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殊并不理她,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再看她一眼,直到他们到了皇上的寝殿华阳宫。君子殊拉着她进去,他把她丢在正殿,转身去里面随手撕了块青纱,而后走出来递给谢景玉。
他说:“戴上。”
谢景玉有些失措,直到君子殊等的不耐烦,拉过她亲自给她系上面纱。
他出神的看着她,口中不自觉的说:“像、真是像极了。”
谢景玉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君子殊打量着她。她见君子殊的眼睛里有了几线暖意,问道:“皇上是说我和红豆馆的赛姑娘长的像吗?”
君子殊一怔,问:“你知道她?”
谢景玉故作轻松的说:“当然知道,皇上难道忘了,臣妾和您在红豆馆见过一面吗?我在赛姐姐手下学过歌舞,和她熟悉的很,她也说我和她有几分相似呢。”
“你见过她的真容?”
谢景玉嫣然一笑说:“臣妾无缘得见,皇上不会知道不知道赛姐姐的誓言吧?”
君子殊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的棱角也随之软化了一些。
“没想到你和她还有几分交情。”
谢景玉笑笑,说:“皇上很喜欢她吧?”
君子殊依然不回答,谢景玉自语道:“一定是很喜欢,不然您也不会顶撞太后,强行纳我为妃,并且还封为淑妃,这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在我身上看到赛仙仙的影子了吧?”
君子殊被她点出用意,垂下眼眸。
谢景玉取下面纱,跪下说:“皇上,臣妾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不准我进宫,皇上能够坚持让我留下,我真的很高兴,很感激。但是,臣妾不想做别人的替身,若皇上打算让臣妾以后都戴着面纱见人,臣妾宁愿不要做妃子。”
君子殊沉默的看了她一会,面无表情的说:“你今天先退下吧。”他叫来全顺,让他领谢景玉去新宫殿。
全顺带领谢景玉正要退下,君子殊突然又说:“你是你,她是她,谁也替代不了她。”
谢景玉回身看了眼君子殊,偌大的宫殿中,他倚在正中的龙椅里,显得那么寂寥和疲惫,脸上冷酷的神情竟然让谢景玉心中一痛。
她现在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赛仙仙认识的那个温润的赵王,而是高高在上的冷寂帝王。忽然之间他竟然变了这么多!
全顺带着谢景玉来到瑶芳殿,那是淑妃的宫殿。一般来说一个宫殿不止住一名妃子,位份最高的是主妃,位份低的住在偏殿,由主妃管教。但是如今后宫嫔妃稀少,不必挤在一处,所以这一次她们每个人都分在一处宫殿,连秦琴和杜婉儿也不例外。
“淑妃娘娘,您的两名婢女已经送来了,不过您的衣物按照规矩都要留在惊鸿殿焚毁,所以请您见谅。”
谢景玉见大内总管对自己这么客气,显然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所以笑着礼貌回答说:“有劳公公相送,景玉感谢万分。景玉年纪小不懂事,日后有劳公公多多提点!”
全顺笑着说“不敢”,又客套的说了几句,便走了。
谢景玉走进瑶芳殿,雪锦和紫菱都在,还有其余的宫女太监数十人。宫女太监们早就听说了东宸殿的事情,他们被调来瑶芳殿时心中都很好奇,一心想看看新册封的淑妃是何等美人,竟然能够让皇上如此倾心。
他们只在谢景玉走入宫殿时匆匆看了一眼,谢景玉微微抬着头,淡漠的眼神扫视众人时,他们竟然都垂下头,不敢再看她第二眼!
美人,的确是世间罕有的美人!即使是服侍过当年号称“北君第一美人”的沁雪长公主的太监,也觉得淑妃娘娘不似凡胎俗物。
可是,明明是美人,明明有着柔软的腰肢和纤瘦的身体,但她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势,让人禁不住颤抖。
谢景玉脸上淡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唯独叫雪锦和紫菱二人起身。
她坐到主位上,对以后将要服侍自己的宫女太监说:“从今以后,咱们就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相比起来,你们是宫中的老人,比我的资历高,宫中的事情你们自然比我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想来不用我多说。我的规矩不多,唯独不喜欢自作聪明和聒噪不堪的奴仆,其他的凡事好说。这两个丫头一个叫雪锦、一个叫紫菱,日后你们就听她们的安排,明白了吗?”
“是,娘娘。”众人纷纷回答着,他们自然听出了谢景玉的话外音,心中那些或有或无的小心思全都迅速躲了起来,心中的那份好奇都转化成了敬畏。
“都起来吧。”
让其他人都下去做自己的事,谢景玉带着雪锦和紫菱走进内阁单独有话说。
进入内阁,紫菱深呼一口气说:“小姐,你刚刚吓坏我,你的气势好吓人。”
“哦?我刚刚怎么了,和平时有差别吗?”
紫菱回答说:“当然有差别,小姐刚刚让我觉得有些害怕呢。”
景玉低声笑着,雪锦拦下还要说话的紫菱,说:“紫菱,如今不能再称小姐为小姐,要改称娘娘了,咱们也不能似在宫外那么没规矩,你要习惯自称‘奴婢’!”
