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这个时候,秦卫东骑着跑车呼啸着风驰电掣般追了上来,他像个摩托车特技演员,更像个武林高手,就在摩托车呼啸着来到她身边的那一瞬间,他用左手扶着摩托,整个身子忽然腾空而起,用霹雳腿法啪啪两下将黑白二无常踹翻在地,与此同时他右手动作快如闪电地像提只小鸡一样一把将她提去横放在摩托上,然后调转摩托一阵旋风似的逃走了。可是由于摩托的速度太快,在穿越一道障碍物时她被重重地抛到了地上。这一摔她便醒了过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只不过是自己昏迷过后所做的一个梦。
刀雅从昏迷中醒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在嘴里喃喃念道:“相思豆,我的相思豆呢?”当她发现装着豆荚儿绾上结的食品袋依然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时,她终于感到心里踏实了。
刀雅双眼一睁开时,见自己仰面对着蓝天白云平躺在沙地上,那个经常渡江打柴的老伯正单膝跪地半蹲半跪在自己跟前,双手捧着用树叶盛装的清泉水,好像是刚给自己喂完水的样子。她顿时明白一定是老伯将自己从江里救起的,于是赶紧用手支撑着坐起身来,带着感激有气无力地对老伯说:“谢谢你!老伯伯,一定是你救了我吧?”
老伯却不回答刀雅的话,只自顾自说道:“嗬,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这下我就放心了。小姑娘,你真是命大福大,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本来我今天不打算上山打架,但后来还是带上砍刀出来了,要是我今天真的不出来,那后果……唉,你怎么会不自己小心点呢?”
刀雅正是被老伯从江里救起的。刀雅落江之处的悬崖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垂直高度,老伯划着小木船准备过江去打柴的时候,远远见一个人掉进了江里,于是就赶紧划着小木船去救人,结果不想被自己救起的人竟然会是刀雅,这使他感到万分惊讶。
一开始时老伯还以为是她寻短见,但仔细一打量后发现她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装有相思豆豆荚的食品袋,所以就断定是不小心掉进了江里的。老伯将她弄到江边的沙滩上去,又用树叶盛着清澈的山泉水来喂给她,然后她就慢慢苏醒过来了。
刀雅无比吃力地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身体还没站稳她就挪动脚步想往前走去,可是她那被江水浸泡过的双腿显得又僵硬又麻木,一抬起腿脚来感觉比铅还要沉重,整个肢体好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两条腿无异于两根不管用的木桩。她打着寒噤,浑身不住地哆嗦着,不能灵活自若地迈开双腿,同时也难以找到身体的平衡感觉。尤其糟糕的是,她在饥肠辘辘之际受到死里逃生的过度惊吓,而且由身处江边热气流这样一个环境,一下子坠落到冰凉刺骨的江水之中,瞬间由热极而进入冷极的状态,这种类似“两极分化”的跳跃式的环境差异变化,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之人的肌体所能承受得了的。所以她刚艰难地往前迈了两步就又感到头晕眼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老伯见此情景,心里有些不忍,只得赶忙上前将她扶起,用背驮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走去。由于刀雅一方面认为自己一个大姑娘家,如果就这样死死趴在老伯的背上觉得怪别扭难为情的,而另一方面她又发自内心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才往前走了不远一段距离后她就嚷着一定要下来自己行走。老伯于是又只得顺从地将她放了下来,双手搀扶着她吃力地缓缓前行。
然而不用说,刀雅早已深感全身疲软无力,走起路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而整个身体却又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走着走着她就两眼冒起了金星,身子摇晃着再一次无力地瘫软了下去……——就这样,老伯只好再一次强行背着她上路了,经过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将她背到公路上去。在公路上招手搭上了一辆面包车后,老伯并没有因此而放手不管,还要一直将她护送到家里后才总算放了心。
刀雅虽然逃过一劫,不过到了家里后她就生病了,而且还病得特别的厉害。被老伯救起回到家里的当天她一直高烧不退,嘴里不时迷迷糊糊地吐着谵语,一会儿“卫东,卫东”的不停叫唤,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相思豆,相思豆,我要相思豆,我要卫东”的喃喃自语。父母见此感到十分心疼和着急,只得赶紧将她送到医院里去进行了住院治疗。
这时候的王丽娟,她对女儿刀雅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真的打心底很心疼女儿刀雅,见刀雅大难不死她庆幸还来不及,上次搧了女儿那一巴掌她至今都还有些后悔,现在哪里还敢不分轻重地横加指责?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很头疼、感到束手无策拿刀雅没有一点办法——她始终是不希望刀雅“执迷不悟”跟秦卫东鸿雁传书或电波传情继续发展下去的。所以刀雅在医院里病情刚刚有所好转时,她就心情难过地对刀雅说:“小雅,这又是何苦呢,你怎么就这样傻,为了那几颗相思豆差一点就陪上了自己的性命,这值得吗?”
