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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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把天空笼罩得严严密密,星星和月亮也被遮盖得没了踪影,狂雷几乎把天空分开好几份,暴雨倾盆而下。

    在这个黑暗上空下,繁闹都市依旧沸腾,依旧光华夺目,庆祝什么节日呢?也许无人知晓,人们只是单纯兴奋地奔在市中心趁着暴雨狂欢。一字型的灯光长龙完全停滞在雷雨下。

    新闻无聊地播放着并不出奇的趣闻。

    “……人群冒雨狂欢,市中心交通严重阻塞,警方正……”

    开冰箱,取啤酒,关门。一切都是习惯而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动作,柳诗关上灯,让多余而枯燥的灯光无法破坏这黑暗的夜色。毕竟这是炎夏里来之不易的暴雨。步出阳台,天际还闪着雷光,繁密的水珠却已感染着大地。市中心的繁闹反倒显得城北这个稍嫌偏远的地方更为宁静,更为黑暗。远处的房屋没有丝毫灯光,但柳诗依旧喜欢,正是这样才使她爱上这个城市,这个神奇的城市。

    午夜的暴雨来得突然,但懂欣赏的人不只是她一个,就在抬头喝酒的刹那,视线余光轻灵地一瞥,邻房的上层阳台上,坐着一个同样喜欢夜的人。也许这只是她的主观感觉,但可以确定对方也一定为这场夜雨而吸引。只是还有同类午夜未眠,这倒吸引了她的视线。在雨线密集的封锁下,依稀可辨的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个平和的少年。他的目光尖锐而有略显柔和,脸上总是一副毫无表情却又带有慑人的某种严肃,或者应该说是不喜欢把表情浮现于脸上的那种人。柳诗看着更不禁浑身一阵哆嗦,这个人看久了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的。生怕被发现似的,她回了回头,重新面对雨景,但心却早已飘去了,去了哪里?那个人!柳诗始终无法按奈心情,悄悄地转着目珠看。

    “呃……” 她失望地啊了一声,阳台上早已没了人影,大概夜了,人家也要休息。这样安慰,她也长叹一声可又无聊地笑了一笑。

    雨过,便来天晴,晨光洒落下来的教室内,静心地聆听着新学年的教诲,悻悻学子个个精神抖擞,惟独一人。昨夜失眠,使她精神恍惚,昏昏欲睡,但好几次都靠坚定的意志保持着坐姿。时间久了,也就干脆抚弄起手中的钢笔,以免入睡。新学年的动员课,异常单调,几乎是重复上一学期的说话,柳诗侧着头,透过光滑的玻璃窗斜视着校道上开始脱落的黄叶,炎夏正以缓和脚步慢慢离开,凉秋的步伐却急急地赶来,在这个夏天将逝秋季将至的时节往往令人最难适应。柳诗无脆地打了个呵欠准备继续装出专注的样子时,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披撒晨辉的校道上,更留住了她的目光。

    淡蓝色的牛仔长裤和短外套,内穿一件湛白T恤在敞开的外套下格外醒目,但更令人注意的是束在背上的马尾长发,挂上个布袋冷冰冰望着这栋七层高的教学大楼,冷浚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这边窗户,柳诗出奇地望着,那个人分明是昨晚的……

    她浑身哆嗦,心里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根本无法也无心上课,脑海里一直浮现那双令她心神不定的目光,直到窗外什么也没有了才稍稍平静下来。

    好不容易过了三堂课,午休时间快到了,习惯性地与同桌笑闹一番。

    “听说邻班今天来了个插班生。”

    她好奇的“吓”了一声,忆起今早的情景便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吗?”

    “嗯!是个男的,听说长得很帅而且很酷的!啊,要是能早点见到他就好了!!”

    听完同桌一番充满渴求的诉说,柳诗打了个寒战:“瞧你这模样……”心里却想:难道是他?

