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我志,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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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华历一一二年秋,七王帝国西部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一小队骑士刚刚经由这里开赴战场,肃静的大街上还残留着一丝骑士们带起的料峭寒意。路旁是一间规模不大的酒吧,酒吧的壁炉里升着火,把整间屋子烘的暖意融融。

    云河很潇洒的弹掉烟灰,一脸郑重的说道:“哥,跟你商量个事。”

    云川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惊异于他的郑重“说吧,什么事。”

    “我想去当兵,你也知道咱家现在的状况。”云河认真的措着辞生怕伤到自己兄长的自尊心“虽然是贵族,但毕竟早已没落了,不要说交际应酬,就连日常的开支我们都已经负担不起了。如果去当兵的话凭借贵族的身份还是可以谋得一官半职的。而且现在帝国边患正紧,也不失为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云川大大的喝了口酒,拍了拍云河的肩膀:“云河,你长大了什么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了,而且你说得对咱家已经没落了,强撑下去只能是跟着这家一同灭亡。所以我没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你。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的是,现在的帝国可不仅仅是边患紧急这么简单,依我看就是叫做风雨飘摇都不为过。所以一旦上了战场生命可就不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云川说得没错,就像云河他们家一样曾经强大的七王帝国现在也已经走到了风雨飘摇甚至行将就木的时候了,国内分离主义势力愈来愈强,七个加盟王国有一个公开叫嚣要把帝国变为一个松散的邦联,有两个在暗中运作,有三个的立场摇摆不定,只有一个也就是七王帝国真正的核心洛翰王国还在坚定的维持着帝国的存续,至于国外的局势就更加糟糕,从一零五年到现在,帝国一共发生了十三场十万人以上规模的战争,其中跟精灵帝国三场,矮人王国两场,兽人部落七场,魔族一场,在这七年间帝国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四线作战,国力消耗之巨大令人瞠目结舌,尤其是对魔族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六年直到去年才刚刚签订了停战协议,帝国在这场战争中耗资亿万,损失部队多达数十万,最重要的是在人类与魔族战争期间,精灵、矮人、兽人三家势力趁火打劫,为了保证对魔族战争的胜利,帝国政府不得不委曲求全,割地赔款以求得三家的暂时退兵。而现在为了夺回这些割让出去的领土,帝国对三家再次发动了战争。

    “哥,你不用担心我的,倒是你,我走了以后你怎么办,还留在这里守着这份家业?”

    “我?我都打算过好久了,你走之后我就准备把老屋卖了,换点本钱去做个小买卖。”

    云河不禁苦笑,自己一直以为哥哥坚持留在这里是因为舍不得这份家业,没想到全是担心自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歉意。

    “哥,你相信吗?你做的一定不会是小买卖。”云河认真地说。

    云川看着云河忽然想起自己两人小时候的事情,那是一个冬天,天气冷的超乎想象柴火木炭等越冬物品的价格被炒上了天,云河和云川的老爸作为一方贵族有责任平抑物价但苦于手上资金不足,而无能为力。结果当时十四岁的云川给他出了个主意,由两人的父亲以帝国的名义发布动员令,由于帝国采用的是先进的征募结合的军事制度,有一半士兵是在战争开始时直接由公民征召而来,而装备由被征募的公民自己准备。相比于就算没有木炭柴火也能人过去的冬天这项需求更加急迫,商人们兴奋得满眼放光,可是资金都已经压在燃料上了,只有将木炭和柴火全部抛售出去才能换回资金,可是这么大宗的货物谁能吃得下呢?。商人们思来想去最后觉得只有云川的父亲能一次吃进这么多的货物,纷纷上门拜访,希望云川的父亲能把这批货物全吃进去。云川的父亲趁机把货价压得很低——甚至大大低于以往冬天的价格——顺利的把这批货吃了进去,然后平价卖给镇民。等到商人发觉上当,为时已晚,不过随后帝国监察部就以乱用职权,肆意动员,图谋不轨的罪名将两人的父亲逮捕,不得已云川和云河散尽家财,打通关节把父亲的性命给买了回来,但家却也由此而败,两人父亲回到家不久便郁郁而终,出殡的那天镇上万人空巷甚至还有一些僻远乡村的村民赶来给两人的父亲送行。就在葬礼结束人群散去的时候,那几个吃过亏的商人将正准备回家的云河兄弟给拦了下来,口口声声说老东西走的便宜,要杀了两人出气。云川生性文弱,有些乱了阵脚,结果当年才八岁云河站了出来一掣短刀,身上杀气凛然,硬生生将这些商人给逼退了。

