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种花还得识花人 花开花谢两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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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脚大仙袖着蓂荚儿本离去,众仙一个个的是撒着泼的闹着子的要随了奔向那条人间的道儿。大仙可真是苦口婆心劝说了半晌,可众仙子一个个的俱是异常坚定的均要下了界去,根本不为其言语所感化,遂暗暗的起了一课。

  一课放罢大仙心中顿时如同放了个明镜般将那方世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映了个通透,在心中瞬间历遍了红尘早已心知肚明,不由的暗自叹息不已,心里道这也当是仙子们的一个刼数,如若不渡过此刼便会遇上些天外天的大刼,只好狠了狠菩萨的心肠咬了咬一口已不甚齐全的牙根儿,勉强点头应承了。

  眼看众仙子拥成一团娇笑欢呼不已,赤脚大仙便只好带着她们直奔了人间轮回大道,相互道了别后众仙子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纷纷投入红尘而去,这让大仙嗟呀不已,叹息良久方才将蓂荚从袖中取出后使动了大蒲扇,将其灵直接送入了九方神洲渡刼去了,眼看着一道灵光奔向了人间,遂驾了云儿想返回九重天去还未运得了身,北斗星君匆匆的驾着云儿追了来。

  原来在众仙子放一动念时星君已然是将个前因后果的了然于胸,本来想着将此事儿上达天听将众仙子治个大罪,只是碍了个赤脚大仙而不敢有所为,待众仙子离去方才现身与个大仙相见,相互将事儿道了个分明彼此心里黯然无语。只是赤脚大仙即有此意让众仙子遍经红尘,想来其中定是有个刼数使然,北斗星君也只好与大仙商议了,遂将个事儿团团的瞒了下来。

  闲话一番后大仙坐在云头向下看去,正是在了神洲的上空,忽然心念一动便默起一课,良久后对着北斗星君笑着道:“星君若无它事我俩个可去下界转上个一转,也能知道些人间的事散散心了,那人间的酒水可真是好喝的紧,不知星君可有意去斗上个一局?也能看看仙子们经历凡尘所发生的事,说不得时可出手相助于她们,你意下如何?”

  北斗星君顿时大喜的应承道:“大仙说话怎敢不从,我俩个这就下去看看,若上面问将下来大可以用些了解生息的话儿应付的过去了,想来离开一两日他们也难以知晓,如果要走这就去罢。”

  大仙看着星君一乐遂点了点头,想那北斗星君日守护在坛位上如何能有个时间四处转转了,这次到是极称了他的心,只是此事内里也是一个定数使然谅事罢后也无人敢言,放下心来向着东方大地荡荡而去,眼看着前面已行到了东海两位大神相视一笑缓缓的压下了云头,只片刻间合便驻足在了大路之上,使了个术化成了一僧一道现于世间,大袖飘飘的相伴了逍遥而行。

  当真是:

  仙家法术妙无边,一僧一道逍遥闲。

  不是大道得证时,焉能游戏在人间。

  话说在那东方傲徕神洲的临海边有一座千年古城,只因位于了南北交通的要地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处,南来的客商北去的军徒均愿先在城里落了脚,然后歇息个数日将这里的景好好的看了,好回去后将个景与家人相述,往往是留恋数日方才赞叹着或海路或陆路乘了船坐上了车儿,依依不舍的奔向自己即定的所在。

  唐时曾作过宣州节度使从事、唐亡又任后梁的翰林学士的杜荀鹤,曾写过诗句赞叹古城,诗词道是: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

  市卖菱藕,船载绮罗。

  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在这座城中有一宦人家姓华,三代单传,到了这一代便是人称活菩萨、华清天的华瑞风作了个知府。

  华瑞风的父亲本是吏部的一个四品儿,因搅入了朝争被罢了后一怒之下离了京城,尚未行的家转在路上便一命不起命归了西,后来朝庭将其正了名后追认了个二品的职,对于朝争之事不了了之,只是人已离去要个有何用来。

