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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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义和”在京城的分号很快便打开了局面。由于雾峰带来京城的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因此不论是走镖的速度还是安全都远远优于原来的镖局。加上他本人聪明多才,极善交际,从三教九流到官宦士绅,几乎都在他的来往之列,这也为他带来了许多机会。生意如此之好,陈墨建议雾峰再从江南调些人手过来,雾峰不置可否,只说了句:“你看着办,不用问我。”

    皆因雾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那便是寻找和敏怡见面的方法。那日在酒楼他猜到那几人口中的“老十三”应该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听起来他要大婚了,之后便会搬出宫开衙建府,与他来往是接近敏怡的唯一办法。他所做的一切,所经营的所有,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带着敏怡远离朱家的追捕,去过他们向往已久的生活。而京城,恰恰是朱家势力最为薄弱的地界,他们还没能嚣张到在康熙皇帝的眼皮下兴风作浪。

    所以他要将“忠义和”从江南迁来京城。目前第一步走得很是稳当,雾峰才放下心来四处结交京城的权贵官宦们,为“忠义和”争得保护和背景。尤其是能与宫里有交往的人雾峰都格外上心,不久前,他便通过人结识了现任御前一等侍卫的阿和礼。

    阿和礼是个三十出头的高瘦男子,生得面白身壮,长眼细眉,还留着淡淡的胡髯。平日里嗜酒如命,是个风流狂放之徒。雾峰虽然心下厌恶,却因着他的身份不得不曲意迎合,常常与他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这般往来几次后,阿和礼对雾峰好感大增,便时常透露些宫廷秘辛给他。一次两人喝得高兴,雾峰趁机向他打听十三阿哥大婚之事。

    “要说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除了太子爷,就是这位十三爷了。给他栓的可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听说还长得花容月貌的&8226;&8226;&8226;&8226;&8226;”阿和礼已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不免絮絮叨叨。

    雾峰及时出声打断:“那十三爷大婚安排在何时啊?”

    阿和礼斜睨着道:“这个月吧,估摸着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文定,纳采啥的都结束了,大婚礼应该也快了。”

    雾峰笑道:“那这位十三爷好事将近,不久也要分府居住了吧。”

    阿和礼哈哈一笑:“可不是,不过瞧着皇上对他的宠爱,只怕还会留他在宫中住段时间呢。”

    见他醉意渐浓,雾峰也不再问,只端了酒杯暗自琢磨。

    内务府择定的良辰吉日这晚,西五所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胤祥穿着大红喜服被兄弟们簇拥着站在正堂上等待喜轿到来。人群里,十四阿哥胤祯对身边的八贝勒胤禩道:“瞧老十三的模样,今儿小登科,他看着还真是比往日来得精神。”胤禩笑而不语。

    仪仗排列就绪,执礼太监高唱一声:“喜轿到了!”四贝勒胤禛忙推胤祥道:“快去门口!”一群人涌到了大门口,远远就看见庄严喜庆的迎亲仪仗后大红喜轿正缓缓驶来。一个穿着嫣红绸袍的迎亲女官此时也带了一群人在红毡尽头站定,她的容貌隐在灯影之下不甚看得分明。

    不一会儿,喜轿便到了门口,随着女官一声悠长的“落轿!”,随她前来的宫女太监忙上前在红毡子上摆上火盆,马鞍等物。胤祥上去踢了轿门,那女官走到亮处,笑吟吟地上前掀起轿帘,在灯光下众人才看清原来是绿怡。

    绿怡扶出新娘子,顺便递给胤祥一个坏笑,胤祥这才反应过来,回到台阶之上,接过弓朝新娘头上连射三箭。除了黑煞,胤祥先行进堂与兄弟们“迎门钟”敬酒去了。绿怡接过新娘一路手持的如意和苹果,又递给她一只宝瓶,随后搀扶着她跨火盆、跨马鞍、跨苹果,接过她手中的宝瓶,这才在手执珠灯的女官的导引下进了新房,将新娘交给里面早就等候的精奇嬷嬷和喜娘,自己带着先前迎亲的宫女们至大堂完礼。

    本来按绿怡的身份这差事可用不上她的,但康熙亲派了她来,既是显示对胤祥的恩宠,也是全他们素日交好之情。因为她是皇上派来的,当她出现在人声鼎沸,酒气熏天的厅堂时,那些已经喝得兴起的亲贵大臣们还是都了站起来。

    绿怡也不行礼,径直走到胤祥面前宣旨道:“皇上口谕,赐皇十三子胤祥玉如意一对,金杯一对,贡缎百匹。”胤祥忙欲跪下谢恩,绿怡又道:“免!”

