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汪玲玲不觉想起昨天那个梦来,想起一连两次所做的相同的梦境。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这是先祖在向自己提示什么。一个人,在一块墓地那边等她,如果真有其人,莫非他是先祖的化身,是来庇护自己的?这样想的时候,汪玲玲不觉胆子大起来,想趁早去鸡公山走走。
虽说鸡公山是一块墓地,但树木葱绿,枝繁叶茂,倒也环境优雅。人虽死而亲缘关系犹存,这大概是人们的普遍的心里吧!所以找块墓地安葬逝去的亲人是不容置疑的。有时因陋就简,有时富丽堂皇,甚至超过生者的居住区。鸡公山就是这样一个极致。有的坟头长满了荒草,象有多年没有人来清理过了;有的用水泥浇筑了坟头,而且坟前有一大块水泥地面,供参拜祭奠。
汪玲玲拾级而上,虽感觉阴气深深,但在大白天,并不十分害怕。汪玲玲站在一块水泥地面上,四处观望着。她在寻找他爷爷的爷爷说的那个等她的人。
那时候我正在一滩水里洗脸,我不能用一张乌七八糟的脏脸辱没了我的新服装。我用力搓洗着,我还向脑后梳理我的头发,把它们打理得油光可鉴。自从上次因为一身西服和发型而获得了王子的称谓后,使我明白,我的帅气其实是包装出来的,也是逼出来的。我的内心里残存的唯一骄傲就是我的王子生涯了,尽管当时我并没有好好把握它。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倍觉珍惜。我怀念那一段在商场门口伸手的日子,怀念美女们同我默契的配合。我想起了那个慷慨的汪玲玲,那张高扬而又矜持的脸,不肥不瘦的屁股。想起她我得以暂时缓解了我的饥饿。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真的!这两天我喝够了西北风,吃尽了拳头。疼痛使我的饥饿变成小菜一碟,我甚至忘记了我没吃饭。但饥饿毕竟是饥饿,一旦身体上的疼痛消停了,它就显山露水,变本加厉狂躁起来。我想起汪玲玲的时候我才觉得我的胃稍微收敛了一点。
我开始在地上寻找可以进食的东西。这里不是大街,也不是垃圾场,是墓地,不是清明节的时候这里几乎人迹罕至。我只看见光光的土路,以及土路边上杂草丛生。记得小时候我常找一种野菜来咀嚼,酸酸的。想起那个滋味我就开始流口水了,涎水象线一样在嘴边长长地挂着。但这里似乎并没有那种野草,我大失所望,只好随手抓了一把什么草叶放进嘴里,尽管没什么滋味,还是可以暂时糊弄一下嘴巴的。其实我现在看什么都是美味了,也活该那只老鼠倒霉,它不该闯进我的视野。那个时侯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要生吞活剥它的臆想。我动如脱兔,几乎像兔子一样猛扑了出去。老鼠撅起屁股没命的跑,显然我的突然出击扰乱了它的正常思维,它立即惊慌失措起来,乱了方寸。我从杂草丛中把它追上土路,又从土路中把它追上一座坟墓前的水泥地坪上。我没有料到我居然还会跑的那么快。如果不是一双腿的话,它已然成了我口中的美味。
汪玲玲差点就被我扑倒了。我抬头看时她的脸变得煞白,胸部因惊吓过度而飞快的起伏着。如果不是她很快认出了我的话,她一定会被我吓死的。
“是你!”她惊魂未定,扶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在这里。”
“等你啊!”我像见了救星一样呵呵笑着,手舞足蹈。“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啊?”
她的表情怪怪的,疑窦丛生。不过我并不深究,问她是给钱还是带我下馆子。她说带我下馆子吧。我说好。说实在的,我一直没正式下过馆子。我一直同残汤剩水有不解之缘,就算她带我再去吃那些东西,我已经是谢天谢地,求之不得了。但一听说她要带我去帝豪酒店吃饭的时候,我又下意识地惊恐起来。两天来所有经历让我不寒而栗,如果让我再次遭受那些血腥的场面,我宁愿继续接受饥饿的拷打。当我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我不能再做乞丐,也不能再去酒店吃混食得时候,她嘎嘎笑了。她说你多帅气的一个人,还做什么乞丐啊!以后姐姐罩着你,给你找份工作。
“真的?”
见她重重点头,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她粉嫩白皙的脸庞,我想她未必就真大过我。但现在就算要我叫她几声娘,我也会毫不含糊去叫的。只是我会很不忍心,我有这么漂亮的娘吗?可别叫老了她。
这餐饭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也是最香的一次。我一共吃了五大碗饭,外加四盘炒菜。那些菜我叫不出名字,不过超好吃。汪玲玲静静地看着我吃,不时双手合十,嘴里好像念着“菩萨保佑”,“阿门”之类的话吧。因为她以前这样念过。
其实我也在嘴里默默念着那两句,我在心里说:
“汪玲玲,菩萨会保佑你的!好人有好报,我记住你啦,我会报答你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