  华瑞风为人即正且稳寡言少语,对上极为恭敬对百姓极具善意,在这座城中接连任了三届,将座城池治理的极是有序,百姓们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华家的名声也真个在他的手中名震天下,即算是远在京城的大小员们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个的俱是夸赞不已,万岁知道后便一纸上令将之招去了京都做了个刑部的从事,只因老侍郎年事已高,华瑞风虽然位只是个从三品却是手握了实权执掌了天下刑律,百莫不争相奉迎。

  虽然华家名声显赫可华瑞风却一直与正室是有无后,先后纳了五房室也均是生无男的一无所出,家中老母华孔氏心急如焚,多方延请名医使了药银子的如同个流水一般却不见个满意的景,只好时不时的带着侍家人去城外的俨化寺许愿,上个求求佛以期得个后人,到后来索另立了一个妙庵作了自家的护持,请了些尼姑在庵中日的念了经文。

  过了些日子华瑞风省亲回了家门,将个家中欢喜的喜气盈盈,华孔氏心念着那个还不知在何处的孙儿便让请了媒为华瑞风新说了一房亲,亲家正是住在城外的一个员外府,少年方十七长的端是闭月羞,华孔氏一见员外的孙不由的心中大喜,不停的说这正是自已盼着的人,在华瑞风回家来的第五日即赶着让成了亲。

  华家新纳小一事在城中轰传了开,城中的员们早就想寻个机会与华府亲近,得知消息一个个慌不迭的备了礼奔向华府,接连数日车水马龙的将个华府院门外的大路拥挤成了田间的小道,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在华府出出进进,将个礼儿流水般的送入府中。

  也算是老天终于被华府不懈的努力所感动,新婚燕尔后不足两月新纳的小便有了身孕,合府顿时忙乱不休,小心的伺候了十月足了胎后便临了盆,接生的婆儿来了十几个,将个华府变成了京城的太医院,半时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满城的百姓轰然而起与华府同庆,炮竹儿直响了三日才算作了罢,这时华瑞风已然回归了京城,得知消息后也是心中大喜过忘,写了家书让驿马递入了府里同贺。

  华孔氏总算是放下了心,安安稳稳的每日里与个小孙儿逗着趣,看着孙儿一天天的长大送入了学堂更是牵挂的只盼孙儿一时也未离了身边,偏这个孙儿情极是乖巧长像也极似了华瑞风,对于四书五经的更是过目不忘很是聪慧,说些个话也极具理儿惹的合府上下的人无不疼爱,都道是必是个状元的才、一品的料,便有些个全身心的日日投入了念经的大事中去,每天醒来张开了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了请菩萨保佑孙儿,对于妙庵当然更是看的重了些。

  且说这一日天方大亮,孔老太太即带着府中四大随身的丫鬟林儿、燕儿、念儿和清儿在众家将仆从们的护卫中乘了顶小轿奔向了妙庵,出的门来绕过两个街口便见着一处不大的庵院落于竹林间,华孔氏便掀起了轿帘向小庵看去,见十几个尼姑已是整齐的装扮了迎在了庵外不由的满心欢喜,待小轿到了庵前停了下来,早有住持净悟师太迎了上来将华孔氏从轿中扶出,随后众星捧月般的接入庵院之内。

  妙庵因是华家所有名声早已在外,虽然庵落不大可隐隐的成了这方天下的一处最庄严之地,院中遍栽了些翠竹,风摇竹影影移庵墙煞是好看,顺着竹林儿围成的道便进了庵堂。庵堂内只供了菩萨的像,只因华孔氏心有所念便将个铜像镀了金身,一张大大的桌案上摆放着炉供品,烟缭绕着将座庵堂化成了南海的莲台。

  一番忙碌供完了物,十几个尼姑敲着木鱼儿将个祷文直念了数十遍,端坐于铺团之上的老太太便觉着有些劳累,净悟师太慌忙住了法将老太太扶起送入后院将歇了,林儿、燕儿、念儿和清儿随了去伺候,尼姑们也只好是各回各屋的歇着了。

  庵外等候的家将仆从们早将座庵堂拥了个水泄不通,只怕只蝇儿想要入了去也得先问问家将们是不是愿意了,要是有个未经许可了想闯入庵堂的蝇儿想要飞了进去,怕是躲不过家将们的刀剑,即使躲的过了也躲不过仆从们细嫩的手掌心儿。