    说归说,心神倒开始飘忽起来。最后一堂课就恍恍惚惚地过去了,柳诗趴在座位上,望着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她也曾想过到饭堂打饭,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个插班生,就没胃口,在教室里发呆。

    清静的课室,一点人气也没有,呆的时间长了总让人心里毛毛痒痒。正无聊间,忽然有一个想法击醒她:想那么多不如去看看。

    从邻壁教室经过,情景一样,清静非凡,她有点失望地转身决定去打饭。

    这个时候通常是学子们打饭进餐的高峰期。放眼望去,饭堂之内,人潮汹涌,来来往往的人们也只能相互迁就着慢行。一盆盆饭菜热气蒸腾,偌大的饭堂也变得温温热热的。柳诗站在大堂门口伸长脖子,拉起了脚跟,在人山人海中寻找那个冷俊的面孔。就在她专注于眼前功夫时,忽而听得一旁两名男学生的对话。

    一人说:“这次有好戏看了,连老窝那家伙也敢惹。”

    另一人说:“刚插进来就被教训,以后的日子可要倒霉了 !”

    ……

    ……

    柳诗越听越疑,只听得一“插”字已把她的心掀得老高,自然地想起老窝这个人,他可是校内的“名人”,哪一次聚众斗殴没有他便是奇迹,更奇的是每次都抓不到他。

    听到这里她亦觉好奇地便靠过去打断他们的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两人正吃着饭,忽见一女生插话,便谨慎地打量一番,见这女生还算标致,一人马上就说:“哎,那家伙还真有艳富,今早就有好几个女的夸他帅,看,连别班的也来了。”

    另一人打趣道:“这艳富咱哥们狠不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真叫人焦急起来。“你们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今早来的插班生?”柳诗问。

    “ 就是他。”那人毫不在乎地说。

    “老窝……把他怎样了?”

    “听说带到后山草场去了……不过老窝的事你还是别管……”

    他的话还未说完,另外的一把声音却已插进来:“柳诗?看到你就好。”

    她闻声望去:“老师?”

    soudu.org  “帮我叫唐文镜来办公室找我好吧?”

    她并不猜疑,老窝可是教务处的常客,不过大多不是好事。而且现在这个情况……

    老师的脚步似乎并不准备等柳诗答复就匆匆离去。起初她是犹豫了一会,可是那个人大概在一起吧……这么想着步伐已经开始移动。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一定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地方……是一个过去人。

    正午的太阳,烈炎得过分,与早上凉爽的秋气相比,更像固执的烈夏重回大地,所有树木都_4460.htm懒懒的,静得可怕,仿佛都面临着一双猛禽,所有生命都屏息安静地不敢做声。长满兰草的山腰小径庸懒的小虫嚼舔着细矮的嫩草芽,然而这种庸懒的生活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扰乱了。

    凌乱的野花瓣铺盖着灰色的皮鞋尖,像在灰鞋上长出了许多细小的野花。边撕下花瓣边审视着眼前这个表情肃冷的新生,老窝沉着地坐在石板上,在这草场中,那石板可是罕有的物品。柳诗急喘喘地赶到小径下坡口,她顿时放下了半边心。放眼望去,在山腰上被葱郁的林木包围着一片翠色的绿茵。风没有丝毫动劲,整个场地死一般沉寂,唯独六七根桩木似的人立在草场中央而稍有一点生的气息。

    此刻,柳诗突然害怕起来,竟不敢下去。

    只见老窝变坐为立,且慢慢的走近一个浑身蓝色的背影。她那一半心又再迅速地提起。那个身影脑后的马尾在眼前异常突出,或者说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叫马启文?对吧!”老窝沙哑的嗓音说得那样轻蔑。

    被称作马启文的插班生倒是不在意他充满恶臭的口气,淡淡的回应:“这里是你说了算吗?”

    “嗯……”

    “有事的话,尽快说,我时间不多。”轻蔑的语气连老窝也吃了一惊,他更感兴趣了:“你新来,我不怪你。告诉你吧,在学校里我们的会员有很多,大事小事我也知道,看你这小白脸倒会逗女人爱,如果进了我们会的话对你会有很多好处……”

    “什么好处?”看也不看老窝一眼,径直地打断他的说话,启文依旧平静,像一桩巨木。老窝打心里冒了点火星,打头一次被人瞧不起的感觉让他感受到巨大的侮辱,但他还是难得的沉住了气继续道:“我们会的名声也算不小,如果加入,对你在附近活动的安全有不少帮助,而且,每年会为对本会有贡献的会员提供多项免费服务,例如……”

