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缚清风这几天累坏了,结婚的时候都这样,可缚清风家的客人太多了,光是站在门口谢客,他的嗓子就哑了。此时终于可以静静地躺在后花园的房顶上,无比惬意。
天上的圆月清冷而幽静,前院传来的欢声笑语突然有些远在天边,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缚清风微眯着眼睛,像是要睡了,嘴里梦呓般地说道:“倩儿,你知道么……我要结婚了。”
上天的神灵们好像也知道明天就是缚清风大喜的日子,今晚上的风只刮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完全止歇了。不然吹了一夜的风,明天将很冷。
缚清风躺在屋顶也觉不到冷,一身内外兼修的功夫抵御指点冬天的这点寒冷是不成问题。他右手摩挲着那个奇怪的固态红宝石——他的泪滴,眼睛却看着寂静的天空,声音有些哀伤,也有着一种解脱般的舒畅。
直到这一刻,他那一直都恍如梦中的感觉才突然清醒了过来——这一世,他的命运确实完全改变了,不光摆脱_4460.htm了天煞孤星的命运,现在不到十五岁,就要拥有人生中的另一半,这是前世做梦都梦不到的。
现在,如梦般的生活好像完全醒了过来。
缚清风独自一人躺着,感觉今晚的夜空都特别的明净和真实,眼睛突然转向了手中的泪滴,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你在的,那次死里逃生,也是你的功劳,我敢肯定!心脏被击穿,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活着?你要是真存身在此,就回应我一下,好么?倩儿,我一直都在想着你,真的,明天就要结婚了,我还在想着。”
缚清风从那年大丘山上死里逃生,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喜欢对着小水滴自言自语,可这次的话却和以往明显不同。
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地直接肯定过,更不敢这样直接地询问。十四年的生活,他心底深处却一直没有摆脱前世那沉重的影子,好像一直清醒地活着。可此时突然要成家了,才猛然感到了一种真正如梦初醒的恍然大悟,而回头看,十四年来看似清醒,竟然都是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总是充满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次倩儿的身影和声音是那么真实,缚清风却直到现在在完全地相信,那绝对就是聂小倩的影子,而聂小倩能及时地唤醒他,一定就在他身边。
而从那个地球那个世界过来的,除了他的灵魂,就是这滴莫名其妙凝成了固态的眼泪。
而聂小倩的灵魂跟着他一块过来,存身之所自然也是在这两个地方,而存在于他灵魂里的可能性太小。他现在的头脑一片清醒,上次死里逃生,那个黑暗和光明并存的地方估计就是他的灵魂,而聂小倩唤醒了他之后,却从那里完全消失了。
剩下的,就只有这个小水滴了。
缚清风以前总是患得患失,虽然经常对着小水滴自言自语,却从来不敢正真开口去问,甚至都不敢直接提有关聂小倩的事情,他总是在说着自己身边的点点滴滴,却下意识地逃避着前世的一切,他怕得不到聂小倩的回应,从而会真正的绝望。
而现在清醒了,他感觉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追求和寻找,而不是总畏畏缩缩地逃避。十四年来没有克死过身边的一个人,这给了他巨大的勇气。
小水滴在月光下闪起了莹莹的绿光,缚清风的心脏也跟着急剧地加快跳动速度。一股股热血经过心脏的剧烈挤压,会散全身,而且拼命地往脑子里冲。
缚清风脸色涨得通红,脑子好像完全无法思考,就是捧着小水滴的右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过了会儿,眼泪凝成的固态小水滴形红宝石还在继续闪着绿光,缚清风猛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冰冷地空气,让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声音颤抖地说道:“倩儿,你能出来么?”
小水滴上的绿色光芒好像回应着他的话,忽明忽暗了起来,缚清风紧张地盯着小水滴,眼光又瞥着四周,可小水滴一直忽明忽暗地闪着,而期盼中的身影并一直没有出现。
缚清风的左拳狠狠地攥着,而右手则尽最大努力地半弓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手心形成深度的凹陷,而红宝石就放在那凹陷处。
缚清风又长吸了一口冷气:“是不是不能现身?……嗯,这样,你要是能现身,就放绿光,若不能,就让绿光消失。”
绿光闪了两下,一下子消失了,缚清风没有一点的失望,相反,心里的兴奋压不住地往全身扩散,连此时跪着的双腿都有些颤抖。小倩的灵魂明显就在这石头里了,不然一块石头怎么可能听得懂他说的话,缚清风供着身子跪在屋顶,眼睛紧紧地盯着手心里恢复了常态的红宝石,紧接着问道:“想让你现身,是不是需要一些特殊的条件?嗯,如果是的话,你就再闪一下绿光,不是的话,就别闪。”
红色的宝石在缚清风的眼睛里突然发出了盈盈绿光,并闪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缚清风的心脏完全跳到嗓子眼里了,而身上兴奋的血液开始全身急速奔腾,声音又开始了抑制不住地颤抖:“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条件才能——不对、不对,你能说话么?要是能的话,就闪,不能的话,就别闪。”缚清风简直有些语无伦次,大脑的思维都有些乱套了,要是能说话,估计早就说话了。闪着绿光,还只能回答最简单地是否问题,既麻烦又说不清问题。
这次红宝石完全保持着原样。
缚清风有些失望:“我看这样不太保险,你要是能说话,就一直发绿光,不能的话,就连闪三下。”
缚清风还有些不甘心。
红宝石又亮了起来,并连闪了三下。
“真的不行?!”缚清风这次真的死心了,不过又马上兴奋了起来:“你要是倩儿,就一直发绿光,不是的话,就闪——不、不、不,就别亮好了。”缚清风说着,心里突然感到强烈的紧张害怕,马上临死改了口。
可缚清风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红宝石却已经亮了起来,并达到了今晚最亮的程度。
缚清风心中的紧张和害怕猛然变成了再也压不住的激动兴奋,双脚用力,猛然向上跳去,可他早忘了自己此时正处于屋顶。两脚一用力,就轰隆一声,房顶顿时就被踩了一个大窟窿。缚清风一只脚跳了起来,另一只脚却陷了下去,而此时他那一身的修为也都被忘却了,连锁反应下,他就直接跟着砖头瓦片一起掉了下去。
嘴里喜悦的大喊声也马上变成了惊讶的尖叫。
砰地一声,缚清风直接屁股落地,而身边哗啦啦一片,瓦片泥沙落了个他满头满脸,缚清风呆呆地出着神,看着头上的大窟窿,才反映了过来,张开了刚才下意识握紧了的右手:“倩儿,怎么咱们刚才是在屋顶么?”