  华孔氏在庵房内一直歇到了午时方才想起了身,林儿早已是尽心的上来服侍,将个热热的手巾递了后又忙着为老太太梳了头扮了个妆,方才妆罢燕儿便端来了庵中已熬了近一个整的燕窝汤水服侍着老太太漱了口,念儿飞快的取了衣物与老太太上下换了然后扶了坐在了藤椅儿中,清儿忙送入来了庵中备好的茶点果儿放在了案几上伺候着老太太随便的尝了些,净悟已然笑吟吟的步入了屋门。

  “阿弥陀佛,老太太这又是几日未来了,这几日身体可好?”净悟笑着将个手中的拂尘轻轻的晃了晃,对着老太太行了个手礼道。

  华孔氏看着身着了皂道袍头梳的极是整齐的净悟也笑着道:“好、好,这几日身子有了些懒不太想动,这不方来了又歇息了这么久,你看起来有了些年轻了,皮肉儿也嫩细了许多,是不是得了些什么灵丹妙药,也拿将出来让老身尝个鲜儿。”

  净悟笑嘻嘻的道:“哪里得了那些东西了,这还不是服了些上次老太太带来的鲜果才有了这般模样,看老太太比上次来时气大定脸儿也有了些红润,定是老太太屋内藏了仙家的果儿的食了,自家个儿已是成了仙却在这里寻贫尼些开心的话,贫尼可承受不住,贫尼见过大仙,祝老太太与天地同寿。”

  华孔氏不由的笑了起来,环顾着身边站立着的四个丫鬟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她这张嘴可真是巧的够,说出话来总是那么顺耳中听,也不知她平时里念起经来是不是也这么嘴甜了,若果真是那样怕是菩萨早将她带在身边去了。”

  林儿笑着道:“老太太的话可真是说的对呢,净悟师太早是菩萨身前的人了,这不是让菩萨支到了这里替老太太看住这个庵了么?也好为老太太将个心愿儿送了去,要不救苦救难的菩萨怎能得知老太太的想法为老太太实现了心愿儿呢,阿弥陀佛。”说着双手合了什,眼观口口观心的故做了一脸的虔诚。

  听了这话众人俱都笑了起来,华孔氏用手指着林儿的鼻梁儿笑着:“你这个小蹄儿说话真是让人听着顺心,改日里净悟将她的事告诉菩萨,将她也收了去。”

  净悟笑着道:“放心,一定告诉了。只不过她现在还的好好的伺候了老太太,就是这一时菩萨想将她带了去恐怕老太太也不会愿意了。城中的百姓们都说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侍儿个个都如似玉的像是仙子下了凡,这仙子们早围在了你身边,你当然也是个仙了。”

  华孔氏顿时眼儿弯弯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道:“你这话是对的,她们几个任一个放将出去便是会成了当今圣上的身边人,等闲之人看她们一眼也是他们的福份了。”

  正在这时一个披着乌发身着的道袍的小尼姑行了进来,双手合了什对着华孔氏微躬了躬身道:“斋饭已是备得了,请老太太到旁边的斋堂中去用上些。”

  华孔氏呆呆的看了一眼小尼姑对着净悟道:“怎的没见过她,这长的可真是让人心疼些了,如果在了府中怕是不让与林儿和燕儿了。”

  净悟笑着道:“她前几日才来,只因家中生了大水父母又先后亡了去,自个儿无奈逃到城里四处讨饭,我前几日偶尔路过前街见着她正被一只狗儿追的乱跑哭救,将狗儿驱走后见她生的端巧便带了来,这几日老太太又未来庵中,所以还未能告诉你一声。”

  燕儿忙行前一步伸手将小尼姑拉在了身边一脸痛惜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儿?这么小便出了家真是让人心里难受着呢。”

  小尼姑眼圈儿一红还未说话净悟便微笑着应道:“她本名儿叫云巧儿,听她说她家中原也富足,只是生了大水母亲未能逃的命,水患去后那里又生了贼寇,本来已是无了事,谁成想来强盗入了庄将个合家大小的没留下几个,她父亲拚了命将她送了出来不幸遭了难,也真是可怜见儿的。昨儿个方与她取了个法名叫了空,暂时做了个贫尼的徒儿,”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不还未与她剃渡了,寻个好日子便正式收她作个徒罢。”

  华孔氏不由的心疼的伸了手将了云巧儿拉入了怀中,抬了头对着净悟道:“我看你也不用让她再剃渡了,你看她身上透出来一种很好的气势,说不定真个是大户人家的后人,不如我将她带入府中正好伺候了我那个小孙儿,你看这事能行么?”

