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没去惠姐的店里上班。生日过后,我顶着秋天的烈日找了大半个月,总算找着了份送牛奶的工作。早上五点到八点,下午四点半到六点,一天六个钟,另两个钟培训。培训说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重点是笑,微笑。
几天下来,整个人黑了一圈,也瘦了十多斤。惠姐看着心疼,不时的劝我不要做了,去她的店里,我都婉拒了。惠姐对我很好,照理说她这样也是为我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去她的店里上班。
我管送的辖区有个算命的老头,大概有六十多岁吧,一个人住,也不见有儿女来往,挺孤独的一个人。不像别的客户早晚都订奶,他只订下午,不订早上。听说他以前是个大老板,有钱人,只是后来被自己身边的人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人,弄的现在帮人看相算命糊弄人,挣点生活费过日子。
我每天送的最后一个客户就是他,也只能最后一个是他,因为这是他的要求,不然就投诉。但就是这要求弄得我每天都要再兜一大圈的路返跑回来,很浪费人力,时间。我跟他商量了几次,希望能解除这奇怪的要求都无果。我问他为什么?他总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算命样”对我摇头,笑而不答。
自从认识后,我偶尔上街,多数时候都能在街的某个角落里看见他戴着一付大大的墨镜悠然自得的抽着烟或是在给客人看相,而且多数时候他总能像真的会算命似的能“算到”我的出现,大老远的就朝我招手,搞的路人纷纷侧目,一脸“是‘托’吧?”的鄙视表情,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毛。难道现在人们都不用脑子的,人云亦云?有这么大动静的“托”吗?
该躲的始终是躲不过。这次算命老头站了起来,一直招着手要我过去,手里还拿着书。不得已,我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
“生意好吗?”
我在他的身边蹲下,从衣袋里摸出烟掏一根给他点上,自己也叼上一支。
“能生活,”他吸了一口,又说一次,“能生活。”
老头喜欢把话重复,一开始我以为是上了年纪的原因,可发现其他和他一样年龄的老头并没有这个现象。我思来想去,认为是他在故弄玄虚,然后再次强调故弄玄虚,用来增添故弄玄虚的可信度。
“有事?”
“呵,没事,没事,想和你说说话。要不,给你算一卦?”
“不收钱?”
“不收,不收,”老头边摇手,边笑答。
“那我也不给钱。问你几个问题?”
“好, 好,你问。”
“听说你以前是个大老板,大富翁?”我把以前问了多次的问题再搬了出来。
“呵~~~”老头露出了他职业性的笑容,笑而不答。
“是吗?”我知道老头是不肯说的,但还不死心。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老头脸上大大的黑镜片倒映着阳光,很是刺眼,“江湖传言,江湖传言。你今天眼珠无神,额印发黑,是~~~”
“是不是真的?”我从不相信什么算命,趁着他打顿,我插上嘴,“我还听说是被你发掘出来予以重任的接班soudu.org人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真的吗?”
“江湖传言,江湖传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也只是好奇,毕竟这个故事流传了这么久,而且大部分的情节都是有据可依的,他们说你的接班人就是光辉集团(这座城市最大的民营企业,资产达二十亿人民币)的董事长,而你就是光辉集团的前主人。”
“捕风捉影的事情多如牛毛,瞎编的居_4460.htm多,怎能信,怎能信啊。”老头依然是悠然的吐着烟,不肯松口。
“成,没什么问的了。”我看再问也是枉然,只好打住,“您有什么要说的?”
“还算不?”
“不算了。要不,我先走了?”
“好,好!”
“这一卦改天再找你补算,不收费,行不?”
“呃~~~”他把叼在嘴里的烟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尾吐到地上踩灭,“不收,不收。”
“那,”我站起来,揉揉有点麻的脚,“走了。”
老头点了点头,轻轻的拍起了手里的书,喃喃的说了起来,声音虽小,但没走几步的我还是能听的很清晰:
“你相出来的‘千里马’,为什么要说他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你觉得自己是在‘教导”’,但也许他却觉得你在‘压榨’,说不清啊,说不清啊。你能相出来‘千里马’是多么的幸运啊,怎能抱怨,怎能抱怨。你是伯乐,伯乐啊,伯乐总是比‘千里马’金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