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丽打开地下车库。来到这个陌生的空间,自己喜欢绿牡丹,孟大崇把客厅里挂上巨大的绿牡丹油画,显然用心良苦。自己一直喜欢纯木地板,可以光着脚在上面走路,二楼全是暗红的纯木地板。
程秀丽看到这里心里有些许安慰。卧室里的衣橱里有着女人的蕾丝睡衣,一个黑色网眼连裤袜挂在衣柜门里,薰衣草的味道弥漫而出。这个女人珠墨显然喜欢薰衣草浓郁的香味。程秀丽厌恶的关上衣柜,铺着香槟色床单的巨大双人床静谧的注视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程秀丽拨响孟大崇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孟大崇熟悉的声音遥远的传出,有音乐声音也应声而来,是满大街都在唱的当红歌曲《城里的月光》,
“我在宾馆,开完会就回去了。”他说完就像往常一样立马不等自己回话,关了手机。
程秀丽继续拨打过去:
“你放屁,你和珠墨在一起鬼混,我告诉你,我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出来,你给我立马滚回来,我在梅岭苑。你要是敢抵赖,我让你和那个珠墨不得好死,你相信不相信。”
孟大崇像被点了哑穴,半天没有回应。
“你说话呀,你要是不回来,我现在就去找你去。”对面的程秀丽歇斯底里的在发作,孟大崇脚底一股凉气蔓延而上。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的事情你别管。”
“凭什么不让我管,你的事情?你自己说的轻巧,杨得志的律师在威胁我,你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去管,我现在管的是我的丈夫,你还是我的丈夫我就有权利管你,你给我回来,你想身败名裂,你就继续一意孤行吧。那个臭婊子想身败名裂我就让她如愿。”程秀丽大骂之后,一把把手里的手机砸到了对面的墙上。
孟大崇失魂落魄的合上手机。
迟早燕子与自己的事情会暴露,但是孟大崇没有想到会是杨得志在搞鬼。燕子在沐浴房淋浴,今天应该是个非常浪漫的夜晚。燕子与自己来到这个繁华的海滨,面对宽阔无垠的大海,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海风,逃脱令人窒息压抑东躲西藏的生活,坦坦荡荡的可以和燕子出双入对,显然燕子气色好多了,小鸟依人的不再与自己斗气,她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女人,不在乎金钱权势,对感情的投入执着与对正义的维护占据了她年轻幼稚的世界,只要对她温柔体贴,她就会心满愿足。看见燕子欢愉喜悦,孟大崇内心也升起满足之感。
程秀丽实话实后居然把她的手机摔倒了墙上。孟大崇想回拨过去,先稳住程秀丽再说。但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谁和你说话?”燕子已经洗涮完必。
“朋友来的电话。”孟大崇吻了吻眼前这个珠圆玉润的女人。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程秀丽泼辣闻名,燕子显然抵挡不了,自己放弃燕子内心也会备受煎熬。
“计划再住几天?我回去还有事情。李炳刚被打了。这个案件越来越复杂。你说我从什么角度报道,又可以帮助李炳刚还不至于危险?”燕子又提起自己的工作。
“你最好放下别搅和了。社会远非你想象的简单,许多事情你报道出去自己痛快了,可是对当事人后患无穷,你想不受牵连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你最好写点歌功颂德的文章,谁也不得罪,自己也有升迁的机会。”
燕子擦干净身体,钻入被中,睁着大眼睛,“等这个事件结束了吧,我想要个孩子。我们同学都许多有孩子了。我也26了,我家大人老催我快点交朋友结婚,女人一错过最佳生育年龄,对孩子对大人都不好。你计划离婚吗?”
孟大崇俯下身体,注视着燕子。脑子里程秀丽的谩骂仍然在盘旋不肯离去。
“别老提不高兴的事情,等我一年,好吗?”
