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张雪霏背着枪走到那个瘦高男人面前，指着他手里的手机问“电话还能打通呢？”
“前两天还能打通，刚才没有拨号，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听到他这么说，张雪霏一把将手机抢过来，往家里的座机上拨号，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听筒里传来的都是忙音，他不甘心地又拨了几个其他号码，结果任然是一样。他悻悻地将手机塞回去，说“还给你了，有时间你也打打试试吧，如果能打通，说明你们还有救，打不通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活下去了！”
“什么？”瘦高男人吃惊地说“你们不管我们了？”。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引来包括马局长在内多有人的关注。
“怎么管你们？”张雪霏懒洋洋地说“我们就两辆车，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坐得开啊？”
“这不是理由！”马局长胖手一挥“你们是军人。看看你们刚才在超市里做的事情，跟那些逃犯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丢国家军人的脸么！现在你们居然抛弃你们发誓要保护的群众……嗯……还有政府官员，这像什么话？人民军队为人民，你刚才怎么能那么说？”
“就是，太不象话了！”
“解放军什么时候变成土匪一样了？”
“你们军人都这样，我们老百姓怎么办？”
那些人顿时嚷嚷起来。不过张雪霏却像是看猴一样的看着他们，好不容易等他们唠叨完毕，他才笑嘻嘻地说“你们是公务员，看看你们在人民受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你们比那些逃犯都不如，你们一直在丢国家的脸面，人民群众有些时候都不信任你们！你们拿着老百姓缴上去_4460.htm的税，大肆挥霍不说，连正经事都不办，甚至有些好人都让你们带坏了……怎么了，今天有难了就得把你们算进受难者的行列？如果你们心里放着人民，就不会出现在这地方；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你们就不是什么地道的人…………”
“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你要这么指责我们，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们都是逃兵？”
“别那这种废话刺激我！让你失望了，我还真不是逃兵！”张雪霏不耐烦地回答“你放心，我们不是逃兵，也不是逃犯，更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今天大家相见一场也算是缘分，尽管放在以前你们随便一个人都不会拿正眼瞧我，可是我还是要为你们指出一条路，看在都是幸存者的份上：别再顺着公路走下去，往山里走吧，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碰见愿意接受你们的人呢！大家都是逃命的，到时候最好把你们往日装腔作势的样子改一改…………”
“那你们为什么要顺着公路下去？你说，你说，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们！”一个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强，几乎哭出来似的。
“我们去送死……不……准确地说我准备去送死，幸运的是有几个朋友愿意跟我一起去冒险！”张雪霏看了看在车跟前忙碌的同伴，回头问道“带上你，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你能带上我！”那个女人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她能做的我也能做，也带上我吧！”另两个女人也发表着同样的誓言。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张雪霏摇摇头说“我是说你会做什么？如果你有能帮助我们的能力或者技能，我想我和我的同伴不会介意多带一两个人的”
“我……我能伺候你……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第一个女人想了半天才说
“小敏……你……你这个婊子……”马局长怒极，指着叫小敏的女人骂道“……老子供你吃，供你穿，想要什么便给你什么……你他妈的为了自己能舒服点……居然如此下贱……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同生共死……”
“马局！别激动！”张雪霏阻止马局长继续污淫下去“小敏是soudu.org吧！小敏不过是一个感觉极为灵敏的女人，她的潜意识已经告诉她，这个世界已经非常危险了，是以才如此低三下四地请求我们能将她带走，为的是能活下去。为了能活下去，她这么说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不过，小敏”张雪霏继续道“你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你的资本和你的才智让你曾经的生活无比奢华过。可是你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直到现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个真正爱过的男人，有没有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如果此时那个人在你身边，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予你保护，而不会让你这么作践自己，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跟我拼命”他说到这里，看了看那些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半晌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今天到了这个地步，与其将罪责归到马局身上，还不如回头多看看自己！很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能带走，因为你们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张雪霏说完，不再理会这些人，向军车走去。