    宣完旨意,绿怡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嬉笑,胤祥举了酒杯来敬她,笑道:“这既是谢恩人,也是谢媒人了!”绿怡也不推辞,接过酒杯朝周围看看,复笑道:“十三爷今儿大喜,当日在扬州绿怡曾说要在爷大婚时于正堂唱曲,待饮了这杯就兑现吧!”说罢一仰头干了手中的酒。

    众人正要大声叫好,却见绿怡放下酒杯,缓缓走到大堂正中,高声唱起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歌声优美婉转,充满了喜悦和祝福之情,直穿过大堂传进洞房,听得一干嬷嬷喜娘都脸带微笑,更别提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了。

    胤禟看着绿怡,她的欢喜和幸福竟不输给新郎官胤祥,两人对望的视线里也满是欣赏和感激,并无丝毫做作扭捏之态,这才相信了八哥说的他二人应无私情之语。绿怡的声线甜美细腻,唱起这样的喜歌也带着一股自然的妩媚妖娆,直听得满堂宾客个个喜不自禁,红光满面,不知真是为胤祥大婚而喜,还是为见着这么个绝色的女子而喜。

    他突然涌起醋意,不等绿怡唱完上前与胤祥说话便走出人群来到她面前,挤出笑道:“绿怡姑娘好嗓子,不如再多饮一杯润润嗓吧!”

    绿怡接过胤禟手里的酒,看他笑里带着一丝愠怒,心中不免冷哼:“这个九阿哥又玩什么花招,不会是想毒死我吧!众目睽睽,我今儿好歹也是钦差,量他也不敢!”想罢接过酒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这时胤誐胤祯带着一干亲贵子弟上来拉走了胤祥,胤禛胤禩也加入了挡酒之列,与周围的人喝成一片。厅堂里又恢复了一片觥筹交错,恭喜之声此起彼伏。

    胤禟拉住欲上前瞧热闹的绿怡:“差事完了么,怎么还不回去复旨?”绿怡忙低头道:“回九爷的话,皇上的旨意是待十三爷礼成之后奴婢再回宫复旨。”胤禟见她不卑不亢,一时也语塞,只讪讪道:“那就好好站着观礼,不要再往前头去了!”

    见执礼太监的暗号,绿怡忙站在正堂往洞房去的方位高声唱道:“吉时到!”

    胤祥此时已经半醉了,脚步也有些虚浮,十四还要灌他一杯,被胤禛的眼神一扫只得作罢。小林子上前扶住他向洞房走去,绿怡带着宫女们跟在后面,目送他进了房。

    一会儿,喜娘出来点点头,绿怡知道礼成了,便让精奇嬷嬷和喜娘、宫女等人用满语唱起“阿察布密”:“在这良辰吉日,结成美满姻缘,神灵保佑你们百年偕老!&8226;&8226;&8226;&8226;&8226;”

    听到“阿察布密”,堂中的阿哥和亲贵子弟们知道礼成了,一窝蜂冲过来要闹洞房。混乱中胤禟蹭到绿怡身边道:“这下你完了差事了。”

    绿怡强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行了礼便回宫向康熙复旨去了。

    第二天十三领着他的新福晋兆佳氏到乾清宫来朝见康熙和太后,绿怡一早便等在宫门口,引着十三居左稍前,兆佳氏居右稍后,分别三跪九拜,六肃三跪三拜行礼。康熙和太后又赐了礼物。随后,绿怡带他夫妻二人去永和宫拜见德妃。因十三生母敏妃早逝,是德妃抚养十三成年。虽非亲生,十三这礼却让德妃感慨万千,连说不负敏妃临终时的嘱托,赏赐也格外丰厚。

    绿怡趁两人行礼时细细打量兆佳氏,见她穿着皇子福晋的朝服,身形娇小,容貌果然如传闻所说娇美动人,想起当日自己曾信口开河说她与十三有夫妻相,才哄得太后一锤定音栓了这门婚事。

    如今看来不知是自己时运当头还是真有媒人潜质,这兆佳氏细看来还真与十三相像,都是容长脸上一双细长单凤眼,不同的是兆佳氏的眼睛里含着的是初为人妇的娇羞,十三却闪着睿智和机灵的精光。

    十三大婚后不久,五月二十四日康熙又启程往塞外避暑。这次他带的皇子们出奇地齐整,连小十七也在随行之列。听到这个消息绿怡不禁喜出望外,想着十七此时定在呼喝着让应嬷嬷和婉心替他打点行装,出巡塞外可是他盼了许久才有的机会。

    一路上绿怡又缩在马车里无精打采。她实在受不了这种颠簸,只觉得骨头都颠酥了一般。待巡完蒙古察哈尔、巴尔虎、厄鲁特等部,到达热河时已是八月底近九月了。康熙见内蒙古、喀尔喀蒙古诸王、贝勒、贝子、公、台吉等来朝见,便下令一道木兰秋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