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卑的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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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吃晚饭的时候,小护士来替我换药,她告诉我Arson替我付了医药费,还特地嘱咐医院病房部给我一间单人房,明天一早就让我从重症病房转到那里去。

  我内心很感激Arson,与其说他是个肇事者,我宁愿相信是我误撞到的天使。他本不应该对我做那么多的,错的是我,我在红灯时穿马路,被撞也是活该。

  晚的病房好可怕,初的晚又冷又干。就算开着暖气,我还是冷到发抖。我让护士替我关掉了所有的灯。唯有门上那扇透明的小窗,透过它,走道上的灯光才得以懒洋洋的侵入房内。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不知道其他人过得怎么样。我抬起刚拔掉针头的手,在枕边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手机。

  哈?才9点,给小希发条短信吧:小希,你在干嘛呢?我一个人好害怕。

  好久好久,小希没有回复我。我又发了一条:小希,你是不是睡着了?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又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大概是睡着了。小希被我的事情害惨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把手机打开了又合上,合上了又打开。突然我很想去上厕所,于是我拖着全身酸痛的身体,下了。

  好晕。大概是躺久了,我用力甩甩头,向病房内独立的卫生间走去。我摁下开关,整个卫生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我抬头,一面巨大的试衣镜出现在我的面前。

  “啪!”手中的卫生纸掉在了地上。

  我被镜子里的自己吓惨了。我微张着嘴巴,不敢相信镜中的那个狰狞的脸是自己的。我拖起沉重的步子,向前挪了几步。颤抖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自己的颧骨。刚触及那不凹凸不平的伤口,我立刻害怕得把手缩了回来。我呆呆的站在镜子前好久好久,目光集中在右颧骨上,那个伤痕在我的眼前放大放大,慢慢的我的眼前就只剩下那个可怕的疤痕。

  我害怕到忘记哭泣。我沿着卫生间的门慢慢的滑了下去,穿着单薄的病服,我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膝盖里面。灵魂被抽空了。害怕到不再害怕,就这样蜷缩着。

  天亮了,屋里投进了阳光。马上到护士查房的时间了。我很想爬回上,可是双脚瘫软麻木,我怎么都无法移动。当护士走进房门,看到我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立刻冲上前来,把我扶回了上,还一个劲的问这问那的。

  好吵……我什么都不相听。没有力气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后来大夫也来了,很多人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当我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普通病房。手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了一针,注射液一滴滴的流入了我的静脉。我看着点滴瓶反射的自己的影子,一下子回了神,惊叫了一声,痛苦的把自己的头发扯啊揉啊,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这个模样。

  “呜呜呜,不相信……啊,呜呜呜。怎么可能!……”我歇斯底里的吼着。门外隔壁病房的几个中年阿姨在门口张望,好像在说“这孩子好可怜,出那么严重的事都没有人来照顾”之类的话。

  我像发了疯似的,一会狂吼大叫,一会安静到可怕。我很明白自己没有神经病。只是我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将近中午,小希一直都没有联系我。硕大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好可怕。“咚咚咚——”

  我朝门口看了一眼,是Arson。

  “明日,你好些没有。”Arson关心地问我。

  “不,你别看我!”我双手抱头,把头蒙在了手臂间。

  “明日,对不起。我不该开那么快的车的。但是你好好配合医生的话,这个伤口会淡化很多的。”

  “不,我不听,你们都骗人!”

  “……明日,我知道我这种话很俗,但是你要知道,孩子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

  内心?!我更加抓狂了:“骗人骗人骗人!你们都在骗人!要是内心有用的话,我就不会被人说丑,就不会在咖啡馆和人家吵架,就不会撞到你的车,就不会被毁容!骗人!骗人!哇哇哇啊啊啊……”我哭的撕心裂肺的,一脸抱怨的看着Arson狂吼着。

  Arson在一旁不知所措,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良久良久,我哭到无力了,周围很安静,我以为Arson已经走了,可是他一直静静的在我身边站着,像一个巨人保护着身后的我。突然好有安全感。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一下子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前,无声的抽泣着。

  Arson显然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我感到了他为之一震的颤抖。渐渐的,他把手放在了我的背上,轻轻的拍着。那是一种安心的力量,我感到很踏实。“呵呵,亏我接到小希电话还很担心你,原来你日子过得很好么。”一个男声传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止我来了,你妈妈也来了。”说完那个妖媚的勾引我爸爸的小秘从门外走了进来,先是鄙夷的瞟了我一眼,当看到我右颧骨上的疤痕时,她叫出声来:“呀!天哪,亲爱的,你看她的脸!”

