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


本站公告

    我昨天下午写日记的时候,张(国珍)和一些中国朋友在静静地装点着那棵小圣诞树,张以前经常在这方面帮忙。这棵微型圣诞树是仿照我们以前的圣诞树做的。圣诞花园有圣母一家人和各种小动物的模型,温馨洒脱地混合在一起,以前它曾给我们带来过欢乐。打开通往餐室的中门,我们几根凄惨的蜡烛便会将它们的光彩放射开来,这时我soudu.org的内心便会涌起一丝圣诞情怀。圣诞歌是唱不起来了,收音机不响了,因为电厂还没有复工。礼物除了几朵圣诞玫瑰以外,就只有西门子的袖珍日历记事簿了。不过尽管如此,气氛依然神圣,依然能让人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克勒格尔和施佩林来了,他们就是为了来看看这棵全南京城唯一的圣诞树。克勒格尔还带来了一瓶白葡萄酒,这是他从沙尔芬贝格家的废墟中抢救出来的(可惜的是已经漏掉了半瓶)。我们默默地为家中所有亲爱的人们的健康举杯。完了,克勒格尔和施佩林又去平仓巷美国人的家,他们邀请我们去参加由丹麦人辛德贝格捐赠的圣诞晚会。我不能放着我的602名难民不管,所以不能前去参加。但是我们约好,在晚会的过程中,由委员会的某位成员来替换我,这样我也可以和我的美国难兄难弟们共度片刻时光。克勒格尔和施佩林刚走没多久,福井先生就来看我了,福井是日本大使馆全体成员中我唯一寄赠西门子日历记事簿的人。在警官高玉先生的陪同下,福井先生送给我一箱哈瓦那雪茄作为回赠。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抽烟了,烟草制品现在变得非常的稀少。一听雪茄以前只卖8角5分,现在没有6元根本买不到。我和这两名日本人为庆祝圣诞夜干了一杯葡萄酒。他们见我这儿有圣诞树和花,感到非常惊奇。由于日本人非常喜欢花,所以我就把我库存的花分了一些给他们,他们看上去非常高兴。我希望能和这两位先生套套近乎,以使在我这儿的那么多难民的命运多少能好一些,因为他们现在掌握着大权。日本人离开以后,我们在同样也用蜡烛装点得具有节日气氛的餐室就座,开始圣诞晚餐。包菜腌肉,对我们来讲,和上好的煎肉在味道上没有两样。韩先生带着他的全家过来了,韩先生得到了一份插有4根蜡烛的圣诞节花环礼物,韩太太和他们的孩子们则必须自己到圣诞树上去寻找礼物――一个彩球、一只象和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这样我的礼品袋就空了。但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的小男孩给我带来的惊喜:4块心形的甜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还有多拉用红丝带打的装饰结,张先生在上面还装饰了一根新鲜的松树枝。一年了,他用仆人的耿耿忠心整整保存了一年,而我和客人们激动之余一下子就全吃完了。我没有必要隐瞒:甜饼屑在我的喉咙里卡住了。当然,责任不在甜饼,甜饼是无可挑剔的,责任完全是在我自己的喉咙!多拉,我们大家都怀着爱在思念着你,而且有一个人是带着湿润的双眼在怀念你。这个时候米尔斯先生来接替我的岗了,于是我开着他的车前往美国人那儿。夜色笼罩,一路上碰到了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连续12天横陈在我们周围的街道上,无人收殓。我还经过了被日本士兵纵火焚烧后剩下的废墟。在内心中我一方面为我们的未来担忧,另一方面也怀有一丝希望,我们很快就会渡过这个难关,群魔乱舞之后,安宁和秩序将会重新来临。

    美国人默默地、忧心忡忡地紧靠着坐在一起,他们没有圣诞树,只有壁炉边上的几面小红旗表明他们的佣人想给主人带来一丝喜悦。我们大家讨论了最紧迫同时也最使我们忧虑的问题:难民登记。日本人命令每一个难民都必须登记,登记必须在今后的10天内完成。难民共有20万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一件麻烦事已经来了:已有一大批身强力壮的平民被挑选了出来,他们的命运不是被拉去做苦工就是被处决。还有一大批年轻姑娘也被挑选了出来,为的是建一个大规模的士兵妓院。谈到这些残酷无情的做法,圣诞的快乐情绪是怎么也生长不起来的。半小时以后,我又重新沿着弥漫着臭味的街道往回开。我的小小的院内收容所充满了祥和与安宁,只有12个岗哨悄无声息地沿着院墙来回走动。换岗时,几个手势,断断续续的话语,谁都不想打搅患难兄弟姐妹的睡眠。米尔斯开车回去了,我也能去睡觉了。但是必须像往常那样和衣而眠,因为我必须时刻做好将闯入者驱赶出去的准备。谢天谢地,今天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我长时间地倾听着我周围的呼吸声和鼾声,偶尔被某些病人的咳嗽打断。慢慢地,我也合上了眼帘……“平安夜,圣善夜,……”西方著名圣诞歌曲《平安夜》_4460.htm的第一句。12月25日,下午1时

    施佩林带着曹迪希一块儿到我这儿来致圣诞节问候。他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他以前参加过北平水厂的建设,因此对这类事情很了解。他可以担保,我们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有水有电。这个时候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他敞开的冬大衣里只有一件长睡衣,没有领子,也没系领带,但却带来了圣诞节最美妙的醉酒模样。于是我决定把原先为他准备的庆祝节日用的雪梨白兰地留到下一次用,他多少有些扫兴地回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