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金碧辉煌,成就了如今的断壁残垣。
犀利的眼神,凛冽的寒风,在手起刀落之间,他对她说:
“我要你,死。”
(一)
灯火绚烂的大殿,他却带着深不见底的孤独。
歌舞升平,醉生梦死,耳边是扣人心弦的琵琶声,眼中是如冰刀般的寒冷,手怀满杯的汀酒,那年的她对他说,汀酒,这一生我只为你一人而酿。而瞳孔中的她在笑,笑得如烟般灿烂,笑得似冰雪般玎玲,是啊,她不是曾告诉过他么,她是这样告诉他的啊······;
“我就是要这样决绝的笑,撕心裂肺的笑,因为,我要笑到你心碎。”
他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这么多年她所受的,他还不起。他渴望小心翼翼地拾起这碎掉的心,对她说他的忏悔,可是,来得及吗?这一切还能来得及吗?她不再是他的人,她不再那样认真地看他一眼,她和他都被岁月遗忘在某个深的角落。
“很恶毒很残忍是吧?”她说,然后轻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他冷笑,因为她做到了。
饮下杯中的汀,一缕淡淡的清四下散开来,还是当年的味道,还是当年的情形,只是,当年你侬我侬的两人不再依旧,她还是那么,甚至更,浓妆抹,素发倚带,偏偏起舞,莞尔一笑,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神魂颠倒,她,竟得如此妖娆。
她和他的目光交织在一瞬间,她微启白齿。
“王,媚姬献丑了。”
然后她转身退下,衣襟飞扬。
掌声四起,唱和声再度袭来,他再一次举起一杯汀酒,一饮而尽。歌尽,轮椅上的他赢得了天下,却弄丢了她。
伊尔尺带,媚姬,他不苦笑,曾今叱咤大盟国的一代名妓,这个可以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人,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肝肠寸断。
难道我堂堂一国之君真的就要这样毁在一个人手上吗?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干!”
他举起手中的金樽,面朝满朝文武,放声大笑,显示他的雄姿英发,桀骜不驯。
与本王痛饮这一杯吧,不醉不归!明月当空,庭前御水,大盟国的风,永远都是这样的浓烈,火焚身,看着水中的自己,她不潸然泪下,这个人,是自己么,伊尔尺带。
“娘娘,外面风大,回屋歇着吧,大王也快回来了。”丫头小声地在旁边说着,为她披上一件风衣。
“知道了。”起身的瞬间,她回顾了一眼这个自己,依旧如似玉,只是面目全非。
推开门,她温柔地笑着,轻解罗裳,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
“王。”
他的眼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绝望,他的手拂上她的脸,她的眉,她的嘴角,她的眼神,还有她的笑,妩媚的笑。
“一定要这样么?”他终于忍不住问。
时间停顿了,一定要这样么?呵,这句话不正是当年我问你的吗,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她的手拂上他的手,是刀疤吧,年年征战沙场,留下的印记,见证你的一代君王形象。
“不是要我侍寝吗?让媚姬伺候您更衣吧。”
她抬起手要解他的领口,却被他一把握住。
“侍寝?你的身子,九年前我就已经得到了,难道你以为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延可翁齐的手里夺回来,要的就只有你的身子吗?”
她笑了,还是一样妖娆的笑。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当然不是,你要的,不是我,不是任何人,而是,整个大盟国,整个天下,所有人的臣服。”
她的声音那样轻挑,那样无所谓,那样一针见血。她的手是那样的动人,纤细光滑,她的身子,她的全部,还是会让他火焚身。可是他一把推开了她,这样的她让他想要发疯。
“尺带,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折磨我?”他真的发怒了,他真的无法再容忍这样的虐待。
“残忍?”她从地上站起来,牵了牵身上的衣裙,“九年了,九年后的你对我说,我残忍,呵呵呵,这不就是你要的么?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你所谓的这一生你唯一爱过的人。不是吗?”
无视他的反映,是愤怒吧,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谓,她仍就笑,这九年的生不如死教会了她,笑吧,无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只要记得笑。
“你!!!”他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他的愤怒抑制到了极限。
“我要你死!是想说这句话吗?”她笑着说。眼中是无尽的空洞。
他愣住了。
我要你死。
九年前的他对她说,我要你死。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开始头痛裂,他使劲的摇晃着脑袋,他的手缓缓放开她的脖子,尺带······;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尺带,为什么你不理解,为什么你要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是个男人,一个有着壮志雄心的男人!
脑海中是当年亡国的一片狼藉,尘烟四起,连连战火已是劳民伤财,作为一国之将,他要保护他的国民,但作为一国之臣,他觉不容许昏君当道,作为一个男人,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将她从身边抢走并占有,他宁愿让她死!大盟国啊,至高无上的皇权,让所有人为之垂涎三尺,而伊尔尺带,盟国第一名妓,让所有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眼前还是那把剑,那把直指他喉咙的长剑,剑的主人对他说:“自断双腿,加一个人,王者也。”
王者,得天下者也。
只为这一句,他屈服了。
“承认自己的野心吧,丸臧,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不折手段的人,可是我还是你了,了一个让我痛不生的男人。”说着,尺带缓缓地靠近他,双手拂上他的脸颊,“王啊,是在后悔吗?还是在沾沾自喜?什么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呵呵呵呵呵呵······;”她开始笑,笑得那样,“可惜啊,你连走路的权利都没有了,你不再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再是当年那个煞爽英姿的将军,你可以一手遮天,可以为所为,可以将你不满的人置于死地······;”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九年的忍辱负重才能让我东山再起······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受尽凌辱,成为了延可翁齐的战利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我什么?我的脸?我的身子?还是和延可翁齐一样,把得到我当成胜利的象征?对,我是,但我不止是一个,我是一个人,不是你们戏弄的玩偶!!”
她的眼里是让他心碎的泪,还有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
尺带······
“你不会理解,待在你身边的人是多么的提心吊胆。爱你的人害怕你被杀,跟着你的人害怕被你杀,你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嗜血的魔鬼,血洗其尔国,就是你的大志吧,你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就只是战场血吗?我是真的不懂你,原来我一直都不懂你,你的人,你的心,我一点的不懂,我那么爱你,值得吗?”她真的快要崩溃了,但是她不能啊,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还有很多很多的恨藏得那么深。
“我······”他该要怎么洗清自己的罪孽呢?
“你什么呢?你没有错,大盟国啊,谁不想要,呵呵,不,应该是天下,而今的大盟国可是一统天下,天下啊,你的天下······”她的话有种刺骨的寒冷。
“尺带,别再说了好么?别再说了!!!”他无法再容忍,无法再容忍!
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她有种说不出的快慰,于是,那个熟悉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她摆了摆手,转到她身后,虽然她深知,只要他动一根手指头她的命就会灰飞烟灭,但是她就是要这样,折磨着他到死。她开始为他宽衣,她的手故意在他的脖子和胸前磨蹭,当她的手滑向他的腹部时的时候,她被一把推到了地上。
她就这么清楚地看见了这个男人的苦楚,然后和他一起心碎。
“滚开!!!”他狂怒!
“,不就是用来服侍你们这些男人的吗?”她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对峙着,像是两颗锋利的针尖,刺痛着彼此内心的最深处。
然后他一言不发,静静地走出了房间,唯留了一个深深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身影。
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独自试着泪水,她在想,你还爱我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