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依然在天黑以后才回去,而且没有入大院,而是从胡同的另一边直接回了孟家小院里我的小屋,而且悄没声息地入了小屋,而且也没开灯。
我在黑暗的小屋里,听大院的声音:老破烂那边也黑着灯,也消没声息,大院里也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只偶尔传来矮冬瓜大娘抱怨天气的声音:“这雪下得没完没了啦!路真不好走尼!……”
小梅怎么样了呢?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只是个不放心:小梅是在屋子里哭着病着呢?还是心慌意乱地半道上出了事,干脆就没回来?我越想越不放心。
不得已,我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悄悄地摸入了大院:小梅的屋里亮着乳白色的灯光,只是消没声息的。好,她回来啦!我悬着的心掉下一半来。这时,厨房里传出切菜声,看厨房,厨房自然亮着灯,显然老苦她们在做饭。
我忐忑不安地入了wWw.厨房,老苦在切菜,香香在擀面条。她俩对我的到来没感到吃惊,像平常一样,我的那颗悬在半空的心一下完全掉回了原处,很舒坦了。我便舒坦地点燃一支烟,问:“今晚改吃面条啦?”
“还是馒头。面条是给小梅做的。”老苦说。
“她怎么想起吃面条了?”
“又病啦!给她吃点可口的,她喜欢吃面条。”
“又病啦?严重吗?”
“不重也不轻,哭了半下午!现在才不哭啦。不知怎么啦?自打入冬以来,隔三差五的老病!一病就哭!唉,这个小梅,不知怎么啦?”
“女大十八变,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香香说,“她身子弱,娇贵得很,经不起风寒,俄说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去啦,她不听俄的,你看,出去一会儿,遭凉了吧。”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心事也多,一有啥想不开的事就哭就病,俺也是过来人,俺知道……”
我想:既然小梅没什么事,我就没必要在这儿了,便出来,边看小梅亮着灯光的屋子,边放心地回了我的屋子。
此后两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大雪小雪,我们就没出门,我以此为借口,整天跑出外边去瞎逛,根本不再入大院,真实的原因是:我以为那天对小梅那样几近疯狂的表白,想起来,一则痛快,一则又不知为什么很不好意思,甚至不敢见到小梅。人说女大十八变,是指她的身体和外貌,当然也指心理,我这里只想说,恋爱也会使女孩子发生好几变,比如小梅,自从和我有了点关系以来,变了有多少次呀!这次呢?我估计,小梅还会有一个大变!
她会有什么样的大变呢?也像上次那样变成一个又喜悦又骄傲的快乐的小姑娘?还是从此对我恼恨恨的,变成一个冷冰冰的再也不理我的女孩?甚至她会变成一个讨厌我而且怕我一见我就躲的胆小的女孩?
我现在不知道,只有明天到了大院见了她,我才能清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