  净悟顿时喜满面的对着华孔氏双手合了什弯了弯腰道:“阿弥陀佛,老太太真是菩萨心肠,说不定是菩萨转了身了。老太太说的话贫尼当然是无所不允,这事就这样办好了。贫尼也曾问过她过她,好像她也曾读过些书正好伺候了公子,这也算是她的福份了。”说完话又是宣了声佛号。

  “好、好,这样最好,”华孔氏欢喜的对着净悟道:“那我就将她带了走了,你可不要后悔。”说着伸了手轻轻的抚着云巧儿的发接着问道,“你多大了?”

  云巧儿乖巧的依在在了华孔氏的怀里轻声道:“还有一个月就满十五了。”

  林儿笑着对着云巧儿道:“我比你大了足一岁,也是下个月的生辰,你叫我罢。”

  云巧儿抬起头看了看华孔氏,见华孔氏笑着点了点头便微扭了身对着林儿迟疑了点了点头,应声道:“。”

  林儿顿时满心欢喜的伸了手将云巧儿从华孔氏的怀里拉到了身边,纤手环着云巧儿的肩头笑着对众人道:“我这可算是有了个了,在府中这几个任谁都比我年长了些,可是一天到晚的‘长’、‘短’的喊不住了嘴,现在终于能有个喊了我作了,也算是了了个心愿。阿弥陀佛,感谢菩萨。”

  念儿轻轻的撇了撇嘴角对着林儿笑着道:“你这就算是有了个,可别忘了她也是我们几个的,你还得管我们这些你看不在眼中的人叫。”

  清儿不住的点了头表情故作凝重的道:“无论你有多少个,我们这几个是当定了,你会求菩萨我们也会,就是你想着要当我们几人的也不能够,就是想生些悔也来不急了,这事你不能怨我们,要怨也只能怨你自个儿。”听清儿说的有趣众人顿时笑将起来。

  华孔氏微合了眼笑着道:“你们几个小蹄子一日不说便要上了房了,的是你们父母所定,岂是由的了你们几个说改就改了去的?好了,还是巧儿让人心疼些。”说着将了手又将云巧儿拉入了怀中接着道,“你不用怕了她们,如果她们几个敢欺负你只管告诉我,看我饶得了饶不了她们。”

  燕儿立时轻晃着身子噘了嘴道:“老太太这是得了新人忘了旧人,只我们几个哪敢欺负她了,说不定她以后她成了少爷的屋里人儿便要让我们几个喊她做了,不成、不成,我可是有些不太愿意了呢。老太太要不这样,我回去给父母道一声让他们再晚生我个几年,这不就能成了个了么?这样也能让你多疼些。”

  众人顿时大笑起来,净悟看着燕儿“咯咯”的笑着道:“如果真的能那样做你可真是成了仙了,如果行的通也告诉我那个法子,让我也能年轻个几岁,如果真的年轻下来,说不定你也成了我的了。”

  众人的笑声越发的大了些,笑声中燕儿慌忙的对着净悟躬了躬身道:“可不敢这样说,阿弥陀佛。”

  华孔氏笑着对净悟道:“这事恐怕还真的办不成,哪里有个出来了再回去的理儿?如果都能那样做了这世上可真是要乱将起来。你们想想,今儿他嫌大了些要先回去等等再出来,明儿他嫌大了些也闹着要回去后住上个几天再出来,那他们家中的老人不用做别的事了,每天只管忙活着让他们进进出出,累也将人累的只管躺在了上爬不起来,只怕是老母鸡炖的汤也得喝它个成千上万碗了,更且让人难堪极了。”