红宝石马上如一颗美丽的星星一样,绿光不断地对着缚清风眨着眼。
缚清风一下子就懂了倩儿的意思,脸上憨厚地笑着:“好啊,你竟然敢嘲笑我,等你出来,看你老公怎么教训你?”
红宝石马上闪得更厉害了,缚清风完全是跟清灵玩闹惯了,话中的自称下意识地就出了口,并至今没有发现,可他马上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你能看到外边的东西,是不是?”
红宝石恢复了原状,然后又连亮了三下,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不能看到么?那你怎么知道我从屋顶掉了下来?”缚清风脸上有些失望,心里不甘地问道。
这次红宝石没有反应,看样子是回答不了这么艰难的问题。
缚清风却自问自答:“你是听到了刚才那轰隆隆的声音和我的叫声,才推测到的,对么?”
这次红宝石又亮了起来。
“你真聪明,比原来还聪明!”缚清风马上称赞道。跟他现在傻傻的样子比,估计一般人都变得非常聪明。
缚清风此时还没有从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中清醒过来,可耳朵还是听到了外边的声音:“有人来了,我带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咱们再慢慢聊。”
缚清风马上攥紧了右拳,从地上爬了起来,完全不顾身上的泥沙,飞一般地往外冲去。
听到声音马上赶过来的维金斯和一群侍卫面面相觑,缚清风平时非常平易近人,对着维金斯更是嘴甜得要命,可这次却风一般地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似的,身上乱七八糟的,全身几乎都是白色的灰沙,不知刚才干了什么。
众人都看到了屋顶上的大窟窿,众侍卫马上明白了过来,可维金斯心中还在疑惑,一个六级高手无缘无故地从屋顶上掉下来,他是完全不信的。
维金斯一路追着缚清风而去,可缚清风进了自己的屋子后,马上把门从里边反锁了起来,维金斯还是不放心,可敲了几次门,却没有人应。
“这孩子真着魔了?”维金斯不解地自语,摇了摇头,往外院走去。
……
清灵一身的将军服,身后跟着一队披甲的护卫,匆匆地进了菲洛府邸的大门,却正好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洛莉斯,马上露出了甜甜地微笑,并大声地打起了招呼:“妈,我回来了。”
洛莉斯原本满脸的笑容,可一见到披甲的清灵,脸马上沉了下来,生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回来,明天就结婚了,可你倒好,今晚上才赶回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么?”
“妈~”清灵一看洛莉斯生气了,却一点也不害怕,小跑了两步,然后右手顺势就挽上了洛莉斯的左臂,轻轻地撒着娇。
后边跟着的护卫已经看了几次,可还是有些傻眼,他们的将军在军队里从来都是冷酷而无情,脸上的表情都能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两年来杀的狼人绝对不下十万,可他们的将军从来没有皱过眉头,甚至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众军士私下里都叫她“冰花将军”,这个绰号代表着柳风行省众将士的心声,他们作为将军的近卫,对众将士私下里对这绰号的解释都非常得了解,其实他们的心中也深以为然。
“花”代表着将军在将士们心中那无人可以媲美的美丽;而“冰”字在最前边,代表着将军性格的冷酷和杀人时的无情,而“将军”,可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柳风行省的将士现在有十万之众,大小的将军也不少了,可军营里一提到将军,代表的就只会是那朵冷冷绽放的冰花,而心里,也充满了尊敬。
两年来狼人集结了几次大规模的暴动,都是将军亲自指挥,他们总是能用最小的牺牲,换回最大的战果。与西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也是摩擦不断,可被将军教训了几次后,现在只要将军亲临西线坐镇,他们那些龟孙子就得乖乖地龟缩回去,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就是众将士心中的将军。当然,将军绰号还有很多,西边那些龟孙子叫将军“美女蛇”,代表着美丽,却心狠手辣。而那些反抗的狼人,更是直接叫将军“屠夫”。
可这些却都不能完全地代表众近侍的心声,几次将军回家,一踏进这个家门,将军就马上会笑起来。
跟着清灵回来的众近侍看到将军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有点想哭。这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将军还是个女孩,年仅二十二岁,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可她却已经拥有了“屠夫”这样的称号。
万般为谁,将士们心中都清楚——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可只有看到将军的笑容时,却才能明白,将军的付出比他们所有将士都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