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欧景逸陪她去应聘的那个舞蹈团正式录用了她。以后大概会没有时间混迹在编辑办公室,那个吴氏企业旗下的娱乐杂志社。
而有关于那个叫做刘敬亭,现在被称为吴敬亭的冷的那些岁月,已经走远。时间在不间断的往前冲,冲淡了斑驳,冲散了框线,冲开了淤塞,最后沦为不值得同情的那类人。时间把痛苦不平都沉淀,不能好聚好散会纠结。
从今以往,与他,纪宁再也不想有任何交集,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没有她的出没。她希望,这是真命题。
纪宁站在办公桌前,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其实,不是没有留恋的,但留恋的不是那一张张脸孔,而是没有欺骗的那段生活。虽然有过异样的眼光,有过轻视,有过嘲讽,起码那些都是坦诚真实的,怕就怕尔虞我诈,欺瞒,假象。
“要走啦?”沈姐探了个头出来,问纪宁。
“恩,是啊。”纪宁淡淡一笑。
“又去哪儿工作?”另一个同事冒出头来问道。
“飞羽舞蹈团。”
“啊?就是那个很出名的舞蹈团?!”又有人围上来。
“好像是吧。”依旧是淡然的微笑,恬静得让人觉得舒心。
“真羡慕你啊!”旁边有人眼睛发亮地盯着纪宁。
“纪宁,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平凡的冷。”又有人拍着莫名的马屁。
“纪宁,去财务室一趟。”总编忽然高声说道。
“哦,好。”放下手中的箱子,随口应着走出同事们的包围圈。向财务室的方向走去。
就要离开了,这个即将属于吴敬亭的地方。有些怨恨,有些摩擦,该放下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或许可以敞开心扉去祝福吧。释怀教育着仇恨,和平劝着天下人。故事发生的时候就住下了,因为这些而成长了,就算是值得。某些为难的背后,真的有微笑着祝福的,只是别人可能不信罢了。
到财务室门口的时候,走廊很静,云低垂,吹来一阵很低矮的凤。虽然还是白天,却昏暗得诡异,“是要下雨了吧。”纪宁想,“没有带伞,早点回去才好。”
叩响紧闭的门,却不想他蓦地就开了。里面没有人,纪宁也没多想,刚走进去,门“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她的心一惊。转过身却见吴敬亭正在锁门。
“你要干什么?”纪宁心里的恐惧慢慢地舒展开来,呼吸急促,睁大眼睛看着那张酷似欧景逸却令她无比恶心的脸。
吴敬亭没有说话。确定锁好门之后,转过身来,一脸的愧疚看着纪宁:“别怕,宁儿,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轻声说。
纪宁挪着步子往后退,颤抖着声音说:“锁门做什么?吴敬亭,soudu.org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又望了望四周的窗,想要翻窗出去,_4460.htm见窗户都敞开着,心里暗自欣喜,却忽然意识到这儿是五楼。咬着唇瓣,实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宁儿,我不做什么,你别怕。”吴敬亭想伸手去拉她,叫她不要再往后退了。
“别再欺骗我了!也别再来伤害我了!”她的心里有着深深的惧怕,像要被黑暗吞噬一样的感觉,此时的吴敬亭有些反常,外面的天色慢慢阴了下来,财务室里没有开灯,灰暗的四周在空气里有些透明。
“我没有骗过你啊!”吴敬亭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我只想好好跟你说说话。”
“那你锁门做什么?”纪宁已经抵在墙角处了,无处可退,无处可逃。纪宁惶恐地摸索着背包里的手机,那是最后的希望,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怕你跑掉。”见纪宁没有退后的空间,吴敬亭慢慢走上前去。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儿别动!”她几乎是哭叫着喝住吴敬亭靠近的脚步,包里的手机像是蒸发了一般,心也在狂跳,头上有细细的冷汗直往外冒。
“好,我不动,你听我说。”吴敬亭想要稳住纪宁激动而防范的内心,妥协道。
“有什么就快说。”仍然摸索不到手机,她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想想放在哪儿了,可已经绷紧了的神经怎么也放松不了,心里的防线层层加深。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宁儿,只是吴蕾蕾那个泼妇……”吴敬亭像抓住了希望一般,不管不顾地吐露着。
“吴敬亭!骗来骗去还不是害自己,那些天说的那些缭乱的字,这么快就忘了吗?”纪宁本想敷衍地听,却不想,吴敬亭居然恶心到要说这些,心里便又窝火道,“跟着吴蕾蕾好好过你小日子不好么?偏要来找我!”
“不是的,不是的,宁儿,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爱你啊!”此时的吴敬亭欲哭无泪,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姿态来让她相信,是他先说不联系的,是他想说不爱的,是他先说没感觉的,是他先说她不是他要的那盘菜的,是他先把她除名的,是他先说那些不要再提的。是他先无所谓的……什么都是他先操控的,他是后悔了吗?是的,后悔了。现在他有钱了,他可以养她了,她可以做他的情人,情妇也行。
“你说我不能有太多稀有的梦想,要我把过去收起来,其实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吧,我是那种很容易就可以骗到的那种人,这点你应该深有感触吧!”背包里像是突然空了一般,任她翻来覆去也找不到那手机,而吴敬亭说的那些话,说得她只想呕吐,令人厌恶。
“我……我……”吴敬亭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可以随便耍耍,然后丢掉,是我堕落了,还是你太高招了。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部分都不高贵。可你也不能这样耍我啊!”刚说完,终于摸到手机,心中的大石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下,全身都已经湿透,几乎要虚脱了一样。
正当纪宁要按手机键时,吴敬亭激动地大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肩,用劲摇晃着:“宁儿,不是这样的。”
纪宁刚落下的石头一下子抬到嗓子眼儿,手一抖,好像按错键了,“吴敬亭,你放开我!”她慌了手脚,心顿时冷至谷底,再次按了下开关机键,恐惧汹涌而至,聚集在一起,凝结成黑色的气团,阻碍了全身的呼吸,头似要炸裂一般,她不知道手机何时开机,何时能拨通电话,只知道不停地乱按,绝望接踵而至,黑暗铺天盖地。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月亮悬挂在天幕上,冷淡而疏离。
吴敬亭的气息污浊得让纪宁觉得难受,他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她却听不见他在说着什么。他忽然抱住她,用双臂绕住纪宁的腰,将她背在身后的手臂紧紧地箍住。他们的身体间没有丝毫的缝隙,他用温热的舌头强行开启她的嘴唇,近似粗暴地吻她,牙齿碰得她很疼。
月光如宴席上些微的残羹冷炙,只被寒风暴虐的大手一掀,已经尽数跌落于地,跌落于这仿若亘古永不消散的黑暗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