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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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三月,春寒料峭,梅影粉淡,柳梢金软,正是江南好天气!

    扬州城,落英街,风云堡!

    高大的门楣上悬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是风云堡堡主沐清愁成亲的好日子。

    前来道贺的宾客很多,门内的丝竹声不绝于耳!

    风云堡是近两年风头最劲的门派,虽然对于它未来的走向,武林中感到茫然和未知。但是在接到请柬的那一刻,多数受邀之人还是从五湖四海欣然赶来,参加婚宴。

    清晨的空气中居然隐约有了极细的流霜飞舞而下,挂在的一株株琼花玉树上,金色的琉璃瓦在霜气里闪着灿烂的金光,极尽奢华。一轮圆日静静悬在上空,将清冷的辉光洒落大地。

    所有前来道贺的宾客,无论是江湖豪侠,还是达官显贵,人人满足,莺啼燕语、灯红酒绿,一片歌舞升平。

    猩红的地毯沿着庭院中央的大路一直铺设到了喜堂顶端的明镜台前。

    大堂内,两只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散发出瑞脑的香气,有提神之效。

    宾客们纷纷拥挤到了两位新人即将走过的大道两侧,驻足观望。

    听闻沐清愁要娶的女子貌美如花,生性温婉贤淑,是中原难得一见的殊色。

    只是对于她的来历却没有人知道,风云堡内的弟子,侍卫,佣人只知道堡主去了一趟昆仑雪域就带回来了这么一位女子,文静地很,几乎不怎么说话,似是有千愁万绪压在心底。

    只有几个跟随沐清愁一同前往昆仑雪域的弟子记忆犹新!

    这个女子曾经打伤过沐清愁,用的是移花宫的独门暗器。

    可堡主对她一向是疼惜有佳,每日嘘寒问暖,关乎备至。

    这么,终于要成亲了!!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入夜,傧相唱礼的声音悠扬地响起,一盏盏水晶绣球灯在夜中飘摇,鞭炮声劈里啪啦地响个不停,撒花的彩衣侍女在前头领路,鲜艳的各色花瓣从指间滑落,在风中飘扬了片刻,落至地面,甚是美丽动人。

    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新人缓缓从红地毯的顶端走了过来,众人皆屏息凝神,静静地观望。

    沐清愁年方二十有七,是非常俊美的男子——墨黑色的眼眸闪着自信从容的光华,脸部的线条干净利落,齐额勒有额环。在额环上宝石辉光的映射下,这个武林兴起的神话焕发出令人震惊的光芒。

    周围的空气是芳香馥郁的,秦婉慈在大红的盖头下,几不可闻地轻吸了一口气。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稳稳地向前走着,连接着她和沐清愁的是一只火红的绸缎大花球。

    下定了决心要嫁,就不要再犹豫不定了吧!

    跟小师妹相比,她算是幸运的吧!

    可是一想到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她的心头还是蓦地一紧。

    然而很快,她就摒除了内心深处不该有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为人妻子,相夫教子是她应该做的。

    一切都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和移花宫或者是雪山派的人扯上什么关系,那样只能徒增烦恼。

    况且沐大哥对她很好,是他在那个雪夜赶到了山崩地裂的移花宫,将她救了出来。

    一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为了救莫曲阳竟然是用罂粟毒针刺昏了他,秦婉慈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原来这是一种缘分!

    凤冠上的珠帘在低垂的眼帘前来回晃动,身上的霞披在风中婆婆作响。

    蒙着盖头的秦婉慈只能看得见脚底下一尺见方的地面,一只手握着喜帕,一只手执着红绸的花球,被引着走。

    脚步是轻盈而羞涩的,却清楚地叩响在她的心坎上。

    “婉慈,前面就是门槛了,小心!”耳边,忽然传来风云堡堡主低沉的声音,同时她被搀扶了一下,跨了过去——对于丈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体贴关怀,秦婉慈的身子陡然剧烈的一震!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还想着另外一个人,她忽然感到莫名的惭愧和自责。

