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我的八字轻,却又是阴阳眼。
我在子时三刻出生,在阴气很重的时候出生。这就注定我一辈子会被鬼缠身。重要的是,我胆子非常小,我非常害怕那些面目狰狞,成天在我面前飘过来飘过去的鬼。不过万幸的是这世道的鬼没有这世道的人那么多,所以一般也不是一睁眼就能看到的。
曾经因为实在受不了非人类在我面前,我找过一个算命驱鬼的。
据说他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兼职算命驱鬼。之所以找他,是因为他同样是阴阳眼。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整张脸被一副黑的眼镜遮去了三分之二,让人无法目睹他的容貌。不过看他脸型和皮肤......算个帅哥吧。
“陈诺,你想让我算什么?”
“我不是让你算什么,我是找你帮忙的。”
“哦?帮忙?”听到我的话,他似乎有些惊讶,修长的手指夹起一道符咒,“帮什么忙?”
“有什么办法能......就是让有阴阳眼的人看不到鬼?”
“很简单,”那人放下符咒,“我还以为你让我帮你抓鬼呢。其实你把阴阳眼弄瞎就可以了。”
我愣住。
“如果不想弄瞎眼睛呢?”我接着问。
“你说的阴阳眼不会是你吧?”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能有阴阳眼是一件好事,你为社么不要呢?”
“我怕鬼......”说出这个理由,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
他像中了定身符似的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忽然大笑起来,“你长这么大应该都习惯了,怎么还怕啊?”
我恼,“我就是怕鬼,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怕的好。”他立刻挥手,岔开话题,“阴阳眼大多是天生的,也有被开眼的。事实上,阴阳眼的人是上天指定他完成任务或是还上辈子的债。所以,你不可能消除阴阳眼。”
“不能消除?”
“永远不能消除。”
“能帮我算算我是要完成任务还是还债吗?”
“不知道。”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看不到你的上辈子。”
“看不到?”我惊,“你耍我吗?”
“我闲的没事我耍你干什么?”
我气结,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转身要出门。
“三天后,你转运的日子。”忽然,他莫名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我问。
“三天后,你会遇到点麻烦。晚上的时候,你最好再来找我一趟。”
然后,他给我一张名片。
莱亚公司的总经理,段思扬。
我听说过他,也听说过莱亚公司。那是一个家族企业,段思扬是这个企业未来的继承人。据说他从小身体不好,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国,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这个算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多金的公子哥啊。
不过三天后这天傍晚,我还是去找他了。
摘掉眼镜的他确确实实长相很漂亮,但绝对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不男不的样男。
“你真的是段思扬吗?”
“嗯。”
“那你为什么当个算命的?”
“......你管不着。”
“你真的是段思扬吗?”
“是。”
“我怎么觉得不像嘞?”
“干什么非要那么像?”
我沉默。
他乐了。
“陈诺,你今天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忽然,他严肃了起来,“还有,如果有人叫你,除了我你谁也不要回答。”
“今天又不是七月半,怎么还会有人叫我名字?”
“今天是你转运的时候,会有很多的鬼物到你身边。”段思扬微微抿起薄唇,“所以,你待在我身边。”
“你为什么要帮我?”突然,我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帮我呢?而且连个条件也没有。
段思扬很严肃的告诉我这是因为他的转运之日也在五月十七日,而他八字过硬需要找一个转运日与他相同而且八字互补的人。
我继续沉默。
“陈诺,只要熬过子时就可以了,在过子时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睡。明白吗?”
“明白了。”我点头,结果对上了他那双充满不信任的眼睛。
“真的假的?活了快二十年了天天见鬼还怕的人今天见到Boss会不会晕过去啊?”
“晕了也算睡了?”
他像是被噎住一般,过了好一会才爆发出愤怒外加无奈的吼声。
“你傻啊,我明确告诉你,在过子时之前你必须保持意识清醒!明白了吗!”