    “那我的义务是……”

    “只需每月缴纳固定会费……”

    “我没钱。”一句话让全场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不到启文竟回过身欲走。但却被在场的人围成一个弧形,通往山径小路的方向被严密地封锁了。他看了一眼这堵人墙,却又听得老窝从身后说:“我可以接受借贷或其它形式的付款,你可以先入会再商量。”

    启文没好气地叹了一声,心里一狠,直接说了出口:“我没兴趣。”

    “不要……太急回答。”随着老窝的话语,人墙向前缓慢地动了几步。与此同时,柳诗远见事态急变,看热闹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

    老窝想继续游说,谁料启文却没有丝毫惧色,稳稳当当向着人墙步去。看他那镇静的神色似乎别有用心。老窝也就不再多言。眨眼间,空气像炸开了似的,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正当此时,只听得远在山径上一把遥远而清晰的嗓声自远而近地奔来:“喂……”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寻声查看,启文也顺势侧过头看个明白,可这一看却使他整个人都松懈了,那直跑下小坡奔进草场的竟是一名女子,再细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心里不停地叫:“不可能!!”

    启文正分神之际,老窝心里一狠,腾起腿便踢。只有他浑身的精力早已跑到那女子身上,哪里料到自己的失算竟成为敌方的先制之机,毫无防备硬生生被拦腰踹了一脚直退出六七步远,一阵难受。幸而启文体格甚是硬朗,更何况并非正中要害,一阵疼痛后,见众小厮一哄而上,立马就迎头还击。可惜,他的手还未来得及伸出已被众人按着身体无法动弹。

    柳诗正赶到半途,忽见启文挨了一脚,随后人群便混作一团,人影晃动。手脚来来往往早已不分身影,顿时大声叫喊:“喂,不要打了,停手,不要打了!”声音尖而柔弱,众人哪里灌得进耳。只见人们围成了一团,拳来脚往直往同一地点打去。

    打得正热间,老窝忽然一声喝停,那些人立刻应声收手。

    纷乱的脚步中,凄凄地躺着个蓝色身影。在一旁早已惊惶失措的柳诗这才跑上前推开人群一看,心里不禁酸软,那躺着的人已浑身灰土,可怜之情油然而生,但同时也怒火燃烧转身大骂:“你们想打死人呀?”老窝得意的面上更增添一点笑意:“你运气好,有漂亮的妹妹帮你。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你得考虑清楚,入还是不入自个儿看着办。”说毕,手一扬,众人像接到号令似的,纷纷跟着老窝大摇大摆地走上山径。

    火红的太阳有点儿烈日当空的韵味,启文被如此一番折腾后在太阳底下又暴晒一阵,不禁觉得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看人都走光后,柳诗回望他一眼,心里一动。虽然被打得五光七彩,嘴唇也破损了,可那张稍有野性的冷俊面孔却还保留完整,而且很像一个人,一个在也许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似乎发觉她吃惊的眼神,马启文无言地闭起眼,揉着脸上清肿的淤伤慢慢挣扎着坐起来。见他这样子,柳诗也就帮忙扶着,还热心地问:“怎么样?还好吧?”满以为对方会做出回谢的应答,但启文只是淡漠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对他那自傲的气息,确实有点不忿,柳诗破口便道:“喂,你这个人,会不会感恩图报,人家救了你还要在人家面前摆架子。”

    “救我?”启文沉了一沉,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早就结束了。”

    柳诗听了,更生气道:“你现在是怪我了。”

    启文并没有理会她的怒话,只是沉思一会,随又转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正自生气,听他一问,更觉无礼:“不关你事。”

    拒绝得干脆,然启文却丝毫没有吃惊或生气的感觉,在松弛下肩骨后,他又继续无礼的问话:“刚才那些人你认识吗?”

