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雪了,一片一片,降在这京城的土地上。
没有一个角落可以逃过这如絮般的雪花的触摸、覆盖、侵蚀,无情的雪花无情地占据着这京城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角落,甚至,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还夹杂着一些神奇的雪花,它们直接飞到人们的心里,将人们冰凉的心再次地降低,这就是掺杂了可以摧毁善良人们意志的雪花;这是包含了太多冤仇苦恨的雪花。在这连呼吸都渐渐有一点困难的可怜冬夜里,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的冤魂将要产生并将循着和雪花相反的路径飞到天上,在虚无飘渺的夜空中凄惨地述说着自己的悲哀。
究竟谁才是这京城里的主宰?是皇帝?当然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说的,当今的皇帝是天下第一人,因为连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更何况一座京城。已经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但万事皆有例外,在这个时候,在京城,未必只有皇帝是最大的,因为在这个带大明帝国的权力中心,却有两个最高统治者的存在:一个是大明朝的天启帝明熹宗朱由校;另一个就是真正执掌整个大明帝国权力的“九千岁”魏忠贤。
一个帝国出现了两最高统治者,并且两个统治者居然还是那么亲密无间,确实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是整个大明帝国,无论是朝廷和市井,谁也不敢说这是可笑的,真的是令人琢磨不透。或许是老百姓也已经习惯了,只要不再出现第三个和第四个就好了,现在的这两个毕竟已经熟悉了,再换新的没准还不如以前的呢,谁做皇帝不一样呢?都是一样的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不一样的只是名字罢了,朝廷的更替在百姓的眼里就是如此简单,无非是这金銮殿换个人坐,反正大家也看不到,完全没有史官笔下那么地惊心动魄和伟大至极。
坐落在宫外的东城的一座气_4460.html势宏伟的三层院落,深宅广院,苍松翠柏,假山奇石,曲径回廊,再加之数百成千盏的细纱宫灯,将偌大一座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更显得富丽堂皇、气势非凡!
没有人会想到魏忠贤的卧房竟是如此的简单,甚至赶不上一个富贵人家的管家的卧房,虽然民间都在传说,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黄金做的。不过....事实也确是如此:一张靠墙的简单的大床和两张梨花木椅子以及一个小小的方桌占据了卧房的一半面积,而这间卧房的另一半就只有空气的存在。
“朝钦啊,我有点冷,叫人再加一盆火。”一个凝重的声音从厚厚的床帘后传了出来。
“是”一个凝坐在一把梨花木椅子里的华衣青年男子立即接口答道。
华衣青年男子在答到后快步走向门边,轻轻地把房门推开,对着门口已经冻的有点麻木的小厮说道:“再来一盆火,要快点。”
小厮听到后立即反身快跑起来,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夜,能够跑上一跑,暖和一下自己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个冬天,天怎么这么冷啊。”凝重的声音又一次缓缓地响起,既像是发问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个名字叫朝钦华衣青年男子没有任何回答,在不能确定问话的确切含义前,他是不会有任何表示的,这是长久以来李朝钦形成的习惯,也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很好活下去的好习惯。
“是不是这天下又要变了?”凝重的声音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我可不愿意再看到流血死人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多好啊。”
李朝钦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腰畔的清霜,然后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一闪而过,快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嗒,嗒”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应该是刚才去取火盆的小厮回来了,李朝钦轻轻地推开了门,一手接过门外递进来的火盆,将其与先前屋中的一个火盆并排摆在了一起。屋中顿时比先前暖和了许多。
窗帘后的声音没有再次的响起,也许是进入梦乡了吧,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知道,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在魏忠贤睡觉的时候去掀起他的床帘,除非......他不想活了,确切的说,是他的九soudu.org族都不想活了。李朝钦也想知道床帘后面有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自己许久,自打五年之前,自己被选到这里值夜的那天开始。“这床帘之后到底有什么呢?魏公公是不是真的就睡在这里?”几乎每天值夜,李朝钦都会不由自主的问自己相同的问题,“我到底能不能一剑将这大床以及睡在床上的人劈成两半呢?也是能吧,也许......机会只有一次!”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只有一次机会的时候,你就会很小心很谨慎甚至可以说很胆小,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这是用十来年的忍耐换来的机会,没有必杀的把握,当然不可以轻易出手,否则当真是要追悔莫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