    云川又喝了口酒,将思绪拽了回来,对云河说道:“云河,你此去从军,前途也绝非仅仅一官半职那么简单。”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帝国将乱,真英雄当造时势。”

    “哈哈”云河将烟一吸到底“你说笑了哥。”

    云川看着云河,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不透这个弟弟了,或许是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这时候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从外面涌进了数片雪花,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婀娜的身形散发着让男人无法抗拒的成熟美丽。

    “云川”女人的声线就像她的身材一样完美,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带着说不尽的魅惑。

    云河知趣的站起身,挤眉弄眼的看着云川“哥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晚上别太‘操’劳了,还有声音要小点,那家店的老板有神经衰弱,你不在的时候已经去咱家砸过几次玻璃了。”

    “臭小子”云川笑骂着一脚踢在运河的屁股上“快回家去吧。”

    “明天记得来哦。”云河揉着屁股,一本正经的说,场景说不出的暧昧。然后昂着头,走出酒吧。

    街上飘洒着纷纷扬扬的小雪,云河踏着雪回到老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已经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东西有一半是属于云川的,再剩下才是云河自己的,只有两件换洗的衣物和一把短刀而已,那刀就是当年力拒众商使用的那把。

    他打了个包袱,把两件衣服装进去,至于那把短刀,说是短刀其实比把匕首长不了多少,上了战场也用不到,他犹豫了一会,也装了进去,毕竟这东西陪了他这么多年还救过他的命_4460.htm。

    他把包袱放到桌上,走向里屋,这才是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爸”云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面前的是一张他父亲的巨大画像,刀削一般的明朗线条,蓝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跟云河有七分相似,不过云河比他多了几分柔美的气质,这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孩儿不孝”云河的娘在生云河时难产死了,所以云河只见过爹,所以云河对爹的感情尤其的深“明天就去应募入伍了,不能常来看你老人家了。不过爹您放心,儿子到哪都不会给您丢人的,云家永远当得起贵族二字。”

    “什么是贵族”云河又想起父亲的话“贵族不仅仅是平民更有钱,也不仅仅是比平民更有地位,有了钱有了地位,却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不叫贵族,真正的贵族应该比平民更多的负担起这个国家的责任,保护平民,同时坚守自己的信仰。”

    “父亲”云河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儿子知道,你有未了的夙愿,您对帝国是又爱又恨。”

    云河的父亲临死的时候,没嘱托两个儿子太多的事情,只说了两句话:“该死的帝国,我的帝国。”

    “儿子会替您了了爱,也结了恨。”

    初冬的雪下了整整一夜,云河也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云川从镇上的某个角落匆匆的赶了回来,眼睛周围带着很明显的黑眼圈。

    “云河肯定在祠堂”身为一个优秀的未来商人,云川有着准确的判断力,他敏锐地判断出云河的所在,然后一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同时大喊:“云河,我来送你了。”等他知道走错了的时候,云河已经站在他的房门之外了。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能做一个大商人吗?”

    “不知道”

    “因为作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你不行。”云河说得很慢“你这个路痴。”

    “现在就出发么?”云川问。

    “是啊。你替我拿包吧”云河说着将昨晚打好的那个包袱朝云川丢了过去。

    “为什么是我替你拿。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因为你是我大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那弟弟还应该孝顺大哥呢。出则孝,入则悌,没听过啊。”

    “那堂课我逃掉了,而且我昨天一晚没睡。”

    “我也一晚没睡。”

    “我跪了一晚”

    “我也……”云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抬了起来,捂住了嘴。

    soudu.org “我自己拿吧。”云河从云川手中拿过包袱,一面自言自语:“听说现在有一种新玩法叫SM,不知道什么感觉。大哥你知道么?”他把头转向云川。

    “弟弟,包我替你拿吧。”

    “为什么是你替我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因为我是大哥,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出则孝、入则悌。大哥你这样会陷我于不义的。”

    “那堂课我逃掉了,没听过这句话。”

    “噢噢,既然你这么坚持”云河一手托着腮,笑得那叫一个纯啊,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正太二字了“你求求我吧。”

    “弟弟,我求你了,就让我在这最后的时刻进进当兄长的责任吧。”

    “真便宜。”云河把包丢给了云川,然后扬长而去。

    两人一路走到车站,云川给弟弟整了整一领,由将包袱给他背上,嘱咐了几句:“你这一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时候地行龙拉的列车缓缓的驶进月台。云河抱住大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哥,你记着,我志,乱天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