“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对我说三道四！”身后，似乎失去控制地小敏在疯狂地大喊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有能力生存下去的暴发户。你这种穷德行，也配谈什么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没有爱人？我没有爱人，你有吗？你们不过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小市民，社会底层的渣滓，穷的叮当响的乞丐，放在以前我看着你们都恶心……”
“今非昔比了小姐！世界已经不再需要奢华和高贵，在那些活死人面前，任何美妙的东西也不过只有两个定义――食物和非食物。还是多考虑怎么能活下去吧！”张雪霏头也不回道“我有爱人，她爱我，我爱她，我们都可以为了彼此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才是你们这种女人最需要的东西，不过遗憾的是，它只能在危机面前才可能认得清楚，这不得不说是悲哀啊！”
军车发动起来，他们最后还要去加油站加满燃料。
远远地，他听见马局长地咆哮：“假的……全是假的……根本就不可能出这种事……笑话，什么年代了还僵尸……给孙部长打电话，让他派宪兵把这些畜生全部抓起来……”
“马局，电话已经不通了！”
“怎么会，前天不还能接通么！”
“可是，可是那是前天啊……”
“你这个臭婊子……你不是要跟他们走么……可笑，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你就是一个被玩烂了的贱货……”看样子马局长已经把火气往小敏身上撒了。
“哎……哎……马局，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么……”
“你他妈给我滚开，今天我弄不死她我就不姓马……”
突然，小敏的声音传来，喘息着阴森地诅咒着“我恨死了你，我恨死了你，我迟早要杀了你！”不知道是咒骂对她拳脚交加的马局长还是见死不救的张雪霏等人。
“好啊，我等着！妈了个X，现在还敢给我硬！有本事你去找那些大兵啊，看他们管不管你！”
张雪霏通过后视镜，看到马局长正在疯狂的用脚踩踏着倒在地上的小敏，而小敏正依然满眼祈求着看着那些在加油站忙碌的“军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直到汽车发动消失在公路上，也没有人看她一眼。她的眼中希望的火花骤然熄灭，血丝猛地布满在眼球上，一股无比强烈的怨恨发射出来，默默地忍受着不断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殴打…………
其实张雪霏不止一次想从车里走下来，将那个叫小敏的女人带走。要说车里挤不下一两个人那是说谎，可是他不能开这个头。今天救了一个小敏，明天就会有第二个，每天增加一个，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不小的负担，甚至是致命的。其实这种想法不止他一个人有，至少苏珊娜和班长都产生这个念头………然而……
张雪霏将眼睛不安的从后视镜里挪开，不管不顾的掏出一包烟来，抽了一根出来，点着了。他紧紧地靠在椅背上，让耳朵尽量屏蔽点小敏传来的惨叫声，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如果要生存下去，绝对不能意气用事，绝对不能有多余的善心，绝对要做到铁石心肠。他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做到这些起码的事情，将来自己面对的不仅是自己悲惨，很有可能还会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每一个人的惨象。他告诉自己，要自私，在这种时候自私是无可指责的，没有人有权利去进行指责，除了那些死人以外，可是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苏珊娜加完油，抿着嘴坐进了驾驶室，偷偷的从镜子里往后看了一眼，然后眼睛盯着前方，说“大霏，我们这么眼看着那个女人……这么做合适么……？”
“你觉得呢？”张雪霏反问
“道德上我们是肮脏的，可是现实条件上我们没有做错！”苏珊娜想了想回答
“这个世界上，道德能让我们活下去么？”张雪霏扭头对着苏珊娜说“苏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女人把话说到那种地步，可是我还是狠心地无视了她。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当时我想，如果他们当中有一个男人呵斥她，保护那个女人，我会把他们两都带走，起码这种人值得活下去。只是你们也看到了……类似他们这些人绝不能带走………”
“大霏，就这样吧，以后我们也许会碰到更多这样的人！”苏珊娜在张雪霏嘴唇上轻吻一下“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没有所谓对错。对错标准的建立，不过还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需要罢了。以前的道德标准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混乱的世界，只要我们不迷失了自我就好，有利于我们生存的就是对的，不利于我们的那就是错的。我仔细考虑了赢英他们的话，也许他们说的有些道理…………”
“嗯，我知道，我知道！”张雪霏喃喃道“可是……哎……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可能比一些人幸运一点儿，但是谁知到这种幸运能维持多长时间”他头疼似得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走吧！”
车子发动了，迅速提速，渐渐地将那个服务区远远抛开。可是那个叫小敏的女人的呼号声、马局长的咒骂声，似乎依然云绕在他们耳边。一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已经纷纷跌落下了“神坛”，一种新的生存法则，裸露出它血腥的獠牙，面目狰狞着，即将开始肆虐在这个逐渐崩溃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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