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本站公告

    柿子巷位于李县城西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本地人居多,大都是当地菜农,以前这里是一片柿子林,随着发展,当地菜农大都在这里修房建屋,两旁按政府的统一规定下都修成了三层楼房,以院落为更单元分为每户人家,这里的菜农除了种菜收入,就是靠租自家人住不完的房屋收入,所以日子过得还算殷实。

    两旁建筑屋中间有一条不足五米的小巷,当地人就以曾经的柿子林把这条巷道命名为柿子巷。

    柿子巷只有东边巷头和南边巷尾各一盏昏黄的路灯,因此,一到了晚上,这条街就显得昏暗,在加上这里租房户多,人员结构比较复杂,有打工的、在城里经营小本生意的、娱乐行业坐台小姐等,所以这里的治安状况不是太好。以前夜不闭户的状况再也不复存在了,即使白天,各家各户的院落大门都是紧闭着,更不说是晚上。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秦勇和于洋是从东边巷头进入柿子巷的,整条巷子已不见人影,除了昏暗,更多了些阴森。

    十八号位于右侧那排建筑物的中间部位,秦勇轻轻叩响了院门,很快院门打开了,开门的是在县委招待所秦勇和于洋冒充其表弟的那位大姐。

    “快进来!”大姐轻声道,让进了秦勇和于洋后,她探出头又左右环顾了一阵后才关紧了大门。

    底楼中间那间屋是一个客厅,除了一套廉价陈旧的沙发外,靠墙的是一张城里人已经很少见的八仙桌,桌旁坐着一位年约六旬的男子,手捧着一个茶杯,大姐指着男子说:“这是我老公的姨父,本地人。”

    男子对秦勇和于洋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起身为他们泡了两杯茶。等秦勇和于洋坐定后,大姐便打开了话匣子。

    大姐名叫李少芬,她说:“明地里是把我们安顿在招待所安抚我们,实际上是把我软禁了起来,我们活动范围仅限于招待所内,出大门办点事都有人跟着。”

    “那天你们煞费苦心进来找到我,我就知道你们是好人,但一直没机会联系你们,也不敢联系你们,后来我就给姨夫打了电话,叫姨夫找个借口接我出去,姨夫是这里居委会主任。”

    男子冲秦勇和于洋笑了笑接过话头说:“我姓赵,是这里的大姓,叫赵元烈,以前这里叫赵家湾,村里本地人大都姓赵。”

    “我是以亲戚的名义接少芬到家里来住一晚上的,因为我是本地人,加上我有居委会主任这层身份,他们勉强同意我接走少芬,并叫我以党员的身份做做少芬的工作。”

    说到这,赵元烈脸色突然变了:“糟了!他们交待我隔一个小时给他们打个电话汇报少芬的情况,回来东忙西忙把这事给忘了……”

    李少芬在一旁说:“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事,反正明天上午一早我就过那边去。”

    “你就赶紧说你的事吧,我出去看看。”说完赵元烈拿起桌上的手电走了出去。

    李少芬是15年前嫁到李家坝村的,男人名叫熊永贵,熊永贵会一手漂亮的木工活,平时里走街串户给人打打家具修修房子,一年到头既能挣到钱,还照应了家里。到后来,木工活在农村越来越不吃香了,眼看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熊永贵就萌生出外打工的念头,李少芬不想丈夫出远门,她就对熊永贵说:“村里好多人都到小丘山捡矿渣去了,听说每天都能赚好几十块,好的时候收入上百,你也去试试。”

    就这样,熊永贵放下了赖以生存十几年的木工活也干起了捡矿渣的营生。熊永贵的家离小丘山矿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站在村头就能看见小丘山。一个月下来,夫妻俩算了一下,比熊永贵以前一个月做木工活的收入还多,两大喜过望,合计了一下,李少芬把女儿丢给了她爷爷奶奶,也随丈夫捡起了矿渣。

    “捡矿渣能挣钱,但是个要命的危险活,”李少芬对秦勇和于洋说:“每年,山上都要死好几个人。”

    李少芬第一次亲眼看见三湾村的一个壮小伙被山顶滚下的乱石砸死了,尸体至今都在山里,没有人敢去挖。

    “你们知道为什么么叫小丘山吗?”李少芬突然问道,秦勇和于洋摇了摇头。

    “小丘以前不是山,是一座小丘,自从这里开始了大规模的采矿后,小丘才慢慢变成了山,而且每年都在增高。”

    这个小丘是政府指定矿区集中堆放尾矿的地方,每天几百上千吨的矿渣一车车拉上去倾倒,几年下来,小丘就成了一座山,于是当地人就把座山取名小丘山。由于没能植被和泥土对其夯实,山体表面就显得很不结实,蹋方事件随时都会发生,尤其下大雨,小丘山都会出现多处踏方。

