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话声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恩,是我。宋姑娘现在可有空了?”
“恩!”抱琴脸略有些红,仍是点了点头。
龙公子微微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抱琴对他笑了笑,两人一同走出店来。这里虽是边陲小镇,可因为附近再无其它像样的城镇,因此往来的官人、商贩均在此处周转,因此也颇热闹。
两人在闹市中一路穿行,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气氛颇有些尴尬。
“听姑娘口音,像是京城来的吧?”终于是龙爷打破了僵局。
“哦,我家正是北京城的。龙爷也是京里来的?”
“呵呵,看来咱们倒是同乡。边关最近不太安宁,你家里人放心让你独自出门?”
“呃……我……我们是走亲戚的……”抱琴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不知道姑娘将要去哪里?”顿了顿,瞧着抱琴的脸色,又道:“现在外面不像往常那样平安,我是想,若是顺路,不妨送姑娘一程?”
“呃……这个……我们是去西宁。不知公子去哪里?”
“西宁?”龙爷似乎很惊讶,“那里可正是在打仗呀!你们――”
话音未落,却被打断了:“哟,这不是十四爷吗?您老怎么到这里来了?”来人三十岁上下,牵着匹枣红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才赶了远路。
“十四爷?”抱琴瞧着龙公子。
“哦,我在家中排行十四,因此熟悉的人都叫我十四爷。”说着,上下打量了下那人,“你是――”“奴才是十三爷府上的……”“哦!哦!想起来了!你不在京城里猫着,跑这干什么来了?”那人忙回道:“?!咱们能有什么事呢?您是知道的,我们爷喜欢那些刀啊剑的,这不,听说这里如今南来北往的专门贩卖兵器,便打发奴才来瞧瞧。”十四道:“十三哥还是这脾气呀!呃……你去半差吧!回头见了你们十三爷,替我问个好!”“是!是!那奴才这就去了。”
抱琴见那人走远,笑道:“你们家兄弟可真多!”
十四干笑了两声,眼色略有些不自在:“是呀,是挺多的。”
抱琴道:“家中兄弟多,大家互相扶持,你父母真是有福的人。我真羡慕你们。”
十四若有所思,淡淡道:“兄弟多,未必是好事。”
“呃?”他的话声很轻,抱琴没有听清。
“哦,没什么。方才说到去西宁,姑娘,那里正在打仗呢。正好我也是去西宁,不如同去?”
“哦,这……这我不能作主,得问问我家公子的意思。”
“也好。不如这就去?我想你们公子也会同意的。”
于是两人便折转头往回走。龙公子道:“方才你说起你们是投亲戚去,据我所知西宁并没什么乡绅大户,难道你们所投的亲戚是做官的?”
“这……是的。”抱琴心里开始打鼓,真不希望他再问下去。
“哦?是边关守将?”龙公子似乎对西宁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抱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转了口问道:“龙爷似乎对西宁很熟悉啊?”
“哦,这个嘛”十四略顿了顿,看了眼抱琴,才道:“我家中也有人在朝廷为官,最近边关有事,所以便多关心些。”
“原来是这样。”抱琴心下却有些疑惑,“看公子这样气质举止,又是在京城,公子家中定然是在朝廷上身居要职。”
十四一笑,却没作答。抱琴自在心里盘算,京城里可有哪家大官家里有着十几个公子?掰着指头数来数去,却似乎想不起这样一家来。“莫非是皇亲贵胄?”
十四瞧着她皱眉苦思,笑道:“不用猜了,以后你自会知道。”
两人说着却已回到客栈,抱琴道:“我们住在楼上。”便在前面引着,来至门前,敲了敲门。
文若正刚梳完辫子,在房里呆得闷气,又不敢随便外出,怕抱琴回来找不到人。这时听得敲门,知道是她回来,暗想:死丫头!丢了我自己逍遥去了,瞧我饶不饶你!正要去开门,却听外面有男人说话。
“怎么你和你家公子……”
“这――”抱琴突然反应过来,在别人眼里,她和文若扮的夫妻!在龙爷面前,怎么圆场?
十四脸色发青,“宋姑娘?”
