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原本民田众多,但百姓依附,开荒甚多,水利一事却依照如前。多有不适之处,虽有河流数条,却白白流经全州,不得灌溉。白云生这日从河堤上视察归来,心中郁郁,想到水利土木之事,他毕竟不是精通,而全州城内虽有不少老河工,处理一方一时尚可,但若说道要长久灌溉照顾全局精密布局却有些捉襟见肘。
自用过午饭之后,白云生就一直坐在后院中思量此事。雨石和丁香知道他最近一直为此事烦扰,恨不能为他分忧,自也不会去打扰他。
白云生谋划良久,还是没有一个结果,想起当日在京城之中,白小姐博古通今,也许她只是一看一想就会有答案了吧。白云生一计上心,何不将这里地理水流画成图本,前往京城向白小姐请教!顺道还可以了了李公公当日出宫时的嘱托。
白云生想到就做,当下命雨石找来地图工本,将地理图形仔细的画上,又写了一封书信将事情原委说清。之后又写一封密信给李公公,细说他在全州的所为,以及打听到的消息。
白云生做完这些已是深夜,将信件封好,叫来雨石将书信交给他,言明密信交给李公公的方法。雨石知道信件重要,点头道:“公子,你放心吧,信在人在。除非我死了,不会有误的。”
白云生轻轻一敲他的脑袋道:“什么死不死的,别整天挂在嘴上。还有这封信和图本是给白小姐的。你去了京城记得去怀旧巷找她,把这些给她。我在信中已经写明了,她会知道的。”
“啊!公子,你让我去找白小姐?”
“怎么了?”
雨石嘻嘻一笑道:“没什么,公子,你来全州那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提起过白小姐,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她给忘记了呢。”
“怎么会呢?”白云生有些怅然:“像白小姐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忘了呢?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如果来生有记忆,只怕我也还会记得她的吧。”
“公子,不用我和她说什么吗?”
“你一向聪明,何必我叮嘱。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前路茫茫,我有些担心你。”
“公子不必担心,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这么多年来我跟着你可是学了好多东西,尤其是这半年,我更是学得多了。所以不管路途有多遥远,公子要办的事,我一定能够做好!”
“那辛苦你了,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公子。”
“好了,先去歇息吧,你明早还要赶路。”
第二日一早,雨石早早起来,取了盘缠负了包袱,将信件贴身放了。跨上快马扬鞭而去。一路上昼行夜息,倒也还是顺利。
这日傍晚,雨石就到了京城。雨石原本想一刻不停就先去白府,转念一想,怎么能如此就空手去白府呢,虽然她们未必会介意,但总应该带点什么。就先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第二日一早把李公公的信件辗转递了进去,又去城中转了一圈,雨石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想起她们都是女子,便去胭脂店中拣贵重的买了一些包好,兴冲冲的便去怀旧巷。
这怀旧巷雨石是熟悉的,当日同白云生便在此间住过多日。进进出出也有数十次,可今日雨石迷惑了。沿着熟悉的路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怀旧巷的巷口。雨石奇怪之极,眼见日出而盛,又由盛而落,天色渐晚,雨石心焦,在那一片房舍之间来回已经走了数十次了,不但找不到,而且问起路人来,也无人知道这里有过一个什么府,雨石记得怀旧巷是WWW.soudu.org白小姐随性所取的名字,问起来更是毫无头绪。手按在胸口放信件图本的地方,焦虑无比。
最后太阳终于落了下去,雨石只得回到客栈中,一晚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只睡了片刻,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天明之后,雨石又去寻了一回,还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如此两日,雨石彷徨无措。第三日,李公公派人请了雨石过去,仔细的问了一番白云生在全州的所作所为,雨石俱实而言。李公公问起黄不苇一案,雨石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公子当时说过,要想治理全州,当效仿那个什么商君城门立杆的故事,这样有了诚信和威信方能做大事。”
李公公笑道:“原来如此,也只有他这个初生牛犊才敢做这样的事。当日我听说这状元爷上任没几天就拔了虎须,还说也只有他们这些人才敢做了。真正做官做久了的,未必会去做。”
雨石道:“不管做多久的官,我家公子说过,只要是犯了大宋的律法,不论皇亲国戚,都是要与庶民同罪的。只要有违天道,我家公子就会治理。”
“哈哈,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雨石小心答着,那李公公又叮嘱了一番,就打发雨石回去。雨石又去寻了一遍怀旧巷,眼见是找不到了,心中急躁,一个人躲在客栈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又满怀希望的在城中问了一遍。终是了无痕迹,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怀旧巷这个地方一般。雨石只得取了马,扬鞭而回。
雨石一个人轻装上路,一路疾驶,这日便已到了全州地界。进了全州的地界,雨石反而放慢了速度,心中矛盾之极,又想快快的回到府中,又怕见到了白云生无法回话。想起当日曾多次进出怀旧巷,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道凭空飞了去了?
