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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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山叠岭的浮月山脉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黑幕之中。

    在间不容足一尺的崎岖山道上,毫无声息地行进着一个白衣劲装的赶路人。尽管时适七月,但山区气温仍是宜人,尤其是凌晨,山间寒气袭人,而这人头上却是热汗蒸腾,冒着白气。

    从他的行装和一脸倦容判断,看来他已是星夜兼程非止一日而言了。山路如此险峻崎岖,他却如履平地,显然轻功己臻上乘,非常人可比。

    蜿蜒山路,时有四五丈宽的断崖深涧阻隔,涧底一眼望去深不可测,令人毛骨悚然。一般行人至此,只得战战兢兢绕道而行,而此人却视之无睹,临至断崖深涧,一声忽哨,身形暴起数丈,如苍鹰展翅般一掠而过,至对岸稳稳落足,顷刻间缩短了半日路程。

    这白衣夜行人便是名震江湖人称“玉面书生”的贺云霄,是黑白两道上都数得上的知名人物。

    他闪身疾行,已至神龙山麓,还有一小段的行程,过了凉风峡便可遥见山下的神龙寺了。此时已近拂晓,贺云霄似有些疲惫,遂在山腰寻了一开阔之处,歇了下来,顺便吃点干粮,养养神,心道:天明之前赶到神龙寺应是没有问题的。

    贺云霄每年盛夏之时,必来神龙寺小住数日,这已成为他生活中的惯例,他喜爱这四季如春的浮月山地,这既能消除绘暑,也可洗涤尘俗。

    一生浪迹江湖的贺云霄,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名山大川,古刹名寺,为何独独垂青这小小的神龙寺呢?当然,南岭地方,蛮夷交杂,奇风异俗,引人入胜,然而最主要,还是他在这儿有一位人生故交,可倾诉内心的衷曲,这就是神龙寺主持方丈祥龙大师。

    正所谓,一生一世,相交满天下,知音又有几人?能有一二知已,朝夕相处,死又何撼?

    南岭神龙寺,建造于大唐盛世,地处苗疆,三百年来,在当地苗民心目中,无异于是天上神只的代表,除了皇帝的圣旨,就数神龙寺主持方丈的话在当地有影响的了。

    然而,这天神龙寺门口外,却发生了一件奇事。

    大清晨,当神龙寺小沙弥去寺外担水的时候,发现寺门怎么也打不开,好像从外面被什么东西钉死了似的。那沙弥觉得奇怪,施出轻功,越上墙顶,跳到寺外,再朝冲院门一望,不禁呆了。

    寺门被人在外面钉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更奇的是,那十字架上竟n/5_4460.html绑着一个面目姣好,赤身裸体的女子。

    小沙弥呆了片刻,立刻飞身跳进寺内,拔脚便向大殿狂奔。

    神龙寺主持祥龙大师正率众僧在殿中准备念经,听到小沙弥的汇报后,立刻沉声向身边的的值殿僧道:“随本座来。”随即僧袍一展,宛如一朵黄云,向寺外飘去。

    当祥龙大师掠过围墙,来到寺外时,只见寺门前不少的人驻足围围观,窃窃私语,再看看门上十字架的裸体女人,任凭大师胸襟soudu.再豁达,也不禁变了面色。

    看来是有人有意与神龙寺作对。

    祥龙大师迅脱下身上的黄色架裟,掠到女子面上,为她披上,一遮掩住那诱人的胴体,一边口中喝道:“青龙,把十字架拔……”

    话方说到一半,陡见美貌女子抬起头来,冲他一笑。

    这一笑非同小可,只见修为高深的祥龙大师一声惨叫,人已踉跄倒退数步,手捂嘴巴,一下跌倒在门台阶之下。

    刚过去帮忙的青龙方丈,见状大惊,忙道:“师兄!你……你……”

    其实已不用再问,因为他此时已看到祥龙大师的指缝中流出一丝黑血,那血竟黑得如墨汁一般,显是刚才中了剧毒。

    毒从何来了已不容查究。青龙大喊道:“快……快传讯……师父……”一小沙弥闻言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越过墙头拔足狂奔入殿。

    随后,寺中擂起了三声急促的鼓声……

    坐在山腰上休息的贺云霄,听到从神龙寺方向传来的三声鼓声,心中大吃一惊,他几乎是未加思索,条件反射似地从青石上弹了起来,施展上乘轻功,从山腰落向山谷,闪电般朝神龙寺狂奔而去。

    常言道,暮鼓晨钟,按佛教的习惯,寺庙早课是应击钟的,现在却反常地击出鼓声,表示发生了非常之事,贺云霄反应极快,因为他知道,神龙寺若非有重大事故,是不会在大清早击响鼓声的。

    一个时辰的路程,贺云霄只用了盏茶功夫,便来到了寺门前,正遇上一小沙弥外出,拦住便问:“小师父,寺中发生了什么事?”

    小沙弥以袖拭面,道:“祥龙师祖危在旦夕,白大侠若晚来一步,只怕再难见他一面了。”

    贺云霄倏然落下二行清泪,如受雷电之击,霹雳轰顶,不及听完沙弥的话,身形掠起,像鹰隼一般,向大雄宝殿射去。小沙弥话声未落,早已不见贺云霄的人影。

    此时,大雄宝殿上充满了凄迷,肃杀的气氛。

    那长发女子垂着首,被绑在一根石柱上,而祥龙大师却直挺挺躺在草蒲并铺的席上,众僧人围绕着,几百双目光,都注视着祥龙,他们之中,不乏疗伤圣手,但这次竟不知如何下手。

    突然,一条人影自众人头上窜过,落在祥龙大师身边,双膝跪地,看到祥龙大师命若游丝,他眼眶润湿,泪落如雨。这人便是贺云霄。

    祥龙大师虚空的目光倏然落到贺云霄的脸上,那濒死的眼神,居然有了变化,可是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咯咕咯咕的声音,就是说不出话来。

    贺云霄强自忍住悲痛,缓慢地道:“大师既不能言,不知何以教我?”

    祥龙阖了阖眼,目光似有托咐之言,此时,已有僧人急道:“快拿笔来。”

    “不必。”贺云霄说道,遂伸出右手,握着大师轻颤的的手,两人互相凝视着,良久没有松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