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自从那日与洛依争吵后便一直没有说话。崔子炎又将她关进大牢,逼问她,但她却犹如丢了魂一般,仿若行尸走肉,硬是不开口。
崔子炎只道是她知道洛依并不在他手中,她便无所忌惮了。
这日,刚吃了午饭,崔子炎去小憩了一会儿,便径自来到大牢。
杨瑾蹲坐在窗下的角落里,这牢又昏暗,看不清她的脸。崔子炎遣退手下,走进去,站在牢门处。杨瑾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到来,仍坐着不动。
“听说你两天不进水食了,想绝食而亡吗?”
杨瑾仍是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崔子炎没有恼,他只轻笑一下,似是嘲讽。他轻蔑地看着她,说:“没想到你最重要的人竟会这样待你,真是好笑!现在你还要向着南宫家吗?”
这时,一滴泪水落下,打在她牢牢攥着的戒指上。杨瑾抬起头,崔子炎看着她红红的双眸,是恨?是悲?还是怒?崔子炎感觉到她身子轻颤,双手握的更紧。她站了起来,但由于蹲得太久,险些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她又撑着墙强行站了起来。
“我要见她!”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着,干裂的感觉很是疼痛,两天没有进食,她已经没剩多少力气。
崔子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瞬光芒,他说:“你还是信她?你还真是执迷不悟!”
“我不信她会不在乎我!我相信,只要我让她离开南宫家,她就一定会的!”杨瑾定定地看着他,以最大的力气说。
“你就那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而是她很清楚,我们两个只是这里的过客,总有一天会回到我们的世界。而那时,这里所有的一切将与我们毫无关联。”
看了她一会儿,崔子炎剑眉微皱,问:“什么意思?”
杨瑾却穿过身,说:“你不必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而这让崔子炎有些不高兴,他负手而立,道:“你何以认为我会让你见她?”
“那你为什么留下我?你抓不来她,便放了我,可如今你不放我,你真的认为我是南宫家派来的人吗?”杨瑾笑了,笑他的愚笨。
低下头,崔子炎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笑了一下,说:“我不会放你。相反,我要让你永远待在潮皇山庄。不用你出马,只要你的朋友对你尚存一丝情谊,我便可她前来。”
“你想故计重施?你以为她会那么笨?”
看着她脸上的嘲讽,崔子炎摇头:“她是不笨,可是,你在我手上她又岂会不来?除非……”崔子炎冷哼一声,“她不再关心你。”
“我不信!”杨瑾向他大吼,由于力量过大,现在她大口喘气,看来是体力不支了。
崔子炎瞥了她一眼,眉头不紧皱,语气不善地道:“你还是吃口饭吧,省得见到她之前你已饿死!”说完,他转身就走,牢门再次关上。走到转角处,崔子炎停了下来,背对着她,道:“奉劝你一句,莫要相信任何人。”
杨瑾一怔,看向他,却已不见他身影。
出了大牢,崔子炎深吸口气。想了一会儿,他却冷笑了一下,摇头离去。刚到书房前,许瑶便从园子走来,叫住了他。
“子炎!”
崔子炎停下,瞪了她一眼。
许瑶笑颜不改,道:“庄主刚才可是从大牢来?”崔子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园中盛开的月季。许瑶又道:“她肯招了吗?”
崔子炎摇头:“看来她真的和南宫家没有关系。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我看她快撑不住了。”
“你担心她?”许瑶心平气和地问。
崔子炎冷哼一声,道:“自从爹去后,还没有人能让我担心的!”
许瑶依旧笑着,看不出她内心有何变化。“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一直关着?”
崔子炎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她。“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许瑶看他没反应,便又道:“是九重天,他们派人来送口信,说我们再不归顺,便要来硬的了。”
“哼!”崔子炎显然很生气。
许瑶伸出手,手上有一块圆形铜牌,手掌大小,牌子正中浮刻着一个“煞”字,牌子系了黑丝穗。这便是九重天的玄煞令。崔子炎明白,鬼王洞再没有耐心了,此令一下,若不在一天之内降伏,便会兵戎相见。
崔子炎握紧拳,身体有些发抖,看来压力很大,他说:“他当真以为我会怕吗?”