被雪锦训了几句,紫菱吐吐舌头,说:“哦……奴婢知道了。”
景玉说:“你们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但在外面少不得要小心些,不然让人捉到把柄会受欺负的。”
雪锦说:“娘娘信任奴婢和紫菱,奴婢们自然要恪守规矩、以身作则,不能给娘娘丢脸了。”
景玉满意的点点头,忽而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雪锦:“雪锦,听说从宫外带的衣物都被烧了,我的小锦袋呢?”
雪锦从贴身的怀中掏出一个色彩艳丽、巴掌大的锦袋说:“奴婢知道这个袋子对小姐重要,自然早就藏起来了。”
谢景玉微笑着接过锦带,摸了一摸袋里的东西,又将锦带交给雪锦。
“你办事稳妥,我放心。你把这个袋子找个地方仔细收好。”
谢景玉坐下休息了一会,可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想起太后看她的奇怪眼神,她对紫菱说:“去取笔墨过来,我要写两封信,你想办法联系谢家和苏门的人,把信送出去。”
她习惯了对事情的掌控,但凡出现未知,她总会觉得惶恐。她将自己的疑问,以及要调查的事情分别写了两封,一封通过谢朝盛转交给谢正孝,另一封通过苏门安插在皇宫的暗线转交给谢长廷。
第二日一早,新册封的嫔妃都要去给太后以及皇后见礼。谢景玉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知太后们不喜欢自己的原因,所以起的格外早。
在宫中做事处处有讲究,比如说到底是先去给东太后请安,还是先给西太后请安,这就显示了当事人的立场。当谢景玉到达东宫太后的翎坤宫时,宫女说太后刚刚起身,让她在殿里等一会。
宫女自然好茶好水的接待,但是太后迟迟不出来,谢景玉不慌不忙的喝着茶,太后显然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这也太过俗套了。等了好一会,太后没等到,反倒是武祈然也来了。
谢景玉笑盈盈的看着武祈然,她来的也挺早,应该是直接就到这里来的,但是武家不应该和西太后是统一战线吗?
今天的武祈然穿的是件墨绿的广袖长裙,倒衬得她有几分文静气质,和平时不太一样。
武祈然看到谢景玉,也是满脸笑意,对她行礼道:“臣妾拜见淑妃娘娘,娘娘来的真早。”
谢景玉起身笑着说:“武贵嫔也很早呢。”
武祈然打量了一下谢景玉,见她穿着杏色的高腰长裙,头上没戴什么配饰,周身打扮的很朴素,觉得有些讶异,哪个嫔妃不指望第一天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呀。
两人相邻坐着,一边饮茶,一边断断续续的聊着天,说的都不是些要紧的。聊了好一阵,太后终于出来了。
东宫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孩子们的精神就是好,起的这样早,我老婆子就不行了。”
谢景玉和武祈然一起叩拜行礼,谢景玉又说:“我们来早了,打扰了太后娘娘的休息,实在罪过。”
东太后若有似无的瞟了眼谢景玉,转脸问武祈然:“你就是武国尉家的丫头吧?听说你武艺和才艺都相当出色,过来让哀家仔细看看。”
武祈然走过去,东太后拉着她近身坐下,嘴里夸个不停。东太后冷落着谢景玉,谢景玉只淡淡的笑着瞟了眼太后身后的那位老嬷嬷。那位老嬷嬷从扶着太后出来的那一刻,眼神一直盯着谢景玉,动都不动一下。
谢景玉低头继续喝她的茶,那老嬷嬷的眼神她也只当没看见,虽然被冷落,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反而武祈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早早的告辞,说是要去给西太后请安。
武祈然一走,太后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直接冷冷的盯着谢景玉。谢景玉并不畏惧,笑着太后问:“太后娘娘手臂上的伤好些了吗?金疮药还好使吗?”
东太后手上的茶盏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连她身后的老嬷嬷身子也是一颤。
看着东太后惊恐又紧张的表情,谢景玉笑着把茶水放下,继续说:“看来手上的伤没好彻底呢,连杯子都拿不稳,要不臣妾再送些药过来?”
东太后稳定下心神,问:“淑妃有话直说,老婆子年纪大了脑筋不好使。”
“太后娘娘年纪一点都不大,您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即使有人想瓜分您的福寿,景玉也会拼命守护您的。”
“哦?淑妃有这份孝心?”
谢景玉笑着说:“臣妾的真心可昭日月,只怕太后娘娘您看不上。”
太后干笑了几声,并不表态。
谢景玉耳尖,听到殿外有女子的说话声,想必是其他人问安来了,于是起身说:“太后娘娘,景玉今日先行告退,您若愿意相信我,就把我当亲侄女对待吧,景玉不会让您失望的。”
东太后看着谢景玉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忐忑。她转头问身后的老嬷嬷:“桂嬷嬷,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吓了你一跳?”
桂嬷嬷躬身说:“太后娘娘,这淑妃跟那个人几乎一个样子,若不是娘娘提前告知,奴婢定会以为老眼昏花了。”
东太后叹了声气说:“那个妖精真是阴魂不散,死了这么多年,哀家竟然还要为她烦恼。”
桂嬷嬷同样忧愁的说:“听说这个淑妃不是谢家的亲生女儿,奴婢觉得十分可疑,而且那金疮药……不知她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娘娘要格外当心啊。”
“新荷的事她既然没有揭发,说明并不是要和我们为敌,暂且观望观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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