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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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陆历603年的新年之际,其他国家都在兴高采烈的举行欢庆宴会,唯独迁移到温泉谷行宫的索菲亚宫廷中是一片愁云惨雾,皇帝和首相生死未卜,群臣各怀心思,自然也都没那个兴致了。

    发布  如今温泉谷中掌握最高权力的乃是大主教海因,他的个性平和朴素,对于享乐之事本就毫无兴趣,况且,平素里无穷无尽的公文也已经让他精疲力竭。新年来到的那一天,海因白天处理了整整一天公务,到了晚上,他却是在温泉谷小圣堂中度过的――他在圣堂中整整祈祷了一夜,祈求米尔斯神降福于索菲亚王国,保佑他们度过此次难关。虽然身为卡达印总教团敕封的大主教,海因以前可从来没那么虔诚祈祷过。

    发布  当天色破晓,阿伦西亚大陆迎来新年的曙光时,海因步出祈祷室,脸上的神色依旧颇为沉重――看来米尔斯神没能给他什么保证。

    发布  不过,当海因低下头去看到门口另一个仍在虔诚祈祷的信徒时,他的脸上禁不住显出笑容来。

    发布  “菲里克斯,你也在这儿祈祷么?”

    发布  “是啊,主教大人,下官正在祈祷索菲亚王国在新的一年中诸事顺利。”

    发布  “那为什么不进入祈祷室呢?”

    发布  “下官只是一个卑微的教徒,哪敢和大主教您并列呢。”

    发布  名字中带着“幸福”之意的虔信者一直低着头,口中仍然不停念颂着祷文。海因脸上显出感动的神色:

    发布  “在伟大的米尔斯神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教徒。菲里克斯,我也是在为了索菲亚王国的前途而祈祷,相信我们的祈祷传达到米尔斯神那里,效果是一样的。”

    发布  菲里克斯顿时大为激动,他抬起头来,脸上的的确确充满了幸福感。

    发布  “能够与主教大人一起为了索菲亚王国而祈祷,这个新年太有意义了!”

    发布  海因看着菲里克斯,突然感到有些羡慕他了――菲里克斯的思想那么单纯,也就很容易感到快乐,难怪会被伙伴们戏谑的称为“幸福傻瓜”。

    发布  “劳力者苦,劳心者忧……无欲者,无所求……”

    发布  海因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和父亲克劳德相处的时候,经常听他吟诵这句似乎是传自中京国的古语。那时候自己始终不太理解,可是现在,在亲身执掌了索菲亚王国的军政大权之后,海因感到自己已经能够体会到一些父亲当年的心情了。

    发布  “索菲亚王国的首相……唉,克瑞斯这些年来,也真是不容易呢。”

    发布  从父亲身上,海因又联想到了当今的首相克瑞斯。以前克瑞斯处事,精细挑剔的令人感到难以忍受。但如今海因替代了他的位子,却也不得不开始佩服他的辛劳勤勉。

    发布  正在感慨之时,海因突然看见留守王都圣佛朗西斯城的大将阿鲁巴匆匆朝他走来,后面还跟着巴尔哈姆斯,伯尼迪亚,以及特菲亚等次一级将官,甚至连从不关心政务的老侯爵雷金纳德都跟在后头。

    发布  “阿鲁巴将军?你怎么来了?”

    发布  海因吃惊的迎上去,阿鲁巴躬身施礼:

    发布  “大主教阁下,卡达印城派来了一位红衣主教,费瑟尔斯阁下正等在外面!”

    发布  “什么?!”

    发布  海因着实吃了一大惊,红衣主教出巡乃是代表教皇而来,何等的大事!他身为地区主教,本来都应该到教区边界上去迎接才是。可如今不但一步没迎,竟然还让人在外面等候,委实失礼之至――阿鲁巴这家伙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大将,很难想象他连这些规矩都不懂――看来也是太紧张了。

    发布  “你们怎么不早说呢……快请,快请!”

    发布  一边抱怨着,海因连忙跑出去迎接这位关系密切的父执辈,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转动,思索红衣主教突然前来的原因。

    发布  “是为了陛下失踪的事情而来么?”

    发布  “应该是吧,从时间上推算,那个叫坎贝尔的使者应该已经将此事禀报给教廷了。”

    发布  阿鲁巴也参加了那一天的会议,知道海因等人利用教廷牵制卡奥斯的计划。

    发布  “想不到这一步闲棋竟然牵动这么大……不知道下一步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发布  海因颇有些迷惑的自言自语道,阿鲁巴在他身后笑了一声:

    发布  “不管下面会怎么发展,能够让教廷出动红衣主教处理此事,那个坎贝尔的才能也很不错了。”

    发布  海因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老侯爵雷金纳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便走进了接待大厅――红衣主教费瑟尔斯正在里面相侯。

    发布  “费瑟尔斯大人亲自光临,我却未曾迎候,失礼之处,万望恕罪。”

    发布  海因一进门便深深弯下腰去――不仅仅是因为失礼的缘故,也是因为费瑟尔斯当初在卡达印城给南十字军的巨大帮助。

    发布  正背着双手面壁沉思的红衣主教回过头来,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双手将海因扶了起来。

    发布  “不必拘礼,海因,你也知道我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

    发布  “阿曼贝特长老soudu.org还好么?”