“你当然不会。”许瑶轻挑秀眉,“可是,潮皇山庄数万兄弟却怕。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兄弟们必定人心惶惶,到时我潮皇山庄不攻自破。”
“但我绝不与邪教为伍!况且,庄中兄弟贪生怕死之辈毕竟在少数,你不用太过担心。”
许瑶点点头:“我想九重天虽猖狂,但也不会真就硬来,他也怕自己伤亡过重,让其他教派乘虚而入。但只怕他来阴的,让我们防不胜防。”
“既为邪教,必定手段非常,所以要加强各部防卫,从今以后,要对兄弟们的水食格外当心,谨防他们下毒。”
“我知道怎么做。那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嗯。”崔子炎没看她转身进去。而许瑶却驻足了一刻,才叹息着离去。
窗外阳光灿烂,映射着园中一切。洛依坐在梳妆桌前,目光却只注视着那小小的檀木盒子。自那日后,她便把玉蝴蝶放在里面。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可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洛依。”南宫振轩走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洛依看了他一眼,把木盒放进左边抽屉,缓缓站起来,苦着脸问:“可以不去吗?”她真的不想面对李正峰啊!
“不可以,这可是规矩!”
“可是那老头真的好恐怖!再说了,他也不是我爹!我不想自寻烦恼!”
南宫振轩无奈地摇头,他也不想去啊!洛依这几天一直求他不要回门,可是这又又不得他做主。他拉起她的手臂,说:“好了,走吧!前些日子你脚扭伤才没去,现在你脚已经好了,再不去就说不过理了!大家可都把你当成是李静姝呢!”
洛依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跟他去。
两顶轿子落在李府前,李正峰夫和李旭早已侯在门外。看见他们下轿,李旭高兴地拍起手来,口中呼道:“回来咯!”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南宫振轩恭恭敬敬地行礼。
洛依却极不情愿地见礼,但为了别人不说闲话,没有便显出她的不满。
进到正厅,拉了一番家常,李夫人便把洛依叫到房中,问寒问暖了一番。洛依对李夫人极有好感,可能是因为从小便缺少母爱吧。
“儿啊,在南宫家过的还习惯吗?”李夫人紧握着洛依的手坐在边问。
“奶奶、振轩,还有云真他们对我都很好。特别是奶奶,待我如亲孙般。”她没有说练武之事,怕李夫人会担心。
“这就好!来,尝尝娘亲手做的糕点,以前你最喜欢吃了!”李夫人啦洛依道桌前坐下,拿了一块糕点喂她。
洛依吃了一口,只觉甘甜润口,气萦绕,完全不觉口干,她顿时笑眯了眼,赞道:“嗯!真的好好吃哦!还是娘的手艺最棒了!”
“看你,都嫁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都吃到脸上了!”李夫人好笑地用手绢为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回去的时候记得拿些去。这一走,不知何时我们母俩才能相聚呀!”说到这里,李夫人竟落下泪来。
洛依怔怔地看着她,对她宠溺的动作全然不知如何反应,以前,她在梦里感受过的温存,竟然真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是借他人之名。她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有些肿胀感。直到李夫人开始呜呜抽泣她才回到现实中。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渐渐变红的双眼。
发觉到洛依的表情,李夫人赶紧拭了泪,说:“你看我,都是太高兴了!”其实她心中的哀伤,洛依又何尝不知呢?她最后一次见母亲时,只有六岁,如今母亲的样子,她已不能清楚的忆起。
“!!”李旭突然跑了进来,“陪我玩儿!”李旭欢快地拽住洛依的手央求道。
洛依正要说什么,却见李夫人厌恶地拍开他的手,瞪着他说:“她都已为人,你这样成何体统?你当人人都和你一般蠢?”
这话一出口,洛依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面对突然的变故,她觉得心中某处破碎了一地,五味陈杂。蠢……这是她说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