  听了华孔氏的话众人顿时哄然大笑,念儿笑的用双手捂住了肚儿几要蹲下身去,弯着腰笑的浑身乱颤着看着燕儿道:“可是了不得,每天想大就大想小就小的可真是让人着忙的紧,我们几个一会叫你一会叫你的可怎生是个好。”

  众人正乱乱的哄笑着,这时一个身着了绿衣的丫鬟匆匆的跑了进来对着华孔氏大叫道:“老太太不好了,少爷在学堂昏倒了,管家紧忙着派了人来报了信,这一时怕是城中的郎中们已是集聚在了府前,大奶奶也喊了人来说是让你快些回府中去呢。”

  华孔氏一时唬的脸有些灰败,身子颤抖着从坐着的腾椅里忽的一下站起了身,看也未看屋里的人向屋外就走,林儿慌不迭的喊着“老太太慢些走,可别碰着了”,人已是紧跑而去伸了手搀住了华孔氏的胳膊将个华孔氏紧紧的扶住,紧行慢行的直奔向庵外。

  众人一个个的慌乱着随在了身后跑了去,当燕儿伸了手拉着云巧儿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出了庵院的门时,华孔氏已是迈动着两只小脚登上了小轿,不住口的催促着家仆们快些行去,家将和仆人们慌忙的护的住了,抬轿的四个人已是将轿抬了起来向着华府快步而去。

  转过了两个街角便远远的看着了府坻,五道石制台阶上已然站满了人,布满了金黄的铜钉朱红的大门两侧的两只巨石雕刻出的狮子旁也站了些人,几个郞中扮相的人正肩背着药箱儿急匆匆的从街口奔向华府,华孔氏紧张的双手挑着轿帘向外看着,几乎将个轿帘儿扯了去。

  云巧儿一声不出的在燕儿的拉扯下时不时的跑上几步紧追在了小轿后,只心里有了些慌乱,这眼看着进了府要伺候了这家的少爷,可谁知那个少爷竟然昏了过去,可怜自己方才算是出了头又不知要遇上些什么事,直是不断的在心中怨自己的命儿真个是苦,泪儿已是在眼眶中转了起来。

  方近了府门站在府门外的拥挤着的人们乱乱的让出了道,四个仆人抬着小轿儿便直奔了进去,林儿、燕儿、念儿、清儿和云巧儿一个个的紧随而入,仆人和家将们有十几个也直奔而入,剩下的十几人便紧紧守住了院门,大声喝斥着在府门外拥挤着的人们。

  小轿儿一路未停穿过了长和的回廊过了门厅、轿厅、待客厅直到了内院,十几个人正在一处院门前安安静静的站着,小院门大敞着仆从们正忙乱着进进出出,院门上着了个小匾上书了很见功底的三个隶字“梅苑”。轿儿还未停的稳华孔氏已是一步迈了出来,林儿和燕儿慌忙的一左一右的扶住后便飞快的冲入了半圆的院门,念儿和清儿伸手拉着云巧儿丝毫未理院外站着的人们也直冲而入。

  看看眼前的景云巧儿很是有些吃惊,这户人家当得是在城里首屈一指的大户。

  进了院门便是一间穿堂,正中当地用了些大理石儿彻成了一个小小的影墙,影墙上刻画了些鸟鱼虫,转过影墙可看着院落分作了内外两个小院。外院沿着墙是几间大屋和一间小厅,正对着大屋的是些山石做的假山和一池绿水,厅后就是正房大院,顺着院中的青石板路绕过了回廊进了内院,一进内院的门左侧即是一个精巧的凉亭,正面是两间小殿堂也似的上房皆雕梁画栋,一侧是穿山游廊的厢房,廊下挂着各的鸟雀正“吱吱喳喳”的不停的鸣唱着。

  华孔氏在林儿的燕儿的扶持下已是飞快的迈着碎步进了一间上房,上房又分成了里外两间,外间放置了一张卧塌和一张小桌几,进了内屋的门便是正对着一张极大的塌,屋内迷漫着浓浓的药,几个人慌忙的从塌一侧转过身迎了上来。

