也给抛到脑后,忍不住想哭爹喊娘了。依她以往有仇必报的格,这老头已经列入她的黑名单了。这样还远远不够,刚想踢下椅子来泄愤,却未顾及到她这个还深受剧毒的身体哪经受得了这么大的动静。
“嘶……”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大不了学勾践卧薪尝胆。
想到这儿,李臻颖又忍不住地浑身一哆嗦!想她一21世纪的强人,虽然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了自己的丈夫,也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可老天也不带这么耍她吧!
不仅每天伺候着老头吃喝拉撒睡,像狗一样地活着,还得每天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什么毒药、解药都进了她的肚子,每天都感觉火里来水里去的,偏偏还死不成。每次都以为终于要见阎王了,却都被疯老头拉上来。没错,疯老头用自己深厚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护住心脉,直到找出解药配方。
她抬头望着窗外刚刚升起来的圆月,回想着自己前世的35年和今生的这十几日,感觉心里又堵又涩。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她情不自地喃喃出了声。
“陈潇,当你听到我的死讯,可会后悔?孩子,你可会怨恨妈妈?是妈妈用这双手亲手将你杀死,是妈妈亲手将你生存的权利给抹杀掉了。如果今生还有机会,你可愿意再当妈妈的孩子,让妈妈补偿于你。咳咳咳!”
这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赶紧用双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几次。等胸口的痛楚缓解了,她不苦笑。
这么破烂的身体连活到成年都还是个问题,她难道还能奢望拥有孩子吗?
她慢慢地转过身,不敢做过大动作,刚想躺到上。却一惊。
这老头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仗着自己有轻功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自己房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吗?
李臻颖心里虽然又对老头编排了一遍,但是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
“师父,痛……”李臻颖可怜兮兮地对老头哭诉。这样才像一个五岁小孩该有的反应。
“丫头,你受苦了!”老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温柔地看着她。
饿……这老头今天又是演得哪出戏?不管了,顺着老头的意思总没错。
“师父,徒儿不觉得苦。只要能够帮师父早日炼成假死药,徒儿什么都不怕。是师父抚养徒儿长大,徒儿本该就回报师父。”说完,对着老头天真地一笑。
“可怜的孩子,最近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来,把这药丸吃了,虽然解不了毒,但是至少可以缓解痛楚。“边说边把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药丸塞到李臻颖的嘴里,直到看着李臻颖吞下药丸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李臻颖已经被彻底地震撼到了,老头还是今天强迫自己吃下毒药的老头,一样的蓬头垢面,一样的脏兮兮。可是哪里又不一样了。
她不敢皱眉,只能天真地看着老头,可是脑海里早有个大大的问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对,是他的眼神。老头从来没有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过她,或者是老头的眼神永远都是冷漠的,而看向她时则变成疯狂。
难道老头吃错药了?那也不可能啊,他自己整天泡在草药堆里,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且有她这个试药的在,就算有新药也不会去亲自尝试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头又想到新法子来整治她?或者是来试探她的?
想到这儿,李臻颖心里冷不丁地又一哆嗦,但是面上却笑得更甜了。
“丫头,你一定是好奇为师今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吗?“
李臻颖下意识地点头,却迟迟等不到答复,刚想出声提醒,却被老头面上的神吓到了。
老头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那眼睛里流露出甜蜜、愧疚和仇恨,交织在一起,却倏地又变成了平日看她时的疯狂,最后如石块投入大海后恢复一片平静。
窗外皎洁的月光投入到这简陋的房间,照在他不再年轻却透着可疑的红的脸上。在这个安宁、丽的晚,只有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50年前,江湖中出现一名神医,凡是他想要救得人无一人能让阎王取得其命。
但此人神出鬼没,难以寻觅,且无人知晓神医到底长相如何,年龄几许。而在他医治过的病人口中所说的神医也是长相、声音不同,众说纷纭,更把神医传得神乎其神。
然就算有人能幸运地遇到神医,也不是所有的病人他都会诊治。因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平民百姓,神医想要救治的人只取决于他的心情,真可谓是随心所。但因此也结下了许多仇怨,为以后埋下了根。
所以当时武林中人给这位神医一个“怪医毕绝”的称号。
说罢,见李臻颖呆呆傻傻的样子不温柔一笑。