    “一百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漫长的如同几百年的仪式终于到了尽头,秦婉慈在盖头下宁静地微笑。

    沐清愁留在大堂里酒宴宾客,而她被几个贴身丫鬟提前送回了房间休息。

    重重的绮罗纱帐将房间里掩盖得不见天日,这是一个银色的华丽的世界,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紫金炉里的冰麝香散发出了一股清香的气味,甜艳而美妙,让人闻了昏昏欲睡。

    秦婉慈端坐在垂吊着珠玉的床边上,耐心地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她一动也不动,双手无力地绞在一起,流转的眼波萦绕出了一泓浅淡的幸福味道。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终于。

    房间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踉跄的脚步声随即踏了进来。

    “吱”一声,房门再度被关起。

    秦婉慈的心跳忽然漏了几拍,双手手指蓦地握紧,她低垂着眼帘,等待着对方走近。

    沐清愁显然是喝多了,身子摇摇晃晃的,远远地望着床边端坐的新娘子,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走到了桌前。

    秦婉慈听到了酒水“泊泊”倒出的声音,她的身子又微微颤了颤。

    盖头被轻柔地掀起,掉落在身上的床上,她依然不敢抬起眼睛看,忽然间心乱如麻。

    修长的带着热气的手指轻轻探了过来,拂开了妻子的珠帘,沐清愁神色恍惚地笑了,“婉慈,来,我们先喝一杯合欢酒。”他微笑着说了一句,想要伸手拉起床边的女子,然而脚下的步子散乱不堪,立足不稳,晃荡的身子便向后倒了下去。

    “沐大哥!”秦婉慈心底一急,也顾不上什么,急忙起身扶住了他,生怕他跌倒。

    “我真的是喝多了!”摆了摆手,沐清愁含糊不清地笑了笑,然后在她的半扶半拉下蹒跚着走到了床边坐下。

    看着丈夫神志不清的样子,秦婉慈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至桌前,倒了一杯热茶。

    倒好了醒酒的热茶,她轻吁了一口气,过了半响,才转过身走了过来,压着声音,轻轻道:“喝一杯热茶,这样身体会舒服一点。”她温婉地对丈夫微笑着。

    看着新婚的妻子,沐清愁眯了眯眼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他接过她玉手上的白瓷小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在秦婉慈伸出手接过空杯子的时候,沐清愁却扬起了手,不给她。

    “砰”一声,雕瓷的茶杯掉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轻碎的声响.

    “啊…”婉慈低低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拘谨地低下了头去——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喜欢低着头。

    沐清愁看着她,那双明澈如同湖水的眼睛,含着点点羞涩慌乱的璀璨光芒,他微笑着,出手如电,将她拉了过来,揽坐在膝盖上,“婉慈……我是真心待你的,以后整个江湖都是我们的?你说好不好?”他抱着她,眼睛里闪着别样幽邃的光芒。

    秦婉慈惊诧的抬起了头,一抬头便看见丈夫眉目间的深情笑意,登时脸上飞红,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过了半晌,沐清愁不见她说话,便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陡然间微微一惊,看见一颗泪珠扑簌簌的从妻子丝绸的衣襟上滚落下去。

    “怎么了?”他握住了她的手,低柔地问。

    秦婉慈笑着,眼泪一连串地顺着脸颊落下,打在他的手臂上,滚烫的,潮湿的。

    他感觉手心里那只柔软的手有些颤抖,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只有更用力的将她的手拉紧:“婉慈?”他轻声唤。

    “嗯……”她虚弱地应了一声,将头温柔地靠在他的臂弯内,忽然无比依恋地说,“我自幼父母双亡,是移花宫的宫主冷莲香收养了我!除了师父和小师妹,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沐大哥,你知道吗?”

