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镜和中分头的劝说下,我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尴尬的境地.黑矮子象是个执拗的孩子,不理眼镜的拉扯自顾自的又喝完了一瓶.中分头看了看歪三倒四的空瓶,又看了看在瘫坐一旁难受的直揉肚皮的黑矮子,忽的弯下腰来从箱子里拿出一瓶酒,然后就嚷嚷着让服务员帮他打开.我正纳闷他要作什么的时候,就看见他也学着黑矮子的样子----脖子一仰,喉结颤动着一瓶酒就不见了.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旁的两个人也和一个表情.在大家的注目礼下,中分头抹了抹说话了,他对着我说,立子,喝酒这东西很简单,其实你和小黑的的事情更简单.都他妈的小肚鸡肠,还说我象个娘们,我看你们才象.黑矮子转过头来看我说,谁不喝谁就是娘们.我当然不能被人当作娘们,我张立从头发到脚指甲都他妈的是爷们,纯爷们.从来都没有对瓶吹的习惯,我开了三瓶拢共倒满了十二个杯子.黑矮子一脸的不屑,说我磨磨唧唧,比中分头还讨厌.我就告诉他说哥们玩的是情调,不象他一脸的莽汉粗俗像,酒鬼投胎的产物.大家听完都哈哈大笑,指着杯子都说快他娘的喝,玩嘴皮子谁不会啊.
我艰苦卓绝的解决掉那十二个杯子,刚一下坐下就无端生出尿急的感觉来,只好对着大家道了声抱歉,说我要去洗手间放水.中分头嚷着一起_4460.htm去,一脸的他乡遇故知,弄得我十分郁闷.黑矮子使劲揉了几下肚皮,刚要开嘴表示鄙视,我上前拍了下他的肚子,对着他说,行啦,别硬撑了,小心膀胱撑坏喽.黑矮子嘴硬着说,谁装了,我酝酿感觉呢.说完就揽着我和中分头往厕所杀去.
(二)
我们四个在酒杯的觥筹交错中越来越熟捻,互相开着玩笑,互相吹捧再打击.我这也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如此好玩,黑矮子的直率,眼镜的理智甚至中分头那张没事就爱红的脸都让我觉得舒服,我好象忘记了几天前见到王秋艳时的烦闷和抑郁,一古脑的把自己投入到了新朋友中间.大家都喝多了,黑矮子指着自己曾经被我修理的过头,大着舌头说要还回来.我拿了个空瓶子给他,迷离着双眼把头晃晃悠悠朝他伸去.中分头却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喊,说快来看,一只癞蛤蟆牵着天鹅.眼镜闻声也看过去,说乖乖真是美女.黑矮子忙着复仇,我忙着找抽,都没理他们.中分头不依不饶非让我们抬头看看,我不耐烦边抬起头,边教训他说,别见到雌性动物就喊美女,一看就没见过世面.我还想再说下去,但是当我看见他们说的天鹅时立马停住了嘴巴,拉了拉在一旁晕头转向拿着酒瓶找我脑袋的黑矮子说,小黑,快看,真的是美女.
(三)
我们四个烂醉的流氓都伸长了舌头,肆无忌惮的流着口水看着那个美女.只是他们三个没有看到我的表情除了欣赏之外,另有的尽是哀伤,失望和愤怒;他们也不会知道,其实眼前这个美女就是我朝夕暮想,为了找她甚至疯狂到满校园贴启事的王秋艳.
王秋艳却好似没看到我一样,轻轻拉了拉那个对着我们怒目而视的癞蛤蟆.我猜测癞蛤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所以不再理睬他们三个被美色迷目的流氓以及被悲伤冲撞的有些失神的我.他由愤怒迅速得转变成漠然,这样的举动让我大失所望,我甚至以为他会是个血性的,有些冲动的男人,不为别的只为他现在和王秋艳挽着手站在一起.
小黑问我说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会变成什么,我却早已没心思和他取笑别人.我现在只是愤怒,全心全意的愤怒,为李方那天经过电话线传到我耳朵里的哭声而愤怒,为我自己感到愤怒.眼镜倒是对讽刺和取笑兴趣盎然,他接回小黑的话,意味深长的说癞蛤蟆就算吃了天鹅也他娘的还是癞蛤蟆.这句话让小黑和中分头连连叫好,大感有生趣,有深意.
坐在王秋艳身边的这只癞蛤蟆终于忍受不住,他就象是一只被打击的终于找回自尊的猴子,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碗就扔了过来.有小黑这样的好斗生物在,这场架当然毫无悬念的发生了.四打一,癞蛤蟆注定就是一个完败的结局.当他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得躺在地上呻吟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句觉得荒唐.可能他们是真喝醉了,当然最大的可能的他们不仅醉了,而且嫉妒了,也包括我.
