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那个还要麻烦!”开口的是岳父江林阳:“阿宇,我们一辈子都没看到这么多钱,可是硬是拿不到手,真可恨!”
“到底怎么回事?”柳宇现在没明白过来:“爸,你慢慢说。”
江林阳意味深远看了柳宇一眼,才拿出一份手写的清单来:“这是咱们几个封锁库房的结果。”
江林阳双眼通红,显然是昨晚上没睡好,这份清单把海阳的底子全部罗列出来了。
“稻谷十万担、大米三千担……”柳宇一看开头这两项,就知道麻烦大了:“铜锭两万一千块,每块约六斤八两,锌锭七千块,每块约五斤八两……”
“盐八百担,生漆九十桶……”柳宇觉得那是够麻烦了,看到总算是看到了兴奋点:“金子二十六两,洋银一千六百枚,白银八百四十两,铜钱一千六百吊,白铅钱四十六万吊……”
麻烦!太麻烦了!
柳宇已经觉得头皮在发麻,这不是普通的麻烦啊。
海阳果然是一个大省的省会,物资真是太丰富了,甚至连海防海关每年收的三十万两白银关税中的相当一部也会转移到海阳来,不过越南官员根本没想过好好利用这些物资。
可问题在于,柳字营才两百多人,这次虽然能在海阳城内征发些骡马,把从邓村雨那把一万数千发子弹带走后,就剩不下多少运力了。
十万担稻谷、几万铜锭、几千铅锭,还有无数巨量的物资,都堆在仓库里,可是柳字营只能光流口水,根本带不走。
要记住,法国人十天半月之后,肯定会来海阳报复的,难道就让这些宝贵的物资烂在仓库里?
不行,这可是我的第一桶金啊。
可柳宇有信心带走的,也不过是一些那样价值很高的重金币,象黄金、白银、鸦片之类,可是库房里这类的东西,合起来只值几千两银子,甚至连份量很沉的铜钱都只有一千来吊。
真正大头中的大头,只有那四十六万吊的白铅钱――一个恐怖的数字!
白铅钱便是锌钱,这是越南独有的一种铸钱,他的特色便是份量够沉,价值超低,即便根据官方汇率,三吊白铅钱才能换到一吊铜钱。
要知道一吊白铅钱差不多有两公斤,四十六万吊白铅钱的份量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拿去换白银,十万两银子都换不到。
这是越南人特意搞出劣币中的劣币,阮朝明命皇帝曾经得意地宣称:“铅钱之用,富户既不敢私藏,而邻国来商者又不敢带回。此钱流通非但利于民,亦利于国,乃自然只利也!”
太亏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抢银行的大盗,费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冲进了金库,却看到金库全是分币,柳宇郁闷地要吐血,他还是朝岳父问道:“总共值多少?”
“值二十万两银子。”江林阳和司马泰、柳随云都是因为看着肥肉无法下手而郁闷:“简单估计就是二十万两银子,范总督非常配合。”
二十万银子就在眼里,可是能吞下去的,也就是几千两,人世间没有比这吐血的事情了。
江林阳继续说道:“范总督答应再替我们搞点白银和鸦片,可我估计,他搞不了太多。”
这一位谈判,他出力很多,硬是把范富庶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们加入到李扬才的阵营之中。
偏生范富庶又是个书生,怎斗得过江林阳,当即是败得一塌糊涂,就差把老婆的裹脚布都扔出来了。
可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变不出银子,变不出金子。
“不若然一把火烧个干净!”柳宇可是下了狠心。
这海阳失守,是在河内、南定之后,可以说是法国人在越南的第四个重要据点,为法国人源源不断提供军费、兵员,清越两军攻城多次,皆告失败。
既然得不到,决不能容许日后便宜了法国人,柳宇这回可以说是下了决心:“先把高价的东西挑出来,嗯?”
他一眼倒是看到那边坐着的邓村雨和连锦城,突然灵机一动,朝着邓老板嚷道:“邓老板,有一笔杀头的买卖,你肯不肯做?”
邓村雨刚才没说话,可是耳朵竖得高高,听到几句只言片语,眼早红了,就等着开口狠狠杀柳宇一回价,没料想被柳宇抢去先机,心中后悔不已:“哎!若是先开口,便是占了主动,可惜可惜!”
说可惜也用,他只是笑道:“我一向做小本生意,不过若有些利头,我也敢冒险一番。”
柳宇也很干脆:“库房里的货物,任你挑便是,我给你三成价,包运到码头。”
柳宇这生意绝对是杀头的买卖,把越南人和法国人往死里得罪。
不过这一次售卖给柳宇这么多军火,本来就把越南人和法国人得罪死了,不过这一开张,本来就够吃十年了,邓村雨早有谋划,干完这一笔,先收山一阵子,带着钱到香港做投机生意。
法国人和越南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香港去吧!
现在也不嫌多上一笔杀头的买卖,事后往香港一躲便是了,反正老子的军火生意也是要杀头的。
南来北往,皆为利来,邓村雨当即拍板:“成!这船钱由我付,三成,说定了!”
他又加了一句:“铸出来的钱,我也要三成!”
安南官员虽然庸碌无能,可却是有眼光的,这稻谷、大米、盐哪一样不是俏手的物资,但是更俏手的还是那铜锭和锌锭――海阳便有官方的铸币厂,连模具都是现成的。
天底下的生意,哪有比铸钱利润更大的。
邓老板这回是下了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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