    发布  卡达印教廷中只有两个人对南十字军最友善,一个是站在这儿的费瑟尔斯,另一个就是修士馆的老馆长,现在出任了圣殿骑士首领的阿曼贝特了――这两个人都是海因父亲克劳德的挚友,海因对他们自然也是万分尊敬。

    发布  费瑟尔斯笑着点头:

    发布  “很好――这老家伙做军人可比作教士更合适呢,现在每天都精神十足的带人操练,一点都不象是和我同辈的老头儿……呵呵,现在圣殿骑士团可比以前象样得多。”

    发布  寒暄完毕,下一个瞬间费瑟尔斯的脸色立即转为凝重:

    发布  “你们这儿倒底出了什么事?皇帝和首相当真失踪了么?”

    发布  海因长叹一声,沉重的点了点头,并伸手请费瑟尔斯坐下说话。

    发布  “大人请坐下谈……局面相当棘手哪……”

    发布  两人在屋子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海因将索菲亚国所遭遇的困境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费瑟尔斯――这位红衣主教是绝对可以信赖的。费瑟尔斯在了解到切实的消息之后,神色反而舒缓下来。

    发布  “你的判断很准确,那个刺客在最后关头赌上自己性命所施展出的黑魔法,一定把那两人送到绝地去了,就算贵国首相克瑞斯文武全才,应变迅速,恐怕也很难逃出生天去……索菲亚王族血脉倘若就此断绝,倒是一桩大惨事呢。”

    发布  “对于索菲亚王朝而言,那将是灭顶之灾哪。”

    发布  海因愁眉不展的说道,费瑟尔斯却微微一笑:

    发布  “不错,对于历史悠久的莱塔尔王朝是灭顶之灾,但整个索菲亚国却未必会就此消亡――关键要看目前掌握实权的将军们如何处置了。”

    发布  “……?”

    发布  海因不解的看着费瑟尔斯,后者沉着正视海因的目光,坦然说道:

    发布  “说实话,海因,目前米鲁迪斯教皇陛下最关心的,并非索菲亚朝廷的存亡,而是控制这南方大国的权力落于谁手中――教廷并不关心谁来掌握这索菲亚朝廷,只要他仍然承认卡达印总教团的宗教权力,教廷就会支持他……”

    发布  “您的意思是说……”

    发布  海因脸上显出隐讳之色,费瑟尔斯微微一笑,突然问道:

    发布  “莱恩斯将军呢?怎么不见这位索菲亚最年轻的侯爵?”

    发布  “他呀……”

    发布  提起莱恩斯,海因马上变得没精打采:

    发布  “这家伙不愿承担他理应担负的责任,宁肯一个人去冒险……”

    发布  费瑟尔斯了然一笑:

    发布  “几乎打乱了你的计划是吧?也幸亏那位杰克佛里特将军顾全大局,否则这权力归属还挺麻烦呢……海因啊,你当真就这么看好莱恩斯那个小鬼,要这样辛苦的扶持他?”

    发布  费瑟尔斯的问题令海因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发布  “这个……呃……莱恩斯已经不是小鬼了。应该说,他的潜力非常之大,未来必定可以成为一代名将。”

    发布  “也许吧,但你当真认为他有让你为之效死力的气度么?”

    发布  费瑟尔斯并不放松,继续进逼。

    发布  “或者,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来做?如果你有这打算,卡达印的总教团将全力协助你……让索菲亚成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

    发布  “这……”

    发布  海因一愣,听到本国皇帝失踪的消息,卡达印教廷居然会做此打算,连他都没有料到。

    发布  “这是教皇陛下的意思么?”

    发布  “也是整个教团的意思――不要忘了我们都是教士,海因。”

    发布  费瑟尔斯低声说道,海因脸色苍白,但还是摇了摇头:

    发布  “可我首先是索菲亚人。”

    发布  费瑟尔斯轻轻叹息一声:

    发布  “想不到你的家国观念也是如此强烈啊――倒是和你父亲很相似呢。”

    发布  提起当年的挚友,红衣主教回过身去负手而立,似乎回忆起许多往事。

    发布  “我是出身在卡达印城中,从小就把自己看作神的子民,所以从来不为家国观念所困扰。可是夫利斯,克劳德,还有阿曼贝特这些人……他们却念念不忘自己所属的国家――其实大家都是归属于教皇陛下座前的主教,担当的任务也都是宣扬米尔斯教派的教义,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发布  “倘若大人看见卡达印城的人民遭到他国屠杀,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上次罗戈里德斯团长的事情,记得还是大人亲自去交涉的。”

    发布  海因对费瑟尔斯向来很尊敬,但在这件事情上却不能相让,锐利的辞锋让费瑟尔斯都愣了一愣,哈哈一笑:

    发布  “好厉害的言辞,海因,现在你可不比克劳德差了。”

    发布  海因脸色一红,弯下腰去:

    发布  “请大人恕罪,这件事情,我万万不能遵从――姑且不论我本人和朝中其他将官的意愿,现在我国皇帝陛下的生死都还没能确定下来,此刻做其他任何打算,对于索菲亚王国而言都是大逆不道。”

    发布  面对拒绝,费瑟尔斯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

    f发布  “嗯,果然是这样……”

    发布  “什么?大人不见怪么?”

    发布  海因诧异的问道――他身为教皇亲封的大主教,却拒绝教廷的要求,对于教廷而言也算是“大逆不道”,费瑟尔斯若暴躁些当场就可以翻脸降罪。就算这里是索菲亚的地头,他以教廷威严也完全可以处罚一名主教,至少可以削去海因的主教地位,那对后者的打击可是相当大的。

    发布  海因在拒绝时已经准备好接受惩处了,但费瑟尔斯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去了,不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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