    早些时候,政府对捡矿渣现象睁_4460.htm只眼闭只眼任其为之,甚至还鼓励村民都去捡矿渣,这样既解决了当地剩余劳动力繁荣了经济,又减轻了政府负担。但小丘山出了几起人命后,政府就开始陆续禁止村民上山捡矿渣了,到后来,小丘山踏方死人事故频繁发生,政府就开始明令禁止上山捡矿渣了。在利益的驱动下,捡矿渣的村民都准备了照明设备,改在晚上上山捡矿渣,因此一到了晚上,整个小丘山四处灯光闪闪,象夜空中颗颗繁星,成了小丘山夜晚一道奇特的风景。

    李少芬和丈夫熊永贵生下女儿熊英后,一直想要个儿子的熊永贵又在四年前和李少芬生下了第二胎。因为儿子还小,到了晚上就一直哭闹着要妈妈,所以李少芬一到晚上都要先丈夫一步回家照顾小儿子。

    出事那晚天下着小雨,李少芬照例先丈夫一步朝家的方向赶回,还没走出一里路,李少芬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她心里格登一下,忙转过身去。

    说到这,李少芬已是泣不成声,整个面部得惊恐万状。

    在李少芬目光转向小丘山的时候,便是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刚才还灯火闪闪的小丘山,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漆黑,李少芬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就短短不到一分钟时间,好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了……”李少芬用双手蒙住了脸,嚎啕大哭起来,听到这里,秦勇的心象被什么捏住了似的,一阵阵发紧。

    等李少芬稍稍平静了一下,秦勇就问道:“这次事故你们村死了多少?他们叫什么?”李少芬正欲回答,赵元烈急火火地闯了进来:“快藏起来,有人来了!”并拉起秦勇和于洋向楼上跑去,安顿好他们后,赵元烈又跑下楼去。

    刚下楼,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赵元烈上前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赵元烈堆着笑脸把他们迎进了客厅。

    那位警察是这一带的片警陆兵,赵元烈认识,陆兵向赵元烈介绍道:“这两位是政府信访办的龚主任和法制办的王科长。”

    赵元烈忙握住龚主任的手说:“人一上了岁数记忆就不好,一回来就忘了给你们打电话,弄得你们亲自跑一趟……”

    龚主任看着一旁暗自垂泪的李少芬说:“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休息?”

    “你们叫我回来做她的思想工作,你看嘛,一提这事她就只是哭。我侄儿说走就走了,丢下他们母子三人今后日子确实不好过。”赵元烈回答道。

    那位法制办的王科长走到李少芬面前安慰了她几句说:“你明天一早就回招待所,上午十点由县委书记牵头开一次关于死难者赔付的协调会。”

    交待完后,三人就告辞准备走,临出门时,龚主任回过头对赵元烈说:“作为基层干部,你要好好配合政府做通她的工作。”并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八仙桌上两杯没喝过的茶水。

    送走三人后,赵元烈叫出了秦勇和于洋。

    “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感觉他们有所察觉。soudu.org”

    临出大门时,李少芬追了过来,递给秦勇一张纸条:“这是我们村的死难者名单。”

    刚走出柿子巷东边巷头,秦勇和于洋面前就站着五个青年男子,其中一男子步步逼上来,嘴里说道:“找你们找得好苦啊,看你们今天怎么逃!”

    秦勇和于洋飞快地回转过身,又向柿子巷跑去,后面的人追赶了上来,经过赵元烈的院门前时,赵元烈突然拉开了院门横在了那伙人和秦勇、于洋的中间,并高声狂呼起来:“快来人!抓小偷啊!”顿时,柿子巷两边的楼房里响起了嘈杂声,并伴有“咚咚咚”下楼的声音。

    那伙人停在了柿子巷中间,秦勇和于洋没有回头,向柿子巷尽头跑去,但尽头又出现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突然,一阵狂轰油门的马达声由远而近传来,只见一辆摩托车从那几个人的间隙中冲了过来,驶在秦勇和于洋面前,车主带着头盔遮住了整个脸部。

    “快上车!”车主低沉地喊道,秦勇和于洋赶紧一前一后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车主左脚着地,异常娴熟地调转车头,然后猛踩了一脚油门,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急速冲了过去,那几个人怕被撞上闪到了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摩托车拖着长长的尾气绝尘而去。

    穿过城中,摩托车向东边的效外驶去,几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一辆面包车面前,司机取下头盔,原来他就是那天送他们去农家乐那们小车司机!

    田老板从面包车上走下来,对那人说:“周宇,两位大记者就放心交给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