  “见过老太太,”一个身材适中稍有丰满头上着了高高的发稽年长些的人慌忙的半蹲了身,双手在腰间对着华孔氏做了福后直起身来道:“这还是那个老病复作了,方才服了些药只这一会呼吸已平稳下来,只是人还在昏迷着,郞中看了后道是已无大碍,这又让兰去熬些药来个药让他喝,想来用不了多少时辰即能醒转的过来。”

  华孔氏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在林儿和燕儿的扶持下一步一晃的行到了塌边,在沿上坐了下来,伸了手轻轻的抚着上躺着的人的脸道:“我的个乖孙儿,你可是将我唬的狠了,这个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好了去,也省的让人再操了心。”

  念儿压低了声悄然的对着身边呆呆站着正喘息个不住的云巧儿道:“塌上躺着的便是我家少爷,你以后可能会服侍了他,他人可真是个好,家中的丫鬟们俱想来这个院。”

  云巧儿怔怔的看着塌上躺着的人,见那躺着的人儿年不过十五、六岁,面若桃瓣涂了薄粉也似的弹指破,双眉如着了墨粉刀裁般斜插入鬓,一双凤眼儿紧紧的闭着重重的喘着气,身盖了锦被一头乱发散在塌之上,不由的心中极是有了些惊异,一种似曾相识的念想涌入心底。

  “我来的晚了,灵儿没事罢?”随着脚步声,一个身着了钗环裙袄鹅蛋脸面柳叶弯眉粉面含的少如风一般旋将进来,直扑到塌前伸了纤纤嫩手在上躺着的人额头上轻轻的抚了抚后顿时长出一口气:“唉,还好、还好,只是这样下去可怎是个好,当真是愁煞人了。”

  年长些的人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呢,这个病从他小时就一直缠着,本想着他大了些后病自个儿会离了去,可谁知这几年来复作的次数反而多了些,药儿也不知喝去了多少,要不然去求支灵签儿问上个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与他不肯干休。”

  华孔氏顿时脸儿一沉看着年长的人道:“我说王氏,这话可不能这般说,若真有个灵物儿缠住了他岂不早让那些个和尚道士的看了出来?这些年没少行了法事,灵儿也没少去那些个灵地儿,怎的没有位得道的将你说的事说将出来?”

  王氏顿时慌乱的面对着华孔氏跪将下来道:“老太太说的极是,是我胡说些事了。”

  少“咯咯”的一笑,伸了手将王氏从地上拖将起来后对着华孔氏道:“还是老太太有那些个本事,这不你一来灵儿便安稳了,依我看这是灵儿这阵子在学堂里学的过紧了些,本来无事便生了事,说不得将学先停下了下来,好好的将个身儿调养好了财去也不迟,老太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华孔氏脸上生了些微笑看着少道:“还是你这个丫头有些见识,好,就依了你,灵儿醒了后且不去学堂读书,待身子骨好些后请个先生到家里来便是了,”然后微扭了头对着云巧儿道,“你过来罢。”

  云巧儿慌忙行到了塌一侧站在了少的身边,神慌乱的看着华孔氏。

  “巧儿,只这便是你的主子了,”华孔氏伸了手轻轻的拍了拍塌上的人道:“只是身了骨弱了些,你可得用心服侍了,从今个起你当是他的屋里的人了。”然后手指了指王氏道,“这是大奶奶,”再指了指少道,“这是刘家的,你可直呼她刘嫂。”

  云巧儿急忙跪在地上给两人俱都轻轻的叩了个头,然后爬将起来一脸感激的对着华孔氏点了点头道个万福。

  “这是哪里来的丫头?生的这般可人怜的,”刘嫂诧异的看着云巧儿道:“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人,倒像个大户人家的一般很有些气致呢。”

  华孔氏微笑了笑道:“你说的正是,她可是差些儿成了净悟的徒儿,我见她不同于常人这才从净悟的手中将人讨了过来,正好灵儿屋内缺了个人,那些个小蹄子们一天争来争去的没有个完真是让人担心的紧了,万一哪个精儿到了灵儿的屋内可真是将灵儿带的转了,在庵中我就想着索让她入了屋,也好将那些个乱事挡上个一挡。”

