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自古以来就是包容人类幻想的基地,大千世界,千变万化。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当然不可能存在共同性,所以人类到达医院所产生的幻想当然也会有所迥异。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进医院,如果是微笑着进来的,那他们肯定在幻想女人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板着脸进来的,那他们肯定在幻想女人到底何年何月才能怀上孩子。如果是哭着进来的,那他们肯定在幻想自己丧偶之后要不要从新与别人结合。
当然也有一些特例的幻想,我们都知道一个医生可能一辈子称不上医学家,但一进医院就意味着他是书法家。如果你看见一个人手里揣着一张病历卡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当他正soudu.org翻开病历卡聚精会神揣摩自己病情的时候,他肯定在幻想:医生在病历卡上画些酷似阿猫阿狗的东西是不是想暗示自己什么。
余晓波从医院出来没有直接回家,他跑到马路边,下意识摸了下干瘪的裤兜,发现还有一百块钱等待消费,于是他干脆在路边的小吃店里美餐一顿,然后在路边打了个的士回到学校。
持续了一个月的“梅雨”终于在阳光灿烂的下午落幕了,校门口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繁琐得交织,几个卖杂货小贩正冒着灼烈的太阳叫卖自己的商品。人让人旋转的间隙,几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正匍匐在马路的中央,偶尔被来往的行人无情的揣上几脚,它们立即会发出雄浑沙哑的叫声,然后它们就奄奄一息得倒下了,它们去的无声无息。
余晓波在校门口徘徊,发现校门口的自动门依然紧闭着,炽热的阳光灼烧在闪亮的铝铁杆上,金属灼裂的声音依然依稀可闻。他遁着声音望去,空空荡荡的门卫室里弥漫着一股寂寞的味道,天花板上的电风扇正缓慢悠闲得打转,桌面上几张被茶杯碾压着的几张报纸也掂着脚尖,等待着它的顾客。
余晓波跨过被风雨腐化过的铁栏杆,周围张望,许多以前绽放着的花朵现在已经全部凋谢了,因为一场大雨过后,总会有各种花的花瓣来为它送行。余晓波在校园里来回踱步,走到音乐室门前,此时_4460.htm的音乐室传来两首令人感伤的歌曲,或许这根本不是歌曲,而是两首诗:
花非花,
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别揉碎了那花瓣,你知道那上面记载了些什么
别抛弃这抹微蓝,你知道它也有“花”心一个
别告诉我你不认得它,它的名字叫-----勿忘我。
余晓波又上操场踱步了几圈,然后,他走过空空荡荡的体育室,徘徊间,他回到昔日闹得沸沸扬扬而现在却针落有声的篮球馆里。打开寝室的门,有一股泛着冷漠气息的风从窗户口吹进来,窗帘在轻轻舞动,他床位上的一切东西都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余晓波俯下身,用心抚摸阔别已久的床单,他这才发现,其实被友情沾染的一切东西在失去之后都是难能可贵的。
放学铃声响了,又一种光怪陆离的声音传进余晓波的耳朵里,余晓波想,其实这只是熟悉之后的陌生罢了。
半晌,寝室的门打开,吴文斌等人走进寝室,突然瞅见余晓波正用脸紧贴床单,蹲在那里一丝不苟得怀旧,大家纷纷破口大笑。余树晨和毕科尤其笑的前仰后合,他们大笑余晓波幼稚,幼稚的一塌糊涂。余树晨向来就是喜欢幸灾乐祸,趁火打劫的垃圾人类,他瞅见大伙儿还在兴头上,顺便挤出一步,趁热打铁道:“想不到我们队长现在还是个孩子,哎,可怜的孩子,可惜我是男的,不能代替你妈来疼你。”
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吴文斌萧剑,葛飞江涛立马板起脸,怒视余树晨。只有毕科站在一旁用手撑着墙壁捧腹大笑,他这样笑不是为了帮余树晨打战鼓,也不是帮自己寻开心,他只是想让余晓波知道,在自己的面前,余晓波只能担当被他嘲笑的角色,而且担当的分量比一粒绿豆还要轻。
余晓波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冷笑一声,其实他心中怒火的能量早已能把寝室烧成灰烬。
他把额头靠在床角边,伸出一只手,指着余树晨道:“余树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余树晨没起丝毫顾忌之心,他上前一步,弯下腰,把头凑到余晓波耳边,问:“什么事?”
余晓波笑里藏刀,他对余树晨大吼道:“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你的所有丑恶行为进行缅怀”
余树晨起先还不懂余晓波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一个拳头重重打在他的脸上,他于是完全被打懂了。
余晓波把余树晨死死按在床上,双腿夹住他的大腿,然后用一只手的肘部压住他的胸脯,另一只手则在余树晨脸部进行了一顿暴打,打的,扇的,捏的,抠的,余晓波用尽了全部打人方式,唯独没有用摸的,因为即使余树晨是一个绝色美人也不值得他去摸,更何况余树晨是个男人,贱男人。
余树晨被余晓波揍得气喘吁吁,被指甲划破的伤口间血水不断往外溢,吴文斌萧剑等人跑过来阻止,但是都被余晓波一手挥开了。余晓波再次大吼道:“谁再来阻止谁就帮我滚出球队。”
顿时吴文斌等人愣住了,毕科却还在一旁助威道:“大家快去阻止啊,快啊,这样会出人命的!”
余晓波停止暴打,甩头愤怒大吼:“毕科,你要是再给我说一个字,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别以为你是市内篮球界高手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毕科听完不服气得跺脚,他翘起威武的眉毛,面目狰狞看着余晓波,暗自说道:“余晓波,你会为今天所做的一切缅怀的!”
半晌,余晓波终于停止了对余树晨的暴打,他直起身来,用衣袖擦一把额头上溢满的汗液,打开门,道:“你们把他拉到医务室去,我现在去校长那儿。”
说毕,余晓波步伐呆滞,走出门去。躺在床上被打的头破血流的余树晨,此时还露着讽刺的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