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童的心灵,在那一刻,化为了水中一只不知疲倦的鱼。
被挑逗的欲望,被引导的流向。
我觉得自己如同海中的贝类,被潮水无情地冲上了沙滩。
被冲刷着,激荡着……
但是,我知道,一旦醒来,恨意将填满我的心胸。
因此,我不愿醒来。
我知道自己在梦中,但我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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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即将与现实接轨的飘浮感与眩晕感之后,我被真实的空气所包裹,不管愿不愿意,我还是回到了被早安式的阳光晒得不冷不热的被窝里。
我首先觉得身上似乎压着什么不重的东西,接着,我感到嘴边放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手。
一只仅靠自身存在便可具备吸引力的手。
指尖自然流畅,向外延伸着,掌心中,透出一点可爱的血色,指缝间的阴影里,藏着叫人不寒而栗,却难以移开视线的杀气。
我再往下看去,我的胸口附近,是这只美手的主人那平静得似乎充满温情的女性面容。
西比露斯·拉克修姆。
躺在我身上的,正是那位从亡者之地归来的侯爵。
虽然隔着床单,他的体温仍然厚颜无耻地传递给我。
汗水从我的额头慢慢渗出,并顺着额头穿过短发从耳边滑下,被脑后的枕头所吸收。
我将手伸到腰间,握住了一个细颈瓶。
要想不被察觉地接近睡梦中的我,并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况且,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他也没有理由要这么做,除非……
“放轻松点吧,你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难道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吗?”怎么听,也是女性婉转语音说出的话,自我胸前传来。
“被一个胸部平平,不男不女的家伙压在身上,作为正常的我,难道应该觉得很高兴吗?”我说。
他按住我的肩头,慢慢坐起来,一边带着淫荡的身姿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啊。”他带着笑意,双眼仍然没有张开,“一觉醒来,曾经的小鬼竟然已经长大成人了呢。”
“你确定我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哼哼,”虽然他是在冷笑,但也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妩媚,“带着这种令我讨厌之极的可恶气息的人,我可没遇到过第二个啊。”
“嗬嗬,像你这种让人恶心的杂种,我也没遇到过第二个呢。”
他睁开了双眼,用温婉的目光俯视着。
“你好像很热的样子。”说着,他将双手放在我的脸侧。
那微微触到我脸颊的指尖叫我觉得有点痒,我心里清楚,如果他愿意的话,这些秀美的指尖未必不能挖出我的脑浆。
“出门左转,走几步就可以遇到一个美丽动人的女演员,一个风度翩翩的剧作家,或是一个纯真烂漫的少女,要发情的话,去找他们正合适啊。”我提醒他。
西比露斯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舔了舔了略微有点干裂的嘴唇,那一瞬间闪现的鲜红舌尖有着明显的分叉。
“你口渴吗?”
他这样问道,朝我伏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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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有看到我的剑吗?”
少女一边叫嚷着,一边很不礼貌地推开了我虚掩着的房门,正好撞见了我轻易不会外现的很有男子气概的一面。
我正交替用左右脚,死活不论地对蹲在地上护住头部的侯爵大人一通乱踹。
他虽然手里握着一把细剑,但并没有打算还手的迹象。
“你这个荡妇!少在我这里来卖春!”气头上的我恶狠狠地说,“不知羞耻的东西!连我都替你觉得脸红!”
虽然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显然并未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因为他居然还有心情露出脸来跟我狡辩:
“你哪有脸红!”
“我当然有脸红!”我站在所谓怜香惜玉的对立面,又是一腿下去,“我皮厚,看不出来而已!”
一向言行没根没据的格兰迪又犯起病来,她走上前,一把将我推开。
“大叔!你怎么能这样!他长得这么好看,会被你踢坏的!”
踢坏?见你的鬼去!
就算我长着巨型的象腿,也未必能踢坏这个不要脸的!
“你没事吧?”不知深浅的格兰迪扶起了那个西比露斯。
“不怪他,是我不好。”他居然还好意思红起了眼圈。
“不用怕他,大叔打不过我的。”少女一副要替别人撑腰的熊样。
“格兰迪,我是为了你好,你最好离这个淫荡的家伙远点,不然……”
“你竟然,在我面前只顾着关心别人,”西比露斯无耻地抽泣着,“作为一个女人,我再也没有自信了……”
“你本来就不是女人!”我怒吼道。
“你又知道!”他怒视着我,反驳道。
我与他流光溢彩的青色双眸相对,一时有些语塞。毕竟,我已不是十多年前的小男孩,若要说对眼前的美色完全视而不见,那是对人性本身的侮辱。
“姐姐,别理他,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擅长以貌取人的格兰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西比露斯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姐姐,你拿着的剑是我的,还给我好吗?”那个笨蛋还想着她的破剑。
“好啊,可是,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交换?”
“是啊,你不付出一点点代价,是不能拿走我手里的东西的。”
“可是,那本来就是我的呀。”
“……哼哼,你还真是天真可爱,连我都忍不住……要喜欢你呢。”
说着,那个淫贱的人竟趁其不备,在少女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格兰迪按住被强吻的双唇,一时呆了。
我心头顿时又是一股无名火起,顺手抄起身旁一个圆木凳,对着西比露斯又是劈头盖脸乱打一气。
“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我骂道,“那是别人的初吻啊!”
“大叔,不用那么生气,”格兰迪红着脸拉住了我,“那不是。”
“嗯?”
“那个,不是,不算是初吻呢。”虽然以迟钝为己任,这个家伙此时还是表现出了难得的害羞。
“不是吗?那是和谁呢?”我有点好奇地问。
“那是一个,很奇怪,很可怜的人。”她低下头。
我松了口气。
“很可怜”这样的形容,怎样也不会加在那个假借神名的混蛋头上。
不过,看不出,这个看似单纯的家伙,也有着丰富的感情经历啊。
相对于那些纸上谈兵的辛弥亚之流,搞不好一贯接受对方教导的她才更有发言权呢。
这时,有人在开着的房门上敲了几下。
我抬头看去,门口正站着一个用畏惧与憧憬的双重眼光望着西比露斯的侍从。
“侯爵大人,有客人来访,他们自称是亚雷亚尔的军方代表。”
侯爵捋了捋额前的长发,直起了身子。
带上一丝严肃表情的他,反而更添了几分动人的气质。
“也好,就在会客厅见他们吧,反正刚布置好,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对侍从挥了挥手,对方随即消失在门外。
“一起来吧,”他兴致很好地对我们说,“去见见邻国的走狗们,究竟长着怎样的嘴脸。”
一边说,他一边微笑着把手里的剑递给了格兰迪。
那个笨蛋也用微笑回应着。
我苦笑着,跟着了他们身后。
也许,搞不好,我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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