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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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吕布点起一盏灯火,三天了,对“东观讲学堂”已不陌生,来来往往的三百多名学子,非富即贵,无一不是出身大家士族。

    蔡邕只安排吕布在习琴课上辅教,作现场操琴手,因为“东观讲学堂”是蔡邕替朝廷置办,入学者都需交纳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因此,吕布并不能算是讲学堂的学生。

    在蔡邕指导下操琴给学子们观摩,虽然更易于学得蔡邕真传,但是吕布之心又岂是在琴。不过,“东观讲学堂”里果然如吕布所料,收有大量藏书,包括兵书。

    要改变蔡琰的命运!其实,首先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在这个昏暗的乱世之中谋得一锥之地,要作历史的强者,并非凭一人之力所能够,需集千万人之力于一心,需为将。

    为将者,必要研读兵法,吕布翻开一本《孙子兵法》,开始慢慢的研读,文章玄奥无比,晦涩难懂,而且都是枯燥的大道理,虽然只是廖廖几千字,但也读得头昏脑涨,不知所云。不管是今生还是后世,胸中的文化素养都不是很高。

    硬着头皮又从书架上展开一个纸帛,只见簿簿的纸卷上赫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像是某个人的心得笔记,勾起了吕布的好奇,于是灯火下仔细分辩:乱世之时,干戈止武,收天下之兵,还民太平。

    刚看了开篇,吕布就心头大震。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士族官僚都是以儒家“仁”治天下,何人胆大?主张干戈!望向文尾,有落款:元皓。

    元皓?田丰,字元皓!史载:袁绍官渡战败,因羞见田丰而将其杀害。是这个刚而犯上的田丰!难怪乎!

    吕布捏着纸卷,往下再看。

    干戈,兵器也,就是兵!兵者不祥,大凶。但在如今这个黑暗的乱世,百姓痛苦不堪,除了依靠“干戈”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用武力恢复秩序,就是要“以戈止武”!

    田丰一再强调兵的用运之道:兵形如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凡运兵之道,以计为首,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以制定应对方法,决不能走单一的死套路。在笔记中他还摘选了大量春秋战国时期战史资料以例说明,整个笔记朴实易懂,形象生动。

    吕布如获至宝,一气读完,略有所得。

    今夜无风,摇了摇涨昏的头,吕布走出藏书楼望向深深的夜空,灿烂的星河宛如条条光带横贯过深黑的苍穹,点点星光播洒在窗前屋后。

    天籁,是天上的声音,人间岂能有?

    凝神细聆,却似绕在耳边,琴声幽幽,虽不甚响,但静夜中明灭可闻。

    忽而响起,忽而又灭,移指换音与实音相辅相伴,琴音时隐时现,虚虚实实,时而高山流水,时而云端天涯。

    寻声而走,远处琴音飘然又来,愈发清晰,不是天籁,是人间,来自池心小亭。

    吕布已能看清抚琴之人,那窈?的身姿,远远的看去,是蔡琰!她奏得陶醉,亦或是兴起,千回百转,婉约嫣然。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

    狂童之狂也且!

    琴声如歌如诉,如怨如慕,这是取自诗经“郑风”的一首“褰裳”。这首词曲颇有取笑之意,意思是说:“你要是真心想念我,就提起衣裳淌过溱水来。你不想念我,难道没有别的男子吗?你这小子,真够傻!”

    当吕布靠近她不足一丈远时,曲音忽变轻快,似纵似收,似怨似艾,好似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远远站开,若即若离,巧笑倩兮。

    吕布一怔,不禁心神荡漾,心道:溱水又如何?若能得你,即便越过大江南北,深入荒漠戈壁,又何足道哉?

    待她琴曲奏毕,盈盈望向自己时而无惊诧之意,应是早知有自己在了,或许她本就是为自己而来抚琴?吕布正沉思之间。

    蔡琰已起立说道:“吕布,早听闻你会琴音,今夜月色正好,可有兴趣抚上一曲?”

    她应是喜好琴音之人,琴,我之所长也!

    吕布潇洒的转轴拨弦三二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一曲“关睢”低眉信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吕布内息流转,琴弦铮然而声,曲中回绕恋慕之意,真有一种爱意绵绵的韵味。

    蔡琰朱唇颤动,脸上露出极复杂的神情,惊愕、喜悦、意外,不知究_4460.html竟如何?不知何时,蔡琰双颊爬满红霞,曲中之意,她自明了,繁星朗月下的少年,更显翩翩。突然,一股不可阻挡的羞意涌上心头,悄悄的垂下了臻首。

    吕布一曲弹毕,心中潮思起伏,池水也似乎曲尽意不尽,余音回荡。只见蔡琰双肘置几,雪绒似的手掌托着脸蛋,头微垂,一脸迷醉,刚好一丝月影光线洒落,她的肌肤如温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

    忽然,感受到一双温情的目光,蔡琰好似梦中乍醒,发现自己的失态,笑道:“你的琴声太美~~~~”

    看着她秀丽的脸庞,明若星晨的黑眸,娇涎欲滴的樱唇,还有那醉人的憨态,吕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迷离,心情不自禁的沉醉。一阵风来,毕竟是冬的夜里,一股冰凉,几上烛光摇动,看到蔡琰微微一颤,不自觉的伸臂。

    蔡琰一惊,娇羞得跑开:“起风了,早先休息,晚安。”

    一股香风,蔡琰已娉娉远去。

    “东观讲学堂”是不收女学生的,蔡琰只是作为眷属留在了学堂内,虽然同处在一个大门之内,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吕布都没再遇见她。

    白天奉琴,夜里读书,感受着自己的不断成长,吕布心中的喜悦与充实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如此平静得过了一年。

    时公元182年初春,清晨时分,细雨飘飞,烟蒙皇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