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钟府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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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心里一直念叨那十五个烧饼和喝茶时孝敬钟夫人的三两银子,他替人通禀并没指望打赏,但万万没想到会亏本,回去的路上他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前面带路,而他身后的钟氏夫却精神焕发,满面风。钟道走在右侧,身穿一领崭新的道袍,手持拂尘,嘴里念念有词,赵六两走在左侧,打扮得枝招展,她手里捏着一方藕手帕,娇滴滴地左顾右盼,不时伸手摸摸发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的发型没乱吧?老爷,你的造型真不赖。这个杨老爷是不是太老爷的故交,咱们可得好好敲他一笔银子啊!”本来按照礼数钟馗也应该出来迎接贵客,但杜平软磨硬泡非要参加这个迎客仪式。钟家本不想让外人掺和其中,可是杜平打通关节,贿赂了赵六两十两银子,终于争取到游行的名额。钟夫人怕路上有人说三道四,所以把杜平装扮成钟馗的样子,然后让钟馗看家。

  钟儿个头最小,却走在最后,她身上斜挎着一只小铜壶,还有一只精巧的铜茶碗被红绳拴住挂在脖子上,她不停地东张西望,一路上磨磨蹭蹭,不一会儿便被落在后面了。小五儿牵着两只小黑狗跟在左右和她做伴。

  这时酷暑已经稍稍过去,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原本冷落的店铺一下子喧闹起来,如同刚刚开张一般,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伙计愁眉苦脸地走在前面,钟道时不时用拂尘捅他一下,小声提醒道:“振作,振作。”赵六两欢喜地说道:“老爷,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这样热闹了。”钟道翻了翻眼睛,说道:“是啊。自从我专心修道不问世事之后,钟家就变得清高飘逸了。对了,六两,你敲别人银子时,只许提赵家。”伙计在前面听到他们的谈话,停下脚步,仰天长啸“苍天啊!”

  他刚要抒发自己的悲愤,突然看到几个衙门的公差从前面的烧饼铺里钻出来,一个个如虎似虎,满脸杀气,铺子的主人盖五被捆得像一只粽子,被众公差推推搡搡,吓得眼泪鼻涕横流,两条腿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同一只病鸡。盖家娘子在里面哭声震天,十分悲惨。这突如其来的灾把街坊邻里都引来了,人们探头探脑,小声议论。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拄着拐杖,惊讶地说道:“这烧饼盖儿一向老实本份,今天怎么惹上司了?”一个大汉想了想,说道:“可能盖五的烧饼斤两不足,县老爷听说后很生气,特地派人把他抓起来。”另一个小孩抬头看看那个大汉,不屑地说:“郑屠户,我娘说你卖的猪肉一直缺斤短。县老爷应该把你也抓起来。”那个郑屠户又惊又恼,一扬手扇了那个孩子一巴掌。那个孩子不提防被打,怔了几秒钟,突然抱住郑屠的大腿,又踢又打,开始撒泼,顿时人们乱作一团。

  公差们看到人群混乱,高喊道:“小心,有人想趁乱解救人犯。”然后很职业地摆好架势,将盖五围在当中,表情十分镇定,但身体却抖个不停。为首的公差名叫雷大雷,他手握一柄单刀,有气无力地朝人群喊道:“乡亲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武,你们再不停下来就是谋反,论律当斩。”郑屠虽然长得非常彪悍,但是非常胆小,他听到雷大雷的喊话,慌忙双手抱头,蹲在地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那个孩子也停下手,咧着嘴哭道:“娘,你去哪了?郑屠欺负我。”这时一位肥硕健壮的人气急败坏地拨开人群,一边往前挤一边嘴里骂道:“你这没人的东西,社会的渣滓,民族的败类。”郑屠羞愧难当,哀求道:“别骂了,求你别骂了。”人走到他的面前,扬起手,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只肥胖的大手,心想:这一巴掌打下去可不轻啊。不过那只手却轻轻地落在郑屠的肩头,人俯身问道:“相公,你没事吧?”郑屠摇摇头。

  公差看到动渐渐停下来,他们的腿也渐渐不抖了,整整制服,大模大样地走过来,训斥道:“你们都有罪,青天白日寻衅滋事,成何提统?全部带回衙门。”人们一听,“呼”地一声全跑了,最后只剩下那个白发白须拄着拐杖的老者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郑屠户。雷大雷喊道:“拒捕者逃逸者罪加一等。”然后扭头看了看这两人,说道,“算你们识相。”公差上前,把他们绑成粽子。

  钟家人刚才被挡住去路,几个人从始至终自觉地保持队形,并伸长脖子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后来人群散去,伙计说道:“继续前进。”然后迈开大步朝前走去。雷大雷朝他们一路小跑过来,边跑边恭敬地喊道:“各位请留步。”队伍又停下来,异口同声地问道:“有何贵干?”大雷近前的,踌躇半晌道:“烦请各位回衙门协助调查刚才的谋反事件。”赵六两走过来,用手帕擦擦鼻子,一把抱住大雷,哭道:“大兄弟啊,你可想死我了。”大雷慌忙推开她,正地说道:“大婶,请自重。本人姓雷名大雷,名字虽雷,人品一流。身为公务员,领朝廷俸禄。不敢玩忽职守,徇私舞弊。”钟道不耐烦地说:“我说大雷,不是我们不合作,而是现在有事在身,十万火急。”大雷看了看他,一边摆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至少你们得留下一个人跟我们回去。”杜平赶紧举手,喊道:“我去,我去。”钟儿也凑过来,说道:“我去,我去。”雷大雷一摆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好,把这个小伙子和那个老娘们带走。”杜平欢天喜地,赵六两鬼哭狼嚎,跟着公差回衙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