  王氏伸了手将云巧儿拉在身边细细的端详了片刻,然后对着华孔氏笑着道:“老太太果然目光如矩,这般样的儿的妙人儿都能让你讨了过来,若我是净悟定不会放了她去,她进灵儿的屋很让是人放下了心呢。”

  正说着话一个穿着缕银百蝶穿淡绿洋缎的少匆匆的了进来,低了眉对着华孔氏福了福道:“给老太太请安,府外来了一僧一道说是要为少主子治病,下人们商议了会儿不敢自专,本来给那俩个人各敬了些火钱,可俩人却不肯要了,说是这次跑来这里是要与少主子结个缘,现只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不肯离去,还是请老太太拿个主意。”

  屋内的人俱看着请安的少有些楞神,华孔氏怔了怔问道:“方家的,那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方家的少恭恭敬敬的应道:“和尚看起来红光满面的有些肥头大耳,持了个竹丝编的大蒲扇,道士似乎有些灵气,精挑的个儿行起路来带着风。两人的说话的语气几乎一般,将府外的家将们根本未放入眼中也似的,很有些个傲气呢。”

  华孔氏顿时站起了身对着方家的少微点了头道:“看来是两个得了道的化外的人了,你先去让人稳的住,然待刘嫂紧着按排了好了也好让他们进来瞧瞧灵儿,灵儿的病经他俩人之手就此好了去也说不定呢。”

  方家的少慌忙了应了,再道了道福便要转了身离去,屋外已是乱将起来,不少人的大声喝斥着声伴着乱乱的脚步声直奔入了屋中,门帘儿一挑一个满面红光秃了顶的身材高大和尚和一个面若金纸宽袖长袍的道士已然进了里屋。

  屋内的人们顿时惊慌起来,一个个忙乱着躲向屋侧,王氏伸了手紧拉着云巧儿和刘嫂紧紧的护在了华孔氏的身边,林儿、燕儿、念儿和清儿早将三人围了起来,缓缓的行到了塌一侧团团的站了,却是让开了塌让俩个僧道行到了一塌前。

  “哈哈,哈哈,果然是在这了,”和尚仰了头大笑几声即对着上躺着的人大声的唱道:“咄,西山一别十数载,一点灵光转世来,昆仑池畔种情,缘缘尽了何时哉。”

  道士轻轻的笑了笑随手指着塌上的人唱道:“不是天凡路相隔,只因当初种孽情。乱纷纷,行去来,道不尽,戏心。且待天光重现时,重登天梯扰红尘。”

  俩人道罢相互看了一眼,俱是拍了手大笑了数声,对于屋中之人未有丝毫的理睬。

  和尚笑罢扭了头看了看屋内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道士道:“在这儿了,只是还少了几个,说不得我们还得去寻了出来。”

  道士点了点头道:“这事还是早些做了,万一让她们破了金身坠入了轮回我俩个的罪孽可就大了,要不这就离去罢。”

  和尚点了头然后一个大步行到了围着华孔氏的人群前看着华孔氏道:“老太太可是福气不小,只你身边站着的这些人无一不是能给你带来福气之人,有她们在想那妖魔鬼怪的不敢登了门,”然后伸了身在身上一阵乱摸后取出了个小小的锦袋,随手递到了站在华孔氏身前的云巧儿的面前接着道,“这里放了个小物件,你可随身带了,若你看顾的那个少主有些糊涂时可将物件取了出来与他观看,自有妙用。”

  云巧儿呆怔怔的看着和尚随手将锦袋儿接了过来,只是脸上惊异不定,两手轻抚着锦袋儿看着和尚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和尚“哈哈”大笑着着转了身对着道士道:“这就快些去罢,免得沾上太多的人世的秽气。”

  道士微微一笑转了身向着屋门就走,几步行到了屋门前扭了头看了着屋内的人,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离去,和尚早已是出了外屋的门,随即俩人的笑声一路而去渐不可闻。