“这……”抱琴一时急了,因想他也不知底细,只好说实话,“他……他其实不是公子……”
十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其实是小姐……为了方便行走,扮了夫妻……”抱琴低着头,脸红到脖子根。心里想着:只好以后再和格格解释了。反正龙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哦……是这样。”十四顿时释然,“我莽撞了……给姑娘赔个不是!”
两人在门口你言我语,屋内的文若却是脸都白了。她一听到那声音时,便觉熟悉,当下起了警觉,便从门缝里一看:不是十四阿哥是谁?心里只叫苦,抱琴呀抱琴,这些个阿哥,咱们躲都躲不及呢,你倒好,惹上门了!
仔细听两人说话,知道抱琴并未对十四说出身份,也像是不知道十四的身份,心里略松了口气。可是十四却是认得自己的呀!这一见,不就什么都完了?无论如何不能见!不能见!文若在屋内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知道两人一进来,西洋镜立马就得拆穿!
敲门声又再响起,文若把心一横:抱琴是个有主意的丫头,应该能照顾好自己。这件事关系重大,想必她知道分寸。当下扯过一张纸来,提笔写下几个字。行李也不收拾了,只拣了随身带着的重要东西,掀开窗子,翻了出去。
抱琴在外面等了半晌,见房内并无应声,望了十四一眼,推门进来。却见屋内空空,不由诧异:“小姐去哪了?”却见桌上一张信笺:“琴儿:事急,不能等你。我先去,预定地方见!”
抱琴读了,急道:“出了事了!小姐一个人先走了。我要赶快去,我……”抬眼却见龙公子笑意殷殷地瞧着自己。跺脚道:“我都快急死了,你还笑?”话一出口,猛然意识到,这样一来,他不是要和自己单独上路了吗?登时明白他高兴的是什么,羞不可当,“你……你……”
十四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只好轻咳两声作为掩饰,“既然这样的中 文首发话,事不宜迟,姑娘收拾一下,咱们也准备上路吧!”
文若出了客栈,便直接往西宁而去。眼见边镇在望,就快见到阿玛了。虽然是穿越而来,并非自己亲生父亲,可是在这陌生的古代,想起家人来,还是莫名的亲切。因此很是激动,就恨不能飞入军中相见。可是,略一思索,自己在从四贝勒府中逃了出来,在府里上演了一出投湖,四爷既然找不到自己,对内务府便只能上报自己亡故。一个已死之人,如何在父亲面前露面?若是父亲替自己隐瞒,那不是连累他担上欺君的罪名吗?佟佳文若,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所有人视线中消失。想及此,满腔欢喜化为乌有。长叹一声,“如今只好如此了!”
“四爷……”戴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佟福晋生不见人,死未见尸,这事委实透着蹊跷。可是却不能不对外面及府里的人交代啊。如今流言已在悄悄兴起,他必须提醒这位爷。“佟福晋是圣上亲封的和硕格格,马上就是她的生日了,到时候宫里要是有赏赐,是要进宫谢恩的,这……”
“知道了!知道了!”他怎能不知道?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他为什么老是下不了决心?
“四爷……佟福晋这事,不能再拖了,再拖,有什么言语传出去可就不好了。四爷!”戴铎深知四爷忌讳提这回事,可他身为总管,四爷犯糊涂的时候,他可不能糊涂,拼着再被砸出去,也得说!
“那依你说,要怎么办?”四爷脸色明显不好。
“上报内务府,就说佟福晋小产后失于调养,不治身亡。正好太医院也有病案,再略作疏通,便可天衣无缝。”
“不行!”四爷霍地站了起来,在屋里踱步。
“四爷!”戴铎暗自鼓了鼓气,“恕奴才大胆。请问四爷惦记的是佟福晋这样一个称呼呢,还是佟福晋这个人?”
“你――”四爷正待发作,忽然明白了戴铎意思,伸出的手垂下来,闭了眼:“去吧!照你说的办!”
_38605.html戴铎松了口气,躬了身子退出。四爷站在窗前,眺望着。芭蕉青翠欲滴,海棠季节已过,那院里,一片蛰心的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