“你爱我吗?你老避重就轻。不讲实话。”
孟大崇意识到燕子对自己开始不信任了。
“你说什么就叫爱?你告诉我?我按照你说的做。”刚才程秀丽大骂自己,现在燕子又逼迫起来,孟大崇心烦意乱的反驳。他黑着脸,去了卫生间。
“怎么说着,说着就又生气了。”燕子抗议着关了灯,把脸蒙到了被子里。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明天得赶快联系上程秀丽,别让她闹出什么洋相来。孟大崇一边沐浴一边考虑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妻子。现在提出离异,显然不合适。万一程秀丽要挟自己,燕子这里该如何应对?从心眼里,自己不希望燕子受到伤害。保全燕子,势必要屈服于程秀丽,最后只能和燕子分离。程秀丽不可能同意离婚,她是个太要强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爱自己,她表达爱的方式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不会柔情蜜意,但是她绝对不会对自己放手,自己强硬离异,只能两败俱伤。这个是最次的下策,最好的策略就是相安无事,保持平衡。要保持平衡,燕子这里就得先放一放了。燕子必定单纯,她会忍辱负重的,她最好不要再掺和新世纪小区的事情了,程秀丽突然给自己电话,保不住就是因为燕子的报道让她关注上燕子了,自己离开报社的时候就应该把燕子调到办公室。现在后悔也晚了。
搞新闻工作,坚持真理就是自掘坟墓,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真理可以追求,金钱至上,利益最大化,官商勾结已经成为普遍现象,谁没有污点,凡是掌握权利的地方都存在漏洞,法治不健全,政策不健全,对于转型期的政府,只能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实在遮掩不住问题了大爆发了才可以算是有问题了。
中国社会几千年的官场文化不是新闻曝光就可以解决的。燕子太单纯,自己必须保护她,哪怕现在她根本不理解,骂自己是薄情郎,坑害她的感情自己也得担当这个角色,等事情过去了,自己再解释清楚也不会迟。想到这里,孟大崇不觉喟然长叹,蓬头里的水从眼角眉梢流下来,他从镜子里注视自己皱纹横生的额头和有了白发的鬓角。不自觉,孟大崇的眼角开始湿润起来。
来到卧室,孟大崇看着熟睡的燕子,洁白的皮肤,俏皮的嘴角,不安分的两只脚丫子踢出了被子外,她双手老按在胸口,他老提醒她小心晚上做噩梦。他怜惜的给她把手放下来,她感觉到了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来,别跑。告诉我,爱我不?”
他叹了一口气。“说。”
他还是不说话:“必须说。”
“你别傻了。那个字也当不了饭吃。”
燕子凑上来咬住他的肩胛骨。“爱。”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最后一夜与燕子缠绵了。外面的灯光水银泻地一样照耀进来,卡拉房传来高亢的歌声,不着调,但是分明演绎着快乐。爽滑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孟大崇更加投入,更加温柔,两个人也更加纠缠,更加忘我,“还有明天。”燕子喘不过气来想推开这个疯狂的男人。孟大崇沉默着。
当晨曦初放,燕子醒来孟大崇已经在一闪一闪的抽烟,明明灭灭的一屋子烟味。
“怎么了?”
“燕子咱们分开段时间,程秀丽来电话了,知道咱们的事情了。万一她找你闹事情,你就一句话也别说,当不认识她。她那里我尽量摆平。”
燕子心里忽悠了一下,看来昨夜的电话是程秀丽打来的。孟大崇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昨夜极尽温柔原来是这样。“离婚吧。你们不是早就分居了吗?”
“我是有职务的人,离婚没有那么简单。我只能先委屈你一下。我会尽量不让程秀丽伤害你的,相信我。”孟大崇把燕子的手握着,他手心里的温暖传导过来。
“燕子,别恨我。”
突然孟大崇哽咽起来。
燕子眼角也开始湿润。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怕什么呀。重要咱们相爱。”
燕子故意洒脱的回应。她爬起来,抱住孟大崇,“不要哭。”燕子抽出手给他擦眼泪,他躲了躲。“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难能可贵。咱们可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真的非常感激你。我想呵护你到老,开始我是这样考虑的,现在我也会这样为你考虑。”
“别说丧气话了。程秀丽不是老虎,现在的社会婚姻观念早开放了。我跟你第一天我就想好了,我不怕流言蜚语。你自己要有点骨气,别抛弃了我,我还蒙在鼓里。”
“不会的,燕子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等我一年时间。好吗?”
“你的意思是?”
“咱们回去后,可能得断开一年,你要有心理准备。”
燕子的手放下来,孟大崇把烟头熄灭。他默默的注视着这个让自己销魂荡魄过,又伤心泪落的女人。
燕子听话的点点头。
“好燕子。我爱你。”
孟大崇终于主动说出了这三个字。燕子苦笑一下。她只能脉脉不得语。孟大崇悄悄舒了口气。若干年前,张鹏一个电话就销声匿迹,现在孟大崇可以给她把情况讲个清楚,燕子心里凄苦也只能委婉安慰这个大自己20岁的男人。有的时候女人要比男人更懂得坚强的意义,男人比女人更懂得如何画上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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