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宇还没回答,那边司马泰已经插嘴:“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统领何须如此看重,我营中能人众多,能制军衣,能修军械,能出精钢,,甚至连工兵铲都已制得出。”
这本是柳宇岳父江林阳主持其事,前不久刚刚在连锦城的协助之下,利用进口的废钢重锻,手工制出工兵铲十数把。
只不过司马泰总要挑经世易的毛病,顺口说了出去,那边刘永福却不明白工兵铲对细柳营有什么意义,只是笑了笑:“还是得借重经小兄弟。”
“能否稍等几日?等过了春节再说?”现在细柳营能复装雷明顿步枪子弹的,也不过是三个人,得在经世易去黑旗军之前,集中训练出一批能复装枪弹的好手。
“好!”
一席人吃得十分尽兴,刘永福见时辰不早,便道:“就这么歇息!”
只是细柳营安排了住处之后,他倒是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几回,又起身出门,却看得吴良典呆呆地站在门口:“凤典,你怎么了?”
吴凤典指指了门口,刘永福这才发现,老营中心的那个小广场上灯火通明,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夜尚未深,只是这个时代的人缺少娱乐活动,总是早早就睡下了。
小广场一片寂静,听不清楚什么声音,只是许多人聚集在那里,倒让刘永福好奇万分。
不多时,杨著恩也起来了:“细柳营不是私下想把咱们干掉吧?”
他是个口直心快的性子,一开口便后悔了:“我这张嘴真臭,凭人家这手本领,干掉我还用费这么波折干什么?”
他倒是直爽,直接出了门,找到了两个巡逻的细柳营士兵:“你们这么多聚在广场干什么?”
那两个细柳营士兵当即笑道:“是杨管带啊。那是我们管带是给大伙儿上课啊。”
“上什么课?”杨著恩当即问道:“这么夜了还不睡?”
一个士兵扳着手指算了算:“今天晚上当是讲中国衰亡战史,明天讲拿破仑战史……”
那边吴凤典也出来了:“这么夜你们也能撑得住,明天还得早起吧。”
“撑得住!”答话的士兵乐了:“怎么会撑不住,我们细柳营规定,每天晚上一定要学习两个钟点,不管多大的风雨,都是这个规矩。”
那边刘永福和刘成良也都出来了,他们好奇地问道:“你们有这个规矩?”
“此等惊天变局,我等自当与时俱进,力求日日精进。”答话的是另一个士兵,倒有些文化,他拍了拍腰间的口袋:“咱也学了不少。”
黑旗军尽是老卒,因此也欠了些朝气,刘永福想到细柳营人人好学的景象,对此兴趣很大:“都学什么?”
“管带先讲战史,现在也偶尔讲些军学,大家都盼着他多讲点军学,好多学点东西。”
“就你们管带一个讲,也不嫌腻?”
“不腻不腻,越学越有劲头,今晚上不是我巡逻,我也要去听听。”
刘永福越来越来觉得这细柳营的可怕,不在于其器利械精,不在于其战力惊人,而在于这种朝气,他朝自己的义子扫了一眼:“成良看到没有,人家细柳营这劲头,你也得多学学。”
“知晓了,父亲。”
那边杨著恩是武监生出身,对讲课兴趣最大:“军学?都能讲些什么?你们管带今年才十几岁吧,你们怎么能信他所说的?”
那个士兵答得很老实:“管带那军略战史,都是东洋西洋书籍里学来的,那是他在海阳费万金购买,想那西人用兵天下无双,自然字字玉矶,他又通东洋西洋文字,将其译成中文,教与我等。”
他不由又赞了一句:“我等只学两日,便只觉受用一辈子。”
“真有此事?”杨著恩半信半疑:“别糊弄我,我也是武举出身。”
那个士兵有点火了:“爱信不信,管带每次讲课,都是到点即止,也不肯多讲一点,倒是杰肯上校和连锦城先生授课,会稍稍多讲些。”
他越是这么讲,杨著恩越发狐疑:“真有这么强?”
对方倒是想起柳宇讲课的情形:“绝无半句虚言!”
他详细回忆了当初讲课的情形:“管带讲课第一天,也不对我们对我们做什么,讲中国衰亡战史,只有二十多人去听,是在室内讲课,第二晚更少,第三晚只剩下他婆娘和七八个人……”
“只是第五晚,大家都听出味来,只听得既是屈辱又是热血沸腾,又在其中得了无数教益,居然挤了一屋子,第六晚,屋子挤不下了,换到城煌庙讲课,大家自发请管带定下规则,凡不来听课的,以后不能提拔。”
“可是再过两晚,庙里也塞不下这许多人,只能放在露天讲课。”这个士兵有些不平:“可有些课程,我这个当小兵说是没资格第一时间听课,都是他们老人听过后一遍,然后再集中传授的。”
他这话说后,那刘永福兴致已经高涨到控制不住的程度,他便问了一句:“我们可不可以过去听一听?”
那个士兵倒是见过刘永福:“您是我们的统领,怎么不可以?”
“你带路,我便去听一听!若是真有你讲的这么好,我让你们管带拉你一把。”
那个士兵却不为所动:“不必了,我们细柳营自有用人的规程。”
实际露天广场只有一两百步的距离,不多时就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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