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才发现那并非东西而是两个人,其中男子身中剧毒,脸色乌青。薛长晚原以为他性命已绝,可一搭脉门却发现他心跳未断,不禁暗暗称奇。再看边上女孩,面白唇裂,呼吸急促,神智昏迷,应该是身患风寒之症。
他审视了一会缓缓站起,走到御柳身边,眼眉上扬,轻轻一笑,"柳儿,世人都称你为灵马,没想到你不但会放纵不拘忤逆主人的命令,还会多管闲事乱捡东西。你可知…"他又抬手抚摸着御柳的鬃毛,"我并不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
这话说完,御柳马上一边摇头一边张大鼻孔,发出嘶嘶声,薛长晚见状又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他走到御柳前方,"但刚刚我真是决定要把你扔进厨房给煮了,你可还认为我心地善良?"
御柳随即将头底下,嘶嘶声不断,薛长晚笑容很是愉快,"我原以为朝中官员阿谀奉承境界颇高,没想到还是柳儿你略胜一筹。溜须拍马果然还是由马亲自拍来,才让人身心乐然。"
御柳长嘶一声,上前几步走到女孩身边,将头低下轻推了推她的身体,又发出一声长嘶,薛长晚心领神会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到了御柳的背上,他微笑道:"柳儿为了救人连违心话都说了,看来这人我是非救不可,只是…"他拍了拍御柳的脖子,眼中笑意犹胜,"只是下次你若还要捡东西的话,最好捡银子。"语毕又将男子也放到了马背上。
一切安置好后,薛长晚策马在前,御柳托着两人紧跟在后,而这两人正是左子煜与天瑶。
游烈一行人见薛长晚前去甚久都颇为担心,月无香早已下了车,坐在草地中的一块大石上不住左右张望。她今年三十有三却仍具倾国倾城之姿,她的美并不艳丽更不妖媚,乃是十分内敛,耐人寻味,如陈酿的美酒,越品越是难忘,越品越是沉醉。第一眼惊叹,第二眼便是沉沦了。
众人眼见薛长晚远远到来都松了口气,他行至月无香身前从马上跃下,双手抱拳弯腰道:"娘,孩儿寻马误时让您担_4460.htm心了。"
月无香幽幽一叹,伸手拂了拂他额上被风吹乱的头发,"只要你没事娘就安心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游烈诧异道:"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御柳背上的两人,双眼瞪大。
薛长晚扶起月无香道:"这是柳儿执意要拣的东西。"游烈愣了一会,自家主子捡了两个人回来,却一口否认非自己所救,想必是要把医人之事推给自己,不禁暗自汗颜。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两人从马上弄了下来,再细细把脉,蹙眉道:"奇了,这男子身中剧毒,毒液已侵蚀五脏六腑竟然仍有脉象。"
薛长晚道:"那便是他命不该绝。"
月无香听闻随即走了过去,她先看了看左子煜,再看向天瑶,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继而再看时忍不住叹道:"好个玲珑可爱的孩子。"经她这一说,薛长晚才真正注意到天瑶的容貌,虽然面上呈现病态的苍白,却也盈盈如水,眉间的褶皱一直未散,此刻的她就如大雨后的花蕾,在空中迎风颤抖,惹人生怜。
月无香凝视天瑶好一阵,转身对薛长晚道:"长晚,佛云救人如救己,你想想办法如何救他二人。"
薛长晚眼波流动,眼神略略一抬,"娘,我们此去\'浦苑寺\'祈福,不如将这两人安置soudu.org在寺中,我听说\'浦苑寺\'的净觉大师明药理,精医学,是少有的解毒圣手。"
游烈也立即附和道:"对对,夫人,出家之人个个慈悲为怀定能让他们化险为夷。"他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薛长晚。
薛长晚嘴角轻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他心里明白游烈只是略懂医术,甚怕医不好二人,无怪现在要急于帮腔。
月无香觉得薛长晚所说的办法不错,轻轻点了点头,众人便将左子煜与天瑶安置自在另一辆马车中,那马车里放了不少贡品,勉强还能容得下他俩。
浦苑寺在京城城外的琅谷山边,若要前去就必须经过北城城门,自从容月远一案判决起,城门门口便已派重兵把守,为得正是捉拿漏网之鱼。
薛长晚依旧骑着御柳走在最前面,依旧面色慵懒。守城的官兵并未见过薛长晚,也不识灵马御柳,只当他是寻常百姓,见他正要过城门,一个身形肥胖的官兵立刻指手画脚大叫:"喂,小子,你给我下来,奉命检查。"
游烈见那官兵说的嚣张跋扈,更是把薛长晚这堂堂的弈王说成是小子,不由上前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他的话还未说完,立刻被薛长晚拦下,"不得无礼,人家是官,我们是民,自然是民要听官的话。"他说的笑意盈盈,丝毫没有为这官兵的言行置气。倒是游烈一肚子莫名其妙,到底是谁无礼?
薛长晚从马上下来,语气温和,态度十分诚恳,"敢问这位官爷,受何人之命,所查何事?"
那胖官兵见薛长晚说话得体,更把他这守门兵呼之为官爷,心中得意便回答道:"奉丞相之命,在此检查,以防叛臣容月远家中余孽逃逸。"
薛长晚神情微微僵,他对容月远一案并不知晓,颇为意外。但深信容月一家为忠义之士,绝非逆谋叛国的小人,这其中必有隐情。他眼波一闪,刚刚在林中所救两人,甚为可疑,难道就是这官兵口中要擒之人?
此时那胖官兵也已踱步到马车边,待要抬手开门时,薛长晚忽然道:"且慢。"
胖官兵停下动作疑惑将头转过来,薛长晚道:"这里面是在下一位朋友,只因他身患传染重疾,全身溃烂,看了许多名医都无法救治,而且这病遇阳便传的更快,今日又是艳阳高照。若官爷冒然将门打开,恐怕后果实难想象。"
胖官兵一听,不禁有些生畏,可依旧不放心,"但我们奉命检查,这…"
薛长晚见状态度越发诚恳,"若官爷非要查看,我们也自是不能阻拦。"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瓷白瓶,"这里有一些草药,虽说不能治疗传染,但也应该能稍稍防御一些。那车门我们两日未开,也不敢看车中之人是死是活,还请官爷小心里面病气之毒。"
他将瓷瓶递到胖官兵的手中,然后命随从后退一段距离,那胖官兵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搭在车门边,再看着薛长晚等人的避势,哪里还敢开门,他迅速缩回手,满脸嫌弃道:"快走快走!"
薛长晚颔首,立刻带众人出城。一出城游烈驾着马儿走到薛长晚身边,不解道:"少爷,刚刚你为何不直接摆出身份,怎要这般麻烦?"
薛长晚笑道:"我娘不喜欢别人阿谀逢迎,再说若别人都知道我的身份,那和身在皇宫也没有区别,哪来这般逍遥自在的心情呢?"他抬头仰望蓝天,吐出长长一口气。
游烈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反倒有些紧张,如果每个人都要有一个适合自己的身份,那薛长晚无疑最不适合出身皇家,他太懒散,太随意,太没有野心。而那个金碧辉煌的深宫大院里,是个明争暗斗的世界,即使洁身自好,也未必相安无事,只怕日后继位时兄弟相争,难免不会殃及于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