“没错,我就是50年前的怪医毕绝。当年我学成出山,只想着笑傲江湖,不愿意被世俗所牵绊,所以便用易容术装扮成各种样貌,并且用药物变换声音,这样世人便无从寻起,我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神医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世上多的是虚伪狡诈之人,那么我只救我想救的人,说我桀骜不驯也罢,说我孤僻乖张也罢,我只做我自己。
我原本以为可以这样潇洒自在一生,却不想遇到命中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脸上随之现出哀痛之。
“师父……徒儿不明白。”李臻颖出声打断了怪医的话语,然后仰头看着怪医很纯真地眨了几下眼。
她可没有忘了眼前之人随时都会发狂,自己身上的伤都是拜他所赐。
神医看着李臻颖的眼睛,眼神迷离,仿佛看着她,又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着某个人,眼神也越加得温柔,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我的雪儿……”只是这声音中夹着某种叹息和遗憾。
一晃神,神医已恢复如常,只是那双眼睛里仍盛着满满的爱意。他不再看着李臻颖,抬头看向那高高挂在天空的圆月,兀自缓缓地说道:“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月圆之,我第一次见到了雪儿。她就着一身白衣,站在树下。当时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好像给她戴上了一个银的光环。风徐徐,吹拂着她的衣裳,她就像是掉落在凡间的仙。我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她,不敢惊扰她。
然后我看见她对我笑了,眉眼弯弯的,而那双眼睛却是我所见过的最干净的。
那时我就下决心要保护她,保护那双干净的眼睛不被世俗沾染上。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感觉就是人们口中的一见钟情。
我知道她是上世家的千金,而上家又代代为,明知上家不可能把他们的儿嫁给一个江湖中人,但我却还是忍不住悄悄地与雪儿见面。我们都沉浸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好感觉之中。它就像是一个漩涡,我们却甘愿越陷越深。它又像是甜蜜的毒药,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终抗拒不了它所带来的甜蜜。
等到上家知晓此事时,我们已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奈何上家家规甚严,无论我们怎么苦苦相求,雪儿的父母始终不肯成全我们,甚至还不允许我们见面。但我当时想着只要雪儿不嫁,总是会有机会的。
恰巧此时有一人求上门来,说愿重金求一假死药以逃出这红尘,就算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此时我因雪儿之事而心乱如麻,本不想理会。但是转念一想,若我真能制出此药,那雪儿就能诈死逃出升天,然后也可与我一起隐居。就算不能成功,先前已经有一个试药者,断断不会害了雪儿。虽说此药从无一人制得,但不妨一试!
在闭关一年后,我也终于炼成了2颗假死的药丸。
而我却在此时得到了上家已将雪儿许配他人的消息。我本不想冒险,但事情已经发展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况且那人送回来的消息说假死药成功了。
不得已我把计划说与雪儿听,雪儿却愿意为我冒险一试。
有如此,夫复何求!“
李臻颖看着原本温柔的脸上此刻却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冷意从双眸里蔓延开来,在月光下整张脸显得格外狰狞。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杀气!在老头身上她经常感觉得到。毕竟她与一疯疯癫癫的武林高手这十几日的相处不是白呆的,更何况她是何等的聪明与敏锐!
完了,这老头不会现在发疯吧?得赶快唤回他的神智才行!
“师父,徒儿怕!”李臻颖胆怯地攥着神医的衣角,还不忘配上几滴眼泪。这样的他才应该是世人口中的“怪医毕绝”吧。他还真没有担当虚名,真是够“怪”的!
此时神医却已是满脸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他轻轻地抚去李臻颖脸上的眼泪,“徒儿莫怕,师父只是想到了一个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仇人。
正是因为他,才会害得你师娘无辜惨死,而我却是那个亲手将那毒药送到你师娘手上的人。
他故意放出消息说假死药成功,为的就是让为师亲手杀死自己心爱的人,让为师悔恨一辈子。而他做这一切却只是因为当年为师未救他孩儿命。
等到为师知道真相之时,那仇人却已逃之夭夭。但他也太小看为师了!为师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其灭门!
哈哈哈哈……雪儿,你看到了吗?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可是你却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哎,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想到自己的遭遇,突然萌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了。只是他们天涯永隔,而自己却是不知道该去恨谁。
“师父,不要伤心,徒儿会永远地陪着师父。如果师父一个人了,徒儿就陪你玩。”说些好话总是没有错的,管他是真情流露还是装疯卖傻,总之万不可轻易相信他。连自己的丈夫都会背叛她,那么这世上就无她可信任之人了!
“可是师父却不能经常出来找乖徒儿玩啊。”虽然这个徒儿深得他心,可是自己却……
有问题!她以国大学心理学学士学位的名誉保证,这老头看来不仅仅是疯疯癫癫这么简单,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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