  我下意识的低头,真相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人接着说:“以前这丫头就像她妈妈,长得不是一般的丑,现在还多了一块那么吓人的疤,啧啧啧,以后还是在家别出去吓人咯~”说完还阴险的笑了笑。

  我好委屈,听到她提起我妈妈,更加难受。

  “这位士,你这样说人家刚刚出车的孩,是不是很过分。”Arson忍不住帮我出气。

  “哟,这人谁呀,没想到臭丫头精的功夫到是不浅那,怎么勾搭这么好的小白脸啊?不会是被包养的吧?现在的大学生啊,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她越发的说道:“你不是给你爸爸丢脸吗?啊?我家是给不起你这钱是不是?”

  “夫人你好,我就是不小心把她撞伤的那个人,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令爱的伤势如何的。”Arson不愠不恼地回道。

  “哦,哟,这丫头本事挺大,仇人变亲人啦?哼,看你就是和你妈妈一个货,小货。”

  “你闭嘴,不许你说我妈妈!”我愤怒了,怒视着那个恶毒的人。

  “怎么了?你个小泼,这么对我说话吗?你和你妈妈一样的没教养,小贱货,小婊子货,勾搭老男人,有本事啊你,给我们家争光了,恩?”那人一副妖精样的骂我,让我非常非常生气。

  “夫人,你这样说话未免有失体统,和你的长相穿着很不符啊。”又一道男声传来。

  众人向门口望去,是李艺晨。李艺晨看到我和Arson,流露出片刻的复杂的申请,立刻又犀利的看着那人。

  “你又是谁?哟,小婊子真不简单啊,一下子还搭上了两个男人。”

  “胡湘,你给我安静点。”爸爸有点挂不住脸了,自己的老婆在外那么丢人。爸爸迅速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刷刷填写好给了我,说:“小,爸爸很忙,这些钱你拿着。我走了。”说完走出了病房。

  那坏人还没有说够:“小贱货,你个败家,勾搭男人,还家里的钱,没出息,怎么没有被撞死?”

  李艺晨冷冷一笑,直勾勾的看着她“不知道您是怎么‘勾搭’上伯父的呢?世界真奇妙,我今天居然见到一只对这小白兔大喊:‘你这个精’,哦,天啊,真好笑。呵呵。”

  Arson扶住我的肩膀,给了我无形的力量。

  那个坏人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觉得自己挂不住脸,就噔噔噔的踩着高跟鞋夺门而去了。

  “谢谢你,李艺晨。”我真心诚意的道谢。

  “我只是看不惯那的,你别想多了,我可不想帮你。”

  “好吧……”我心里知道他是口是心非,竟然莫名的感到很开心:“对了,小希怎么没有来呢?张岚呢?”

  “哦,张岚今天篮球赛,也许晚点会来。小希昨天回去之后就变得怪怪的,谁都不理。”

  “不会是出事了吧,我给她发信息也没有回我呢。怎么办?你是她男朋友啊,怎么不好好照顾她呢?要是她出事了,你能负责吗?”

  “负责?哼哼”李艺晨冷哼两声,抬头看了一眼我身后的Arson,“当然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我忘记介绍Arson和李艺晨认识了:“李艺晨,这个是Arson,就是他撞到了我,但是他很好,替我付了药费,还一直来看望我。”

  Arson走向前,伸出手,等待李艺晨的回应:“你好,你可以叫我Arson。”

  “哼”李艺晨冷笑,“我对认识成功的男士没有兴趣。”

  Arson尴尬的笑笑,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转头对我说:“明日,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公司有业务等我处理。”

  “好,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有你在我很安心。Bye~”我微笑着目送Arson离开。

  Arson走远后,李艺晨双手插袋站在我面前,直直的看着我,每次都这样,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艺晨,今天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出气,谢谢你来看我。”

  “呼——早知道不来了,有个男人很会照顾你嘛。”他冷酷的语气里,是不是多了点醋意?

  “我有推辞过啊,可是人家坚持要对我的伤负责。”

  “那很好啊。”李艺晨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我燃了一把无名火,我真希望他会很生气。

  明明总是在背后帮我,为我着想,在我最难受的时候给我解气,鼓励我,但是为什么又那么让人猜不透呢?

  我低着头,他也站着不动。我发现他好像一直在看我的伤疤,我很别扭,把头埋的更深了,让头发遮住了脸颊。

  突然他慢慢的靠近我,把我的头发夹到了耳后,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心跳加速,好像要蹦了出来。

  他用手指摸着我的伤口,这让我很害羞,好想逃开,但是他的眼神让我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我好不自在,全身都有电流电击一般苏苏麻麻的。

  李艺晨突然开口:“孩子,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说完潇洒的走出了房门。

  房内就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在那里好久好久。

  今天我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决定出病房下楼透透气。

  才走到门口,我发现地上一个熟悉的手机挂件——是小希的。

  天啊……她究竟什么时候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