雨石一面想一面掉眼泪,那马越走越慢。雨石只是想着心事,心中感到愧对了白云生的信任嘱托,眼泪一直不停的流。
雨石正伤心间,猛然只觉头上一张大网落了下来,将他连人带马网了个结实。雨石大惊,拼命挣扎胡乱叫嚷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再敢乱动乱叫,一刀结果了你!”
雨石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叫再动。抬头一看,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脸横肉,右眼下还有一颗黑痣,正盯着他看。雨石忙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那人叫道:“还不快搜?”
从后面过来两人便将雨石的包袱抢了过去,胡乱翻了一阵,却是些换洗的衣服并几两碎银,衣服都抛洒了一地。
那人见除此之外再搜不到什么东西,便哼道:“一个十五六岁乳臭未干的人,竟敢孤身骑马上路,见你衣着光鲜,必定是那家财主的宝贝儿子。自己乖乖把钱财交出来,省得大爷动手,要不然待会大爷生气了,你小命不保!”
后面两人将包袱丢在一边,见雨石一手捂着胸口,眼光闪烁,便上来要取他怀中之物。雨石手紧紧捂住胸口挣扎着,那拿刀之人将刀柄在他头上一敲怒道:“你不要命了!”
雨石吃痛,手抱住头,那两人乘机伸手将他怀中书信尽数取出。雨石大急,忙叫道:“那些不过是些书信,对你们没有用的。”
那满脸横肉之人将刀一压叫道:“再敢乱动,结果了你!”
雨石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他们撕开书信,见不是银票,又随手丢在一边。雨石大是心疼,想到白云生治理全州,吏治已然一新,又积下不少民望。当下说道:“我是白大人的手下,替白大人送书信的,确实没有带多少银两,白大人两袖清风,也没有银两来给你们抢啊!”
那人一愣,问道:“哪个白大人?”
雨石急忙道:“就是这全州城的太守白大人!”
那人哼了一声,仔细的将雨石上下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没有骗我们?”
“不敢欺瞒!”
“哈哈哈哈……”三人围住他一阵大笑。雨石被他笑得不知所措,问道:“怎么了?”
“哼,本来还想留你一条小命,既然你是官府的人,又见过我们的相貌,那是留你不得!对不起了,将来到了阎王爷那里,要怪就怪你自己多嘴多舌,受死吧!”
雨石眼见他长刀举起,只片刻间自己就要小命不保,急忙叫道:“白大人是个好官啊!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清正廉明,你们怎么能不分好歹胡乱杀人!”
“好官也罢,贪官也罢,那是管不了那么多了wWw.。反正他是好官,未必会绕了我们,是贪官又何必留着你,你还有什么话什么冤屈,留着对阎王爷去说吧!”
那人举起的长刀便要劈下,雨石闭上眼睛一声大叫,心中悲凄之极,眼见片刻之间就要身首异处。忽然听得一声娇叱:“刀下留人!”
雨石只觉得面前一阵寒风掠过,睁眼一看,那满脸横肉的壮汉已经倒在了地上,喉上插了一只袖箭,他的长刀就直直的插在面前,离他膝盖不过数寸。耳中只听得剩下那两个强盗发一声喊,提起刀就和来人斗在一起。
雨石片刻间经历了生死,恍然如梦,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壮汉围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拼命挥砍。那女子手中持一把长剑,身手矫健,连劈带刺。只几个来回就将两人刺翻在地。见雨石无恙,长吁一声过来解开罩在雨石身上的网。
雨石惊魂安定,定睛一看,身穿白衣剑法飘逸无双救了他性命的人不是赵飞雪又是谁?雨石大喜,叫道:“赵姐姐!是你!”
赵飞雪笑道:“是我。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你,真是巧啊。若非我路过,雨石,你可是做了枉死鬼了。”
雨石又蹦又跳,拉住她道:“赵姐姐,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你到了全州可一定要去见我家公子啊!”
赵飞雪说道:“我来全州,原本就是来看白公子的,他现在还好吧?”
“还好还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公子,我家公子可想你了,总跟我提起你,说你怎么还不来看他。”
赵飞雪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