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饥饿驱使已五天没吃东西的高顺靠近小村,却听到“羌贼来了!羌贼来了!”,喊声一过,整个小村就乱作一团,哭喊声,奔跑声,交织成片,惨云笼罩。片刻之后,滚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处传来,踏得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每家每户都在关紧着门窗,少数几个青壮,背负硬弓,手持长矛或砍刀,向各处隐避。高顺已看到羌胡骑兵冲近了小村,最前的一部分开始与村头的青年互相对射,随后的一部分都挺着一丈长的马?开始往村子里面冲,一些百姓躲避不及,不是被马冲倒就是被马?洞穿,几个羌胡骑兵甚至用铁?头部挑着百姓尸体继续前行。
高顺看到一个满脸狰狞的羌胡骑兵飞快的跑了过来,他的首个目标是一个老汉,老汉一时竟有点吓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幸亏高顺离他不远,及时的拉了他一把才反应过来。
“快躲到屋子里去!”高顺朝他大喊一声,这样站在道路上只有死路一条,说完高顺就立即拐往一个巷口跑,羌胡骑兵尾随而来。高顺只有腰间一柄杀兽短刃,在边跑中紧紧握住,
片刻之间就被骑士快马追上,他已经俯下身子放低铁?准备对高顺的背心来一下。直觉一股杀气,透过外衣凉爽爽的逼入肌肤,高顺一个转身急停,避过铁?,右手短刃直刺,利索的割开了他的喉咙。
一股鲜红箭洒,刺激着后面的十几个羌胡骑兵都快马赶了过来,高顺捡起已死过去了的那个羌胡骑兵的铁?,一脚踢翻被战马拖着的死尸,跃上马背,端起铁?迎向冲过来的十几个骑兵,一条丈余长的铁?在他手中如同长蛇舞动,扎、翻、缠、点、崩、撩、拨、提、劈,简直活了一样,纵横盘刺,冲在前面的几个骑兵全部被刺下马来。
巷口窄小,后面的骑兵看不太清楚前面的情况,前面的骑兵正一个接一个的被高顺挑杀马下,羌胡骑兵虽多,但交战空间狭小,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能铺展开来,高顺进行的格斗近乎单挑。但是时间一久,饥乏的身体已无法为他送上足够的体力与耐力,挥动铁?的双手已渐感力不从心。
羌胡骑兵还在从四面涌来,一时间,死尸、乱马、骑兵,塞满了整个小巷。高顺开始拉马突围。不得不赞一声羌胡骑兵的彪悍,只要是还能跑动,都在争先恐后的往高顺边上挤来,为了节省体力,高顺拼命的催动胯下战马四处冲撞。
无主的战马着实帮了高顺不少忙,当骑士丧命之后,失去了操控的战马,在高顺长?的刺疼之下,疯狂的向巷口冲突,凭着一鼓作气式的勇武,硬是冲开了一条血路,高顺随之而出。
人尸重重叠叠,鲜血象小溪一样纵横直流,一些受重伤的人和马挣扎着、惨叫着、嘶鸣着,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每个人都好像要用最大力气喊出声来鼓舞自己、威吓对手,来显示自己最后的存在,鼻子充斥的全部都是血腥味,小村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百姓但有一口气,都在竭尽全力的撕杀,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总比不反抗让羌胡骑杀了强。
高顺觉得自己紧握铁?的双手在不自然的开始抖动,但触及到眼前的一切,又迫使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迎面而来的一枪,急而迅猛,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千钧一发之机,高顺收敛心神,向前纵马冲刺的同时划出一?,带起一股竭力的狂风与迎面的杀气对冲在一处,发出尖锐的金属交击声。
“叮”
迎面的杀气似激流冲石,瞬间扩散,从四面八方袭向高顺。
倘若此时,在三天之前,自已还是有把握战胜他的,交换了一招,错马而过,留给高顺的是一张与自己一般年青的脸。对手勒马回转,提枪纵马,虎虎生风再次来战,高顺已是强弩之末,刚刚的一招仿佛已带走了他的半条性命,现在连喘气之力都在丧失,整个人就像被榨干了一样的萎焉,哪还有再战之力!
突围,离开小村,奔向旷野,必须在自己完全脱力之前,投入到茫茫的山林里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高顺拼命催马逃往村外山野,疾行一阵,一回头赫然发现,十几个羌胡骑兵有如喷火的眼睛,就死死的盯在身后,高高举起的铁?近在眼前。虽然没有发现那个自己与之过了一招的青年,但是现在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都有可能夺走自己的性命,太饿、太_4460.html累、太困顿了。
战马一颠一簸的跑动,忽然间快速了起来,但是不及高顺暗感庆幸,紧接着肩头就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的大力伴着钻心的痛,高顺在马上晃了晃,幸亏伏低身子紧紧的抱紧着马头,这才没从马上跌落。扭头发现,二枝摆动的箭羽,一枝插在胯下奔马的屁股,一枝正中自己的左肩头,十几个羌胡骑士都已摘弓搭箭。
高顺大惊失色,猛吸一口凉气,将整个身躯紧紧的贴住马背,双腿夹紧马腹急踹,随着战马再次吃痛向前一窜,沉闷的雷动与暴雨般的锐气在身后炸开,战马的屁股在霎那间成了马蜂窝,大痛之下发狂前冲,把生命的极限发挥到了尽头。
羌胡骑士在一阵骤射过后,发狂的战马已驼着高顺脱离了一箭之距,便停滞了追逐的马蹄,勒马缓缓回转。
高顺摒住心台最后一口气,拼命驱马又狂奔了一阵,来到一个峡谷口,却没想到胯下的畜牲再也经不起折腾,竟口吐白沫一头栽倒了下去,将极度疲惫脱力的高顺甩出老远,随之昏阙。
恰逢一拔饥民经过,其中一个突然狂呼:“我发现食物了!”喊毕,一群骨瘦如柴的大汉子民匆匆扑向刚刚倒毙的战马,三下五下,如一群蝗虫过庄,倾刻间,一副白森森的死马骨架呈现,是饥饿迫使他们变得疯狂。
饮毛茹血后的饥民麻木又贪婪的盯着晕阙的高顺看了几眼,才殃殃的离去。
高顺的醒转并非缘于疼痛,而是饥饿,当头脑产生第一个意识的时候,他想到了死去的战马,实在是太饿了,再不补充一些食物,可能连明日的太阳都会看不到,但是当目光触及之处便随即沮丧,战马已尸骨不存,自已还能喘气,已属万幸。
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五脏四肢都在彻骨的疼,尤其是干瘪的腹部,长久没有食物下去,此时已疼得直不起身,两条腿也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血还不断得从肩头往下流。忍痛转动了一下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峡谷入口,身体前方大约十丈的地方有块三米高的巨石凹壁,那里的泥土松散潮湿,或许会有一些昆虫生长吧?哪怕是几条蚯蚓,也总能提提神。58xs8.com