  “这俩个人可真是个奇人了,”刘嫂长出了一口气扭转了身看着华孔氏道:“怎的凭地托大理也不理了人,一些儿礼数也不讲了,在这个屋内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真是将人唬的有些慌了神了。”说话间众人早拥着华孔氏行到塌前,乱乱的扶着她坐在了塌上。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可真是俩个领悟了仙道的人,”华孔氏有此紧张的面平和了下来道:“只不知他俩个来这里作什么,唱了些听不明白的歌就能将灵儿的病治得好了?”然后扭了头看着云巧儿接着道,“方才那个和尚给了你个什么东西,拿来让我看看。”

  云巧儿忙将手里的锦袋儿递到过去,刘嫂早已伸了手拿了递到了华孔氏的面前,华孔氏小心的伸了手指在锦袋上按了按,一脸诧异的将锦袋取在了右手中,将袋儿底朝了天轻轻的一向着左手一倒,一个淡绿的小青豆儿即“咕噜噜”的滚入了手心。

  众人慌忙围着看了,一个个均是满脸疑惑的说不出话来,云巧儿怔怔的看着青豆有些神思恍惚,这个豆儿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凭的熟悉可却又记不起来,想来这个豆儿当是与自己有着些极亲近的缘就是了。

  华孔氏楞了楞神便将豆儿重放入了锦袋中,然后将锦带的细绳儿紧紧的便递给了刘嫂,刘嫂忙接了过去拧了身将锦袋递给了云巧儿,云巧儿接过后小心的揣入了怀中。

  恰在这时上躺着的灵儿身子微微的一动呻吟出了声,华孔氏不由的欢喜的转了身看着塌上的人一迭声的道:“阿弥拕佛,可算醒了来,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可让人担心了个够。”

  刘嫂忙拧了头对着几个人喝斥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生了眼么?还不快去备热汤来?快去。”几个人便飞快的出门而去。

  林儿和燕儿站在了庆塌前伸了手将躺着的人扶坐了起来,云巧儿呆呆的看着那人儿心里有些乱乱的跳着,这人怎的如此熟了似乎早在梦里见过一般,只是这么些人在了这里想问上一句也不能够。

  华孔氏笑了起来伸手持着灵儿的脸心疼的道:“我的个儿哎,你可是会唬人,好些了没?”

  灵儿默默的点了点头,神情疲惫的没有应声。

  王氏有些欢喜的落下了泪,看着灵儿道:“这可算是好了些,你的母亲去城外娘家省亲去了,如果让他知道了你这般模样,可不知要怎么的心疼了。”

  刘嫂“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你看看你俩个一个泪儿落一个唤的急,这人好好的在了这里应欢喜些才是了。”

  华孔氏顿时笑了起来对着刘嫂轻声喝斥道:“就你不担心,你看看灵儿现在的模样怎不让人心疼了?你难道没有个儿没有个了,难不成少了些个知冷知热的人围在了你的身边?回头来可是要将刘海儿狠狠的说上个几句,让他也好能日日的将你捧在手心里心疼了你。”屋内的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刘嫂轻晃着身子娇嗔的道:“看老太太说的,那个木头也似的人能顾住了自个儿已是阿弥陀佛了,我这里有老太太疼着早已是知足的很了。”

  林儿飞快的爬上了塌,小心的斜坐在了灵儿的身后将个灵儿轻轻依在了怀里,抬起头来看了看刘嫂笑着道:“刘嫂说的虽有些个道理,可想想老太太只有一颗心,如何能疼这个疼那个的没个完,即使要将我们都疼将起来那疼便淡了些去了,何况我也想让老太太多疼些个昵,不如刘嫂将老太太对你的疼分些于我,我也能多得些个老太太的疼了。”

  众人于是又哄然的笑出了声,华孔氏笑着骂将起来:“你们瞧瞧,这个小蹄子这是怎么说话着呢,合着我不曾疼了她一般,可真是少了些个良心了。”

  灵儿仰躺在了林儿的怀里看着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然后悄悄的伸了手在林儿的腿上轻轻的捏了捏,林儿已是羞的满脸通红。

  刘嫂拍着手笑着道:“瞧瞧,林儿也有脸红的时候了,可知是老太太的话说的对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