刀雅目光呆呆地,她心情一激动,泪水止不住噗噜噜滚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意味深长地对母亲说道:“值得,当然值得!妈妈,我认为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王丽娟悠悠叹了口气:“唉,小雅,你真的太固执了,你这不是有意在为难我们吗?”她见刀雅不言语,歇了片刻后又接着说,“说来说去,我们做父母长辈的,还不都是一心为了你好、为你将来的幸福着想,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理智,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们两个是一点都不现实的,我就不相信他姓秦的小子敢当着你的面拍着胸脯说,他保证一定会娶你,而且永远都不会变心,永远都只在乎你?我才不会相信呢。”
刀雅有气无力,慢吞吞地说道:“妈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说了也是白说,我什么都不会听的,我没有那么理智的头脑,所以,我也不会把事情考虑得那么周全、那么长久,我只知道我是真心的喜欢他,和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这就够了,别的我什么都不会去考虑的。”
王丽娟则说道:“那要是妈不同意呢?退一步讲,就算妈同意了,要是你父亲抵死不同意呢?小雅……”
“你们同不同意这又有什么关系?……”
刀雅刚打断了母亲的话,可是母亲却不容她插话,赶紧又打断她的话接着说:“小雅,你人也不小了,妈是希望你学会冷静思考问题,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只靠一时冲动,凭感情办事,知道吗?”
“妈妈,我不需要冷静,我说过我什么都不会听的,我想真正需要冷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做父母的干吗老要干涉我个人的私事呢?难道说,我连选择和谁交朋友_4460.htm、和谁谈恋爱的权利和自由都没有吗?”刀雅显得有一点点激动,她停顿了片刻,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才又哀求似地接着往下说,“妈妈,我求求你们了,请给我一点点自由,不要再干涉我的私事,也不要再去操心我去跟谁谈情说爱。我是已经铁了心的了,我这辈子除了他是谁也不会嫁的。为了他,我等于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我会为了他而生,也会为了他而死,我又还有什么顾虑,还有什么丢不开放不下的呢?”刀雅在这里所说的“死过两次”,是指差一点被眼镜蛇咬死和差一点被江水淹死。
刀雅对母亲说这些话,原本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一种决心和阐明自己的观点,可是母亲听上去却很不是滋味。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她说的话去分析,好像她的生死只与秦卫东有关,而她的生命也只属于秦卫东——属于一个至少是在现在与她这个家庭还没有多少关系的男人,而与父母毫不相干一样,简直就是有些“忤逆不孝”的味道。
王丽娟听了女儿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她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女儿会说出这种让她感到痛心的话来。她脸色阴沉着,见自己根本无法说服女儿,只得以退为进说道:“唉,你这孩子,妈也真是拿你没办法,既然是你这样铁了心,妈再说什么,那又有什么用呢?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们现在相隔几千里,比牛郎织女还要牛郎织女,你不怕耽误了自己,妈还怕你被耽误了呢。从现在起妈可以同意你继续和他保持联系,你给他写信也好,给他寄相思豆也好,甚至你有事没事随时跟他通电话妈都不反对,但这至少也得首先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他主动来潞江追你,而且敢于当着我们的面把你们的关系挑明。否则,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像个什么大男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那不是有意误人青春吗?”
母亲的话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刀雅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母亲在他面前耍的一个小聪明。事到如今,她和秦卫东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小的误会,她现在甚至已经不敢肯定秦卫东是否还在心里爱着她,又怎敢奢望他能够主动来潞江追她,并挑明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呢?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幸福也不会是无缘无故降落到每个人头上的漠漠雨,而是要靠自己大胆的去追求、去把握的。像这样的浅显道理刀雅当然不会不明白,所以她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就上了母亲的当。当务之急,最要紧的是她必须尽快将相思豆寄出去,否则她就会感到焦灼,就会忧心如焚,心里怎么也不会感到踏实。
刀雅果断地对母亲说:“我不需要什么前提,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面对决心坚如磐石、毫不动摇的女儿,王丽娟还有什么话可说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