我喘着粗气,看着一直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王秋艳,发现她的眼里还是一如偶遇时的冷漠.这又让我大感疑惑,开始猜测起她和这个可怜的癞蛤蟆到底是什么关系soudu.org.餐馆的老板早就闻声过来了,他看到满地狼籍,想必是十分愤怒的.幸好时辰已晚,餐馆里除了我们并没什么客人.眼镜陪着不是,说是卫生一会我们来包了,他当然也不会忘记赔偿那只让他流血的破碗.老板消了火气,就不再理我们.而我们呢,我们这些人总在最愤怒的时候最清醒,然后又在最糊涂的时候最愤怒,这种矛盾必然会导致我们受伤害,不是伤害我们身体的,就是伤害我们的心灵.
王秋艳扶起那只癞蛤蟆,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要离开.我再也承受不住她的冷漠,甚至有些没出息的想,那种冷漠就是对我的惩罚.我终于叫住了她,她停了脚步,在癞蛤蟆和另外三只流氓的惊诧中,走到我的面前,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这时候我才知道,冷漠的惩罚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李方那孙子的.给我的则是向彻整个屋子的耳光和她眼里那隐约的,让我看了就心疼的眼泪.
(四)
大二以后我的作息规律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甚至有一度总喜欢把夜晚当成白天来过,然后再把在夜里耗费了的精力放在朗朗白日之下,以期会得到恢复。这样就和小黑他们形成严重的冲突,每每我一觉醒来,他们都端着碗盒饭在那大吃特吃。这样对我很残忍,因为我的口水总会被他们那恶俗的吧唧声所勾引出来,最终导致了一场又一场的口水战役,没有胜利者。小黑总是在我的一番恶毒的咒骂之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份新的盒饭。这样所带来的效果是,刚刚还过着嘴瘾的我,瞬间变成了一个最可怜的乞讨者。小黑说:立子,你又大爷吗?我不敢说没有,只好说有。小黑又说我操你大爷。我一边渴望的盯着他手里的盒饭,一边点头不迭的说操吧操吧。
这样的大学生活让我无聊、空虚、寂寞,特别是在我享受了那一餐,用我莫须有大爷的莫须有的贞操,所换来的晚饭之后。偶尔有几次我刚刚睡醒,他们却不见了踪影,这种情况下我的思绪特别容易飞扬、容易信马由缰。当我空这肚子,耷拉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洗的牛仔裤下床的时候,我就会问自己:到底是我在上大学,还是大学在上我?没有人会给我答案,因为答案很明显,就我那时的凄惨模样,肯定是被大学给上了。
终于有一次不再颠倒白天黑夜,我就会生出奢侈的感觉,有一没一茬拉着那三个早就困的眼泪直流的瞌睡虫,在那大讲特讲。在他们丧失回应能力的时候,我就恶毒的骂了开去,但是他们早就无暇顾忌。我更加肆无忌惮,一遍遍问候着他们无暇顾及的家人。其实我只想告诉他们,大爷的我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鼾声四起了,我已经把他们的母性直系亲属到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挨个问候一次,我问候的很累,可是累也睡不着。夜里的寂静很容易勾引出人的思念情绪,我就一遍遍的思念着王秋艳,一遍遍想着她追着载了李方的火车时候的眼泪,一遍遍想着那次扇我耳光时候的眼泪。我想搞清楚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在我终于搞清楚之后,我便会失望的睡意无限――那两次眼泪没什么不同,都是她流的,都是她因为李方那孙子流的。而且每一次我都会心疼,心疼的直抽搐。
我能睡着的时候,也会又梦。我梦见王秋艳为我哭了,我却笑了,笑的很高兴。
我从没把王秋艳拉着一只蛤蟆的手的这一噩耗,告诉李方。他会经常问起,我的回答如一。我说,她是你姘头,不是我姘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就叹着气说王秋艳给他的信越来越少了。我问他回过信没有,他却没良心的说想回来着,可是知道写什么的时候没时间,有时间回的时候又不知道写什么。我就说操你大爷。我也曾经试探的问过,如果王秋艳被一只癞蛤蟆牵着,你李方会怎么处置?李方恶狠狠的说:哪知癞蛤蟆?我扒了他的皮,让丫的变成青蛙。他的语气立充满了狠毒,狠毒的极其不自信,我可怜他不自信的狠毒,可怜得哑口无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