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是谁的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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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智慧的核心是什么?那就是距离。

  燕子特别,它就住在人家的屋梁上,却没人去害它,这便是处世的大智慧!

  ——格致《庄周的燕子》

  苏桑永远不会忘记她曾看过的这篇文章中的这两句话,此时此地的她,只想做庄周笔下的那只燕子,永远与顾家上下的人保持着距离,河水不犯井水。

  她从来没想过玩跳楼机也可以来一次灵魂出窍的穿越,升上高空又飞速坠下的那一瞬她竟然眼睁睁地停留在高空看着自己绑着安全带的身子落下。然后一阵风卷来,睁开双眼时,她已经身在西乾繁都翰林阁大学士顾宪家中……

  她这辈子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教师,一家三口和地过日子。她大学要毕业了,学的是室内设计专业,为了庆祝找到工作,和朋友们一起到欢乐谷疯玩,想要挑战跳楼机,却遭遇到了跳楼百年都不一遇的穿越事件。

  她怀念父母的爱,深人静想起,总是忍不住痛哭。可就是因为父母的爱,让她可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走得更远,更独立,更坚强。

  穿了就穿了吧,苏桑向来敢于直面现实,既然不能改变现实,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顾宪正早丧,娶了四房侍,每房侍生的都是儿,惟一的嫡子长年游学在外,苏桑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观园,触目所见皆是子,自此便有说不完的八卦,数不清的恩怨。比如今天哪个不长眼的丫头言语间得罪了哪一房的姨娘,或是哪一位在外得了哪家公子的垂青。

  苏桑更为悲惨的遭遇是,她不属于哪一房,她只是顾宪酒后和某一丫鬟“不小心”得出的副产品,所有的人,包括扫地的丫鬟,即使口头不说,心里眼里也是在鄙夷她的。

  顾学士府中六,名流,小名阿醺。

  没有人不知道她的这个小名。她对自己说过,再不要打开那个铁盒,再不要,看里面那本手札。

  那本属于不知魂归何处的顾流的手札。

  手扎里是一篇篇苦恋而不得的文字,所有的文字都关于一个人:容遇。

  容遇是谁?繁都三子之一的玉音子,琴箫双绝,精通音律,繁都的烟繁华之地常能见到他的身影,他的新曲一旦谱成便被乐师乐伎争相传唱,甚至在王宫盛宴中也作为乐师演奏过。年方十七,未及弱冠,已经誉满京华。与善画的沈京,善文赋的楚静风齐名。画罗子沈京和轩文子楚静风亦是少年得志,沈京冷傲孤绝,楚静风温文尔雅,容遇邪魅不羁,三人各领,却又意气相投。

  本来,对于流来说,再好再出名再俊逸的男子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娱乐谈资。繁都趋之若鹜的子太多了,她根本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搞艺术的男人大都。

  可是,偏偏她就避不开容遇。

  因为他是顾学士正的侄子,从十岁开始便住在顾学士府中。顾学士正虽逝世多年,但他也十分眷顾这个侄子,所以见了面,她还得称他一声“表哥”。

  容遇就是顾流的劫。

  记得那一年她莫名其妙地灵魂出窍之后,再睁开眼睛便身在顾流的房中,她躺在上,两个丫头一见她醒来,其中一个马上去叫大夫和通知顾宪,另一个则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道:

  “,你好歹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为了那一只耳环差点丢了命……”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手心握紧了什么,她微微松开手,一只翠绿的玉玲珑耳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耳环的银钩子差点刺破了她的手心。

  “没事吧?们只不过给你开个玩笑,不小心把耳环掉到翠湖里,没想到那么紧张。不过是表哥送的东西而已,我们每个都有的,要不,赔你一双?”三顾千虹姿容秀,一身红衣眩目,薄施脂粉的脸上笑得恣意,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和鄙视。

  原来,顾流是为了捡回一只耳环而丢的命。

  “好好休息,劝一句,别再对表哥存有那样的心思,表哥不是当着们的面子明白地告诉过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吗?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么平凡的容貌……”

  流坐起来,轻咳一声清清嗓子,笑着对她说:

  “不用紧张,不该爱的人流绝不会爱,欠了流的伤了流的人,流绝不会忘。大梦初醒,流更觉得做人应爱恨分明,,我说得可对?”名叫苏桑的子,现在已经成了顾流,自是不能让人欺负到头顶上来的。

  顾千虹愣了愣,很显然不习惯这样尖牙利齿的顾流,她一时无言以对,流对一旁的丫头摆摆手,“我累了,你送三出去。”

  顾千虹冷哼一声,带着点意犹未尽的怒气走出了汀兰阁。

  流起身,打量着她的这间闺房。房中窗户都是紧闭的,很是阴暗。丫鬟捧进来的药散发淡淡的苦味盈满了这个空间。书桌、衣柜、妆奁都是清一的深黄的梨木家具,妆镜后的墙上挂着一管箫,旁边还贴着一副山水画,纸质已经开始有些发黄。书桌上一个褐瓶,瓶口缺了一块,空荡荡的,一枝也没有……流皱眉,这哪里像一间子的闺房啊,暮气沉沉的,调晦暗。

  于是她走到书桌前,用力推开那扇雕木窗。一旁的丫鬟呆了呆,然后说:

  “,你不是不喜欢开窗的么?”

  “把所有的门窗都给我打开了。”流回过头对她说。她不能忍受自己住在这么一个狭隘的没有生气的空间里。看来这屋子,她得动一番心思改造改造了。

  既来之,则安之。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哪一天能回去。

  “阿醺。”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流转头一看,身穿褐长袍头戴高山冠的儒雅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五鲜明端正,鬓边微白,年轻时想必也是男子一个。

  “怎的不好好的歇着?大夫说你落水感染了风寒,药吃过了吗?”

  顾宪看到流眼中闪过一丝陌生的神,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拉着流让她坐到上,而他自己就在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爹爹知道平时对你照顾的太少,也知道你喜欢遇儿,但是听爹爹的话,他不合适你。这一次权当是一个教训吧,阿醺,”他握起流的手,“你要记住,你是我顾宪最疼爱的儿。只是朝事繁多,为父无暇顾及你太多,若是别的相欺,你不妨告之。”

  流浅浅笑道:“爹爹,六儿死过一回,更觉今是而昨非,不会再执迷不悟。”

  “这就好。”顾宪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这一丝异样也便很快地被自动过滤掉了。

  其实,他潜意识里是惊诧于流的转变和通达的。

  他要走时流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裾,“爹爹,阿醺想把房间好好地整理过,换一些家具和物什,可以吗?”

  顾宪笑笑,“这有何不可?我让何进来安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