    本来就已经气在心头,又被接二连三地无礼质问,柳诗鼓起气,话不说头不回,踏着大步走向山径。阳光在背后映衬得异常强烈,乌黑的发丝下竟也飘舞着一双淡黄野蝶。启文看着,嘴角不期然地爬上一丝笑容,但心里却暗骂:“真笨,竟然把她当成了……”骂着,又自嘲式的叹了一叹,“不过,她真的很像。”

    入夜的漆黑渐渐地与世界融为一体,酒红灯绿的城市却是黑寂中的光明领土,但远离市区的海岸港口,依然沉浸在幽幽夜墨中,没有人愿意多一秒的停留。

    但始终不缺寂寞人。

    石砌的围堤上,孤独的徘徊着,马启文痴呆地探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消失在夜幕下,心里烦恼着千万种莫名的感觉,在其中尤为突出的要算今天的那位姑娘。没想到打拼过来的过来的这些年头竟会为一个小姐而烦恼,他把喝光的啤酒罐远远地扔向微风起浪的大海。深深地长吁一气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孩并非他认识的人。然而另一桩忧心的事却迟迟让他拿不了结论。自学校回到公寓,首先被一声报响打断了步伐。习惯性地被打开的电脑屏幕上,焦急地跳闪着电邮通报。启文顿时沉着脸,眉宇间愤怒地放射着杀戮般的气息,没有打开邮件便删除了。关于这个发件人的邮件只要看见姓名地址,他一律不会收看。然而这也正是让他一直闷闷不乐的祸种。出来享受海风,或许可以舒缓一下早已疲累的心灵。

    无聊的打了个转,让酒气随风吹散,然后散着步沿岸走去。整个墨色的夜里他就像幽灵般幽幽地穿过港口。

    突然,一道橙黄灯光挨着岸上的仓库射来。待启文发现时,已被笼罩在光线中。迎面看去,刺眼的灯光后仿似是一辆轿车,启文知趣地往旁边让了让,车缓缓地驶过来,但没有过去,却停在了旁边,在他的身旁,启文瞪着大眼,好奇地往车内一看,那漆黑车厢里,模糊地坐着一个人向着他友好地挥手。他疑了疑,随即被含春如风的声音愕住了:“马启文,你怎么在这?”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正是今天把他带进教师的老师听说叫叶月,算起来她也算是全校最年轻的女教师。

    启文定过神来不紧不慢地回应:“我来散步。”

    “但是,已经很晚了。”

    “我……正要回去。”说毕,迈开大步就走。

    但走不久,身后又响起那好听热情的话语:“我载你吧。”

    他先是迟疑,但考虑到天色确实太晚也就回过头答应了。只是,怪不好意思地上车后老师又问:“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不怕危险吗?”

    他几乎没有感情地回答:“老师不也一样。”

    叶月无言。发动机起动了,窗外阵阵地灌进烈风,刚才的酒意已被风打得七零八碎,稍稍恢复了精神。这才惊觉,车里飘忽着一种味道,令人精神为之一振,他起疑地皱了皱眉头。

    早已察觉启文的异样表情,叶月心里算是有数,开了一段路还是带笑地说:“老师破例喷了香水,你可别在校里告密。”启文哦了一声,但仍然锁着眉,脑袋又自顾想着烦恼的事情,直到车突然停下来,叶月留下一句:“等我一下。”就匆匆地下了车赶进一所楼房。启文好奇地望去,那是一座公寓,借着街上的灯光,可见老师的装扮也很特别,当然是与在校时相比而言,今晚穿得格外清新,俨如一个脱俗的秀气少女。启文想起了香水,虽然平常他并不怎么喜欢思考这类事情,但今天的确太意外,在车上呆了许久,时间漫长的流动,最后以一声低泣而告终。

    不是别人,正是叶月,她急急匆匆从公寓跑下来,刚坐下便大力地关上门,什么礼仪雅气全都消失了,与平日的她截然迥异,启文出奇地看了看她,不禁默言的不便追问。然而在她脸上错乱交挂的泪痕和左脸颊上因充血而红得像火一样的红斑却一直扰乱着他的思绪,和男朋友吵架了?启文不敢胡想但极像事实的猜测却始终占据着脑海。

    启文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灯光透过挡风玻璃一遍又一遍地从脸上掠过,也同样掠过叶月的脸。她一直不断地以手拭着不停竭的泪水,心胸和肩膀剧烈地抽动。近距离的启文清晰地听见虽已被竭力抑止可仍无法抑制的抽搭。