我急忙捂住耳朵,点头,“明白明白,万分明白。”
可是很快,我便昏昏睡了。换来的是段思扬在我脑袋上的一巴掌。
“你干什么!”猛然惊醒让我胸中瞬间聚满了怒火,粗话险些蹦出来。
“我说了,不许睡。”段思扬慢慢悠悠的说,站了起来,“我去煮咖啡。”
接着,走出了房间。
清醒过来的我第一次打量了下这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有一张大大的铺着紫的丝绸薄被的欧式风格的,旁边是一个白的头柜上面仅仅摆了一个闹钟。大大的落地窗旁摆着一架黑的立式钢琴,钢琴左边靠着一个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些书籍。看上去倒真得像是一个少爷的房间,当然,要忽略墙上贴的符咒和......一把桃木剑。
看了一眼表,才刚刚11点,这意味着我还有3个小时要熬。
“马莲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了小孩子跳皮筋是唱的歌谣。
我站起来四处张望。
“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在我靠近窗的时候,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仿佛就在我耳边。
我向窗外看,在昏昏暗暗的路灯照耀下,我看到了几个十二三岁小孩。穿得很奇怪,是民国时期的衣服,正在跳皮筋。
一看就不是人类。我收回视线,但歌谣的声音忽然又大了些。
忽然的不安从心底升起:这几个小孩不是人,但看上去又不像厉鬼。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民国时期的,哪有没有怨气的孤魂野鬼能在人间游荡将近一百年呢?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打开了窗。
“,能陪我们玩吗?”这句话是一个正在跳皮筋的小孩发出来的,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我说:“我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找我?这么晚了,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找我呢?怎么还不来......”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然后,她停下来了,不再跳皮筋而是远远的坐了下来。
剩下的几个孩跳了一会儿也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坐下,而是像是被定住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不来找我......爸爸妈妈呢......”几乎是同时,那几个小孩开始喃喃自语。
“,陪我们玩啊!”坐下的小孩又对着我喊了一句。
我摇摇头,伸手拉住窗户。
火烧火燎的感觉立刻从指尖传递到大脑,我尖叫一声,松开手。
“,陪我们玩吧......”这时,我发现那个小孩站在了阳台上对我笑。笑容并不可怕也不诡异,但是就是感觉不舒服。
我向后退去,害怕她扑上来。但是,我腿几乎还没有动,手臂已经被抓住了:“,别走!,陪我们啊!”
力道很大,我大惊之下猛地甩开她的手伸手掏出一张驱邪的符“啪”的按到她的脑门上。
一点用也没有,被符咒遮住的双眼仍然死死的盯着我,手又向我伸来。恐惧下,我没有考虑到深吼叫会带来的后果,发出了杀猪般的声音:“段思扬啊!!”
孩没有迟疑,上前猛地把我扑倒,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我的袖子:“,陪陪我,我怕,我好怕......”
我一边尖叫,一边伸手把兜里各式各样的符咒朝孩扔了过去。
忽然,身子一轻,孩站到了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段思扬指尖夹着一张符咒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只见符咒开始抖动,又开始发光最后脱离他的手升到了半空。段思扬嘴里仍快速的念着什么,最后食指指向孩,符咒“啪”的撞到了孩的胸口上,竟将孩从阳台撞了下去。
许久,也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是什么?”我忽然发现段思扬的脸竟是如此的亲切。
“不知道。”他走到阳台向下张望,“已经没了,应该是一些不能投胎的小鬼吧。”
“小鬼?我的符怎么不起作用?”我有些诧异的抓起地上的符,“这么多都没用呢!”
“你的符?”段思扬懒懒的瞥了我一眼,“最最普通的开运符能驱鬼吗?你傻啊!”
“开运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
“买的啊!”
“从哪里买的?不会是地摊吧......”
我沉默。
是在地摊上买的。1元2张。
“我服了你了,”段思扬伸了个懒腰从阳台走了进来把窗户拉好,“书架旁边有几个盒子,里面装着符,作用在盒子上写着。”接着,他走到书架跟前抽出了一本书递过来,“现在时间还早,你看看书吧。”
说吧,自己又走出房间,“你害我咖啡还没煮好,估计现在都糊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递给我的书:睡前故事。
“我靠,段思扬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狠狠的把书摔在地上,寂静的黑再次被我打破。
“马兰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令我心惊胆战的声音又在窗外响起,我飞快的奔到书架伸手去翻那几个盒子。
驱魔辟邪......嗯就是它了。我打开盒子,里面厚厚的一打符咒,符咒上面覆着一张纸:一张三百。我满头黑线的把那张纸抽出来,然后抽出张符往窗上贴。但我看到阳台的东西后,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被段思扬的符撞下去的孩静静的站在阳台上透过玻璃望着我。
“......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孩伸手向我走来,我急忙把符向窗上贴。
她并未试图进屋,而是在窗前,把脸贴在玻璃上,一字一字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左手............诅咒......你......逃不掉......艾伊......”
但一道红光过后,那孩消失了,一切都好像是我的幻觉。
“陈诺,你在干什么?”闻声望去,段思扬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你中定身符了啊,干站在那儿干什么?”
“我.....好像又看到了刚刚那个孩。”有些失落的看着空无一物的阳台,我把手中符放回了盒子,“不过一道红光后就没了。”“你眼了吧。”
“可能吧。”我端起一杯咖啡,慢慢嘬了一口。
你没看错。
“嗯?”我猛地抬头。
“你怎么了?”段思扬奇怪的看着我。
“你说话了?”
“没啊。”
“怪了,”我环视了下四周,“我怎么听着有人说话呢?”
“你神经过敏。”段思扬不以为然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凌晨一点,仍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喂,段思扬,你耍我吗?怎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打了个哈欠,我问。
段思扬微微蹙眉,什么也没说。
“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走了。”抓起包,刚要站起来却被段思扬按住:“你今天住这里吧,太晚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用比较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和你熟吗,我仅仅见过你两面就在你家过你......”
“得了,你还是走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