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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前的一天,止弱和我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谈理想,看夕阳,看到天黑就接着数星星,甚至你能想到,我们也千篇一律触景生情地想到了“将来要做个天文学家”,和所有人一样,那是我们的童话时代。后来她用一双大眼睛在夜幕下忽闪忽闪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我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到她的脖子下面让她睡觉,事实证明很成功,她很快就睡着了。我就那样坐着,直到我感觉到她枕的是枕头或者她自己的手。
我看着她熟睡的表情,她的皮肤光洁白皙,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面孔,也遮住了我的手。她的表情幼稚得像个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学生,是的,她是个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偶尔还思如泉涌地做些感叹抒情的小姑娘,有时候我们坐在草地上,看天上轻盈浮动的白云,看上空疾驰而过的小鸟,听耳畔你侬我侬的柔风,她说,一直年轻着多好,那时候她是个矫情的诗人。
我确定我只有一只手之后她醒过来,睡眼朦胧。
一直这样?她问。
一直。我说。
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她看了看日落西山,说。
我可不敢预测,我甩着手说,没那么勇敢。
她笑了笑,弱不禁风,笑靥如花。
更早时候的情人节那天,我们逛商场,看电影,之后去公园,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我俩坐在一叶_4460.htm小船里,我跟她说笑话,谈将来,船到湖面中心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天际西下的夕阳。那时候她的手冰凉,被我感觉到了温度就迅速缩回去了,我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害羞的小女孩。
之后我们去了肯德基,我素来不喜欢那里,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们就在那坐着,拘谨地看着对方,看着周围的一切。她只吃了一点,中途我在饮料里送了她一个意外的节日小礼物,推让之后她低着soudu.org头收下。天黑的时候我们出去,我送她回家。
那时候她不喜欢让我牵她的手,她说怕被别人看见。
我说,就五分钟。
她说,不行。
三分钟。
五十秒。
一分钟。
三十秒。
好,就五十秒。
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十五秒。
她的语气和表情像做了很大牺牲。我一咬牙说那行,十五秒就十五秒,然后她开始数数。我牵着她的手,我们并排走在橘红色的路灯下面,缄默不语。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是个口吃,那样还能数得慢一点。
后来就下雨了,我俩到一个楼下避雨,她知道我没有吃东西,因为那时候我一直在看着她吃。她让我等着她,然后她一个人过马路给我买吃的东西,她站在马路中间左顾右盼,等到没有车的时候她跑过去,五分钟后,她拿着吃的冲着我笑,那时候她像个天使。我就站在那里,看她站在马路中间等车的情景,她和店里老板交谈的情景,她拿着吃的向我挥手的情景,所有这些我都还没有忘记,送她回家的路上我还在回味着这些雨水冲刷不掉的画面。
同样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安静地看着同样熟睡的止弱,我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熟睡的表情了,自那次以后。她的头发还是那样乌黑和光泽,皮肤白皙而细致入微,睫毛像栅栏一样,细长而又具有弯曲的美感。我记起我以前对她说,即使在沙漠里遇到沙尘暴,你也一定可以安然无恙,她眨了眨眼睛说为什么啊,我说就是因为你得天独厚的睫毛啊,那就是一道栅栏,她那时就只是咯咯的笑。而这时她陷入了宁静,我写生一样看着她的修长而精细的眉,柔软而微弱,她的鼻小巧而白净,还有口,精致入微而无懈可击,一切都极具东方女孩的细腻和优雅。但是,这时她还多了些成熟和理性的静默不语在里面,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感性和喧嚣,我们都在经历都在成长,我还能感觉到这些。
就是在那天,同样是在我安静地看着她醒来之后,她跟我说了她和她爸的事,说像我看到的那样,她已经给了她爸了,轻描淡写。当然还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安慰了我一下。我想听她解释,她终于告诉了我,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从此我的童话时代就那样不堪一击地支离破碎了,这表示,我告别了童年,告别了童话时代,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