    沉默伴随车前进了好远一程路,再次远离烦嚣的市区,最后在环山公路上停下来,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老师,启文想说点什么又不想说什么。唯独久久的寂静成为哭声的背幕,月亮似乎特别的明亮、圆润。

    “对不起。”匆忙一声,便急手急脚跳下车在路旁的栅栏边独自放声抒发情感。

    坐着坐着,他心里忽然有点难受,这也是第一次因他人的事而深有感触。或许是因为曾经看过类似的情景吧,想起来也是一年前的事了。轻轻地闭起眼沉思了一会,终于决心地打开门下车,徐徐接近叶月,但却接来一声饱含哭怨的说话:“放心,我等会儿就走了。”

    停住了脚步,似乎被误解了:“不……你们吵架了?”随即,他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过问。”

    “没关系,已经第五次,都习惯了。”叶月稍微稳住了声音,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抑压内心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承受了所有委屈即便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今夜,启文的出现为她提供一个很好的对象,因为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所以就无所拘束的倾诉起来:“我真的很不明白,我为他已经做了许多事情,为什么……结果还是一样……到底是我欠了他吗?”

    “他……动手了?”

    “…………”

    “……”

    ……

    …………

    ………………

    叶月很快又找到另外一个话题:“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留意你。”

    如此坦白的教师却是少有,“知道。”

    叶月明显地一愣,显然十分意外:“……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

    “他也是我的学生,不过一年前去世了。”

    “是吗?”

    “……”叶月顿一顿,手不自觉地往脸颊上擦去。启文插了一句:“他……打重了……”轻微地点头,叶月抽动着双肩似乎想起伤感的事。本来想多说几句客套的安慰语,可是刹那间,启文脸色一沉,板着黑脸严肃地扫视着漆黑的环境。

    尖锐的目光突然停止,嘴里低沉地吐出一话:“先不要转过来。”

    话音刚落,空旷寂静的环山公路上低低地响起连串脚步声,前后拐弯处趁着夜光,闪现着六七个高大壮健的身影。‘来着不善’ 经常被哥哥教导的话似乎派上用场了,启文慢慢踏出路中央。对身后的寂静产生了疑团并且阵阵冷意自背后扑袭过来,叶月本能地回身观望时,几乎叫了出声,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已被人墙夹在中间一动不动的马启文。“你们想干什么?”大声地责问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身旁也有两人踱着步悠闲地接近,脑海里不禁想象出许多最坏的情景浑身上下打骨子里惊恐起来。

    眼看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满脸堆笑地靠近,叶月几乎想大呼求救之际,一声冰冷得让人发抖的话语使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语出惊人的湛蓝身影。

    “不想死的话,快滚。”

    “是这个人!”完全忽略启文的存在,叶月身旁的人挑起了她的无袖外衣,但轻佻的动作却遭到强烈的反抗。粗大的手腕被甩过一边,紧接着痛快的巴掌啪的应声击落,仿佛这一巴掌充满了叶月对爱情的不满、对欺侮不甘的反抗和一切愤恨的情感。对眼前的人她怒目而视却冷不防身旁另一人快捷地抓住她伸出的右手。来不及反应就被锁着颈项扣倒在地,想喊也喊不出,“这种货色带回去应该很抢手。”

    话毕,紧迫而来的冷风传送了另一句低沉的话:“想死的话,也可以。”

    “哦,你……”惊愕地发现眼前已站着另外一个身影,连惊讶的时间也没有脸上肌肉突然内陷,就连影像也能忽略的速度给予拳风夸张的威吓力量。莫名其妙被正面击中,身躯硬生生推移到数丈外,不省人事。看着同伴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倒下,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立于叶月身旁的浅蓝身影不敢靠近。然而刚喘过气来的叶月抬头之际,却感到面前仿如阵风轻掠般凉快。那轻佻的胖汉随即飞一般砸向栅栏。震动现场的巨响随着栅栏的断裂而响起。叶月张大了嘴巴,无言地看得出神。

    马启文板着面孔,犹如木桩般竖立一旁。那一记重击不仅解决了讨厌的胖子,更令众小厮惊愕得目瞪口呆,彻底明白何谓胆战心惊。每一个人都在心里盘想“世上竟有这样厉害的人。”仿佛站在那里的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比猛虎还要凶猛的野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