    听得她那样的话语,沐清愁怔了怔,一直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忽然有什么晶莹的亮光泛起。他揽着她的肩,无比低柔地说:“你嫁给了我,从此以后就是风云堡的女主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走南闯北,上天入地我都会给你。”

    耳边传来男子轻声的保证,看着那双深邃迷离的眼睛,秦婉慈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有了依靠,心底一直积累的感情漫了出来,她幸福地笑着。

    看到妻子嘴角露出了甜蜜而温润的酒窝,沐清愁蓦然俯下身去,吻了吻她樱花般洁净的俏脸。

    “啊——”秦婉慈只来得及轻轻惊呼了一声,莹润的红唇就被堵上了。

    凤冠轻轻地跌落在了地板上,上面的珍珠泛着圣洁的光华,在红烛的映照下熠熠跳动。

    窗前的绮罗纱帐被一只素白的纤手缓缓放了下来,斑驳闪烁的喜烛被一阵微风吹灭。

    四周安静了下来,黑暗的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温暖祥和,有缠绵的香气,有如醉的低喃......

    ——

    日子过得很平静。江湖纷扰暂时隐去。

    中元夜的夜市上,张灯结彩,行人络绎不绝,欢声笑语声此起彼伏,有吟诗,猜谜,对对子的高亢之声,还有叫卖的吆喝声。扬州城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家家户户都带着孩子出门游逛,一片繁荣昌盛的安乐之象。

    沐清愁陪着怀有身孕的妻子在热闹喧哗的人群中穿梭着,身后五米处,跟着几个黑衣侍卫暗地里小心翼翼地护着。在一个波斯人的摊子前,风云堡的堡主听见了妻子惊喜的叫起来——他微笑起来。真是难得,婉慈似乎从来都对于金钗首饰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呢。

    他送给她成打成打的珠宝翡翠,金银珠佩,她很少戴的。

    他们成亲半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对一件小物品如此喜欢?

    “三十两。”那个黄褐色眼珠的小胡子商人看着貌美的女子爱不释手的样子,竖起三根手指。

    “啊?那么贵……”秦婉慈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把银色镂花的玳瑁簪,沐清愁从她手里拿过来,端详着发簪上那朵瑰丽的镂花,瞳孔紧抽了一下,又看了看簪尖,笑了一下——不过是普通的簪子,只是做工精致了一些。

    “十两。”他将木簪子扔回摊子上,淡淡道。他并不是掏不出银两,只是他不想被这个古怪的西域蕃人宰上一刀。

    “三十两。”波斯商人看着他身畔那个女子热切的眼神,便是咬了不肯松口,“多漂亮的簪子啊!吹毛断发,杀人也不会留下血痕的。”

    听到他那样莫名其妙的吹嘘,风云堡堡主感觉掌中妻子的手猛然颤了一下。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把普通的簪子……

    沐清愁叹了口气,重新俯下身去,将簪子拿在手里——他平日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但是为了心爱的妻子,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那么就三十两罢。”他刚要从怀里找银票,却感觉婉慈用力的拉着他的手——

    “我不要了。”她忽然咬着牙,轻轻的说。

    他惊诧的回头看她。这个文静的女子,心思为什么总是转的飞快?那个小小的脑袋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啊……

    “我不要了,反正买了也没什么用。”秦婉慈低着头,静静地笑着,语气坚定,“我又不缺这些东西,你送给我的冰玉簪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哎呀,其实这么漂亮的东西,挂在墙壁上看看也好!像一朵盛开的千年优昙花呢!”波斯商人见风使舵的很快,马上看出了这个女子态度的变化,生怕错过了这一票生意,忙忙的转口,“或者我吃点亏,二十五两卖给你们好不好?”

    “不要了——买回去,也没有地方挂。”秦婉慈却似乎是铁了心,安静地挽着丈夫的手,轻轻拉着他走开,“又不是真正的优昙花,有什么用啊?!”

    优昙花——沐清愁身子一震,忽然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婉慈是在为远在移花宫的小师妹冷月担心——

    这么久了,她竟未能真正放下过去的事情。

    只是不知那雪山双雄到底找到那朵千年奇花了没有?

    ——

    今天是它盛开的最后一天,如果不快点摘下来,等到天黑之前它自动合拢凋亡,那时就彻底晚了。

    红色的雪,落在闪着金芒的剑上。血的腥味让两日两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说起来,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医者来说,这次杀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闯过了12道天堑,本以为可以顺利地拿到那朵两百年才开一次的优昙花,谁料居然有人先他一步在那儿守候着。

    笑春风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手臂僵直,保持着一剑插在峭壁上不至于跌入万仞冰川的姿势。

    那些日月魔教派出的鹰犬们——在经过这样绝杀一击后,残留下来的三个黑衣傀儡也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一个个悬挂在他的身旁,纷纷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荒凉的雪原上,一时间寂静如死。

    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巨大的峭壁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

    笑春风小心地喘息,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却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在对方跌落之前倒下。

    胸口的血花在溢出的那一刹那,即被冻结成清冷的红色冰粒。

    他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才爬上了雪域的绝顶。在这场雪原血战上,孤身单挑魔宫七煞,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笑春风公子,身上也留下了多处重伤。

    不赶紧去移花宫,只怕月儿的容颜就彻底难以恢复了。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一寸一寸地落了下去。那朵遥不可及的闪着荧光的白花在雪顶上讥诮地对他招手,风雪凄迷了白衣男子的眼睛,他的心脏忽然快要彻底冻裂开来。

    “曲阳不要我了,你狠心地将我送回了这里,我这个样子都是拜你们所赐,我恨你们!娘说的对,你们雪山派没有一个是好人!”

    移花宫那一战之后,他将冷莲香斩于流光剑下,本以为一切灾难都已经过去了。大战告捷,他提着血剑踉踉跄跄走了出来,门口瞩望着他的女子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和冰冷仇恨的眼睛另他陡然怔住。

    莫师弟昏迷在她的脚下,已然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

    看着冷月那样陌生而骇人的模样,雪域华佗的心里蓦然一冷——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枯荣轮回大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生无死之术?!

    该死!!

    冷莲香到死也不肯放过自己的女儿吗?居然将这种赌咒加诸在月儿的身上。一头雪白的长发随着风雪飒飒地在纤丽的身后浮动着,白衣女子的神志是悲怆苍凉的,眼底漫溢着掩盖不住的恨意和肃杀之气,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不!这不是冷月!

    可是——

    这就是他的月儿啊!

    “等我回来,月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两年了,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要永远被她误解吗?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笑春风脚下步法一变,身形稳如磐石,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向上飞爬而去。身侧的魔宫弟子始料不及,冻僵的嘴角艰难地翕动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以风一样的速度略上了绝顶。

    他一定要带着优昙花回去救她!!

    白色的身影在陡峭的雪域绝壁上擦下了一道血红。

    “咔嚓!”在他顺利的爬到峰顶的刹那,身下的壁沿却忽然裂开了。

    笑春风骤然一惊,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调整呼吸,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让自己的身子轻轻地飘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在他的身下簌簌地下坠着。

    眼看着裂痕越来越大,“唉……”他叹息了一声,身子如惊鸿一般翩然飞起,已然连续裂开的峭壁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声,在他的足下慢慢地深陷了下去,如收拢的油纸伞一般顷刻间变成的一条冰白的玉柱。

    绝壁上悬挂着的魔教弟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瞬息间消失在深不见底的白雾中。

    回望了一眼那些无辜的人,笑春风忍不住蹙起了眉,蜻蜓点水般的身法却丝毫不差的缓缓向前横了过去,向着那一朵虚幻的白色花朵掠去。

    在他的手指刚触摸到了那片冰凉洁白的花瓣时,它却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着雪壁的崩塌向下掉落。

    冒着冷气的冰雪在手指下飞速的下坠,笑春风几乎是倒坠着身子,以加速下落的速度伸出手指去采摘那一朵救命的奇花。

    冷风在耳畔呼啸着,他的手指寒冷刺骨,是僵硬